第127章 當殿賜婚
第127章 當殿賜婚
徐蔚在自家的馬車上等了快半個時辰，才見到氣喘籲籲跑回來的趙靜。
“您沒事吧。”盡管她相信有擷芳姑姑在，一定能找回母親，可是一想到宮裏是那種複雜詭譎的地方，她這半個時辰就如同被放在油鍋上煎烤，簡直度日如年。
趙靜坐在馬車裏，額發都濕了，解開襟口拿了帕子不住扇：“可熱死我了。”
“來，您先喝口茶。”徐蔚倒了一杯溫水遞給趙靜。
“呼。”一杯溫水下肚，趙靜長出一口氣，整個人又重新活泛起來。
“我們不是跟著那小宮女走著嗎，走著走著就不對了。”趙靜說，“送我的那個姑姑看著不大對勁，就開口問。結果那個小宮女突然就大哭起來，接著莫名其妙就跑了。”
徐蔚眉頭微蹙。
“本來那姑姑是勸我先回去你那兒等著，她去見皇後問問。可我想著，咱們都一起過來了，還再繞回去做什麽？要真是皇後娘娘見我，我不還得再走一遭，這不瞎耽誤時間嘛。我就說，要跟她一起直接去見皇後。”
“然後呢？”
“嗐，然後個啥啊，”趙靜一臉氣憤，“咱們被那小丫頭引進了一處院子，等再回頭，院子大門都鎖上了，我那邊幾個都是女流，就我有把子力氣。”說著她還頗不好意思，“可是我這些年養尊處優的懶怠慣了，身上功夫也落了大半，撞了半天門竟是沒能撞開。後頭還是另一位姑姑找到咱們，找開人砸了鎖頭，才放咱們出來。”
原來隻是將趙靜她們關在了園子裏，還好還好。徐蔚鬆了口氣，撫了撫胸口。
不過趙靜臉色就有點不好看了，憋了半晌才說：“也不知道是誰這麽缺德，如此戲弄我。那小丫頭小小年紀，肯定是被人脅迫著做這事的。假借皇後娘娘的名義誆我離開，她又是壽安宮裏服侍的宮女，人人都認識她……隻怕有的受。”
徐蔚歎了口氣。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兒。母親自小生活在簡單卻熱鬧的家裏，上自父母，下到兄嫂，都是至情至性之人，後宅裏也沒那些亂七八糟的煩心事。自嫁來定國公府，雖然婆婆妯娌沒一個好相處，但她也從來不用理會那些人。因為有娘家撐腰，且嫁過去之前就已放過話，行止園一關，便自成世界。哪裏見過那些陰暗的，狠毒的，不將人命看在眼裏的汙糟事呢？
若不是當初行止園裏有人被收買，她差點就被人偷運出去送到鄉下別莊去等死，隻怕母親還要這麽單純地過一輩子呢。
“阿蔚啊，我這心裏，真不好受。”
徐蔚將手輕輕搭在趙靜的手背上。
“沒事了母親。”
“原來你那十年，日日都活在那樣的地方。”趙靜心疼地反手握住徐蔚的手，“真難為你，小小的年紀，怎麽能囫圇個兒地活下來。”
“那是太後和皇後兩位都疼著我，她們也在我身邊放了不少可信的人。今天去救你出來的，就是以前在我身邊照顧我的擷芳姑姑，她也是個有本事的。”
“那我以後可得好好謝謝她。”
徐蔚想了想，今天這遭十之八九是因為太子想要見她，才支使人將母親支走。趙靜莫名被人關起來這麽久，總要知道個緣由。且說明白了，以後她再進宮，心裏也能有個防範。
於是她湊近趙靜，低聲將今兒太子來見她，她拒絕太子的話又說了一遍。
趙靜麵色發青，坐在車上好半晌沒出聲。
等回到郡主府，趙靜拉著徐蔚便匆匆回了屋，把下人都打發出去之後，關了門，她才破口大罵起來。
“我就知道我那大姐養不出什麽好東西。”趙靜氣得五官都扭曲了，“當年她自己就是那樣不知羞，寧給人做小。現在你看看，她那女兒心黑手狠，像條瘋狗似地得誰咬誰。她那兒子臉皮也真厚，肖想著自家表妹，以為誰都像他娘那樣甘心與人作妾？！”
徐蔚扶額。
“母親，您小點兒聲。”
“我天生嗓門就大，小不了。”趙靜氣鼓鼓地說，“就算他現在想娶你當正妃也不行。都不是元配了，屋裏還有那麽一堆鶯鶯燕燕，更別說，你二房的堂姐還在給他作妾。”
“是啊是啊您說的是，您放心，我已經拒絕了。”
“就算沒有顧小郎，咱們也不能答應他！”趙靜心口那股子邪火還沒消，不過提到顧筠，卻也是忍不住樂，“還好咱們早早找了顧小郎這樣十全九美的少年郎，隻他答應你爹不納妾那條，可就比你那太子表哥強百倍千倍萬倍。”
徐蔚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
……
二日後，徐承祖帶著定北軍先鋒營回到了京中。因大敗北戎，保了北疆至少三十年太平，整個京城都沸騰起來。太子代天子出城十裏親迎勝利之師，京中更是萬人空巷，擠滿了長街。甲胄鮮明的定北軍行過之處，歡呼聲響遏行雲，無數鮮花，荷包，繡花的手帕子如雨一般砸在這些將士們的頭上身上，讓這些麵孔黝黑的年輕軍士們一個個漲紅了臉，連眼睛都不敢斜一下。
宮裏排了三天的宴，皇帝親自犒賞得勝的將軍。
直到此時，顧筠的北戎之行才被揭開了蓋子。人們此時方明白，所謂的出使西番根本就是個幌子，人家顧同知直接帶了錦鱗衛密諜司潛入北戎大後方去了。
若沒有顧筠在後方的攪風攪雨，又引動韃靼趁火打劫，使得北戎後方起火，前方的戰局便不會有機會鬆動，無論是晉陽長公主的軍隊還是徐承祖帶的定北軍，都無法這麽快奠定勝局，直搗黃龍。
雖然不少文官在心中對顧筠的行為不屑一顧，覺得他這樣行徑非君子，無大義，以陰謀詭道，勝也不恥。但武將們對顧筠都是大挑拇指。北戎草原上的環境有多惡劣，那些文臣怎麽能知道。顧筠所率密諜司深入敵腹，沒有糧秣，沒有支援，這一路廝殺是冒了多少風險，擔了多少生死，那些隻懂動動筆頭的酸儒又懂個屁。
皇帝論功行賞，首先賞的不是徐承祖也不是顧筠，而是他那二十餘年鎮守北疆的大姐，大齊的定海神針，傳奇的女子晉陽長公主。北疆平定，這位長年騎馬執劍的女將軍終於可以歇一歇，喘口氣了。
晉陽長公主晉了鎮國長公主，許掌兵事，參議朝政，實邑萬戶。又將長公主獨子薛楓賜了騎都尉的官銜，小小年紀便開始領朝廷俸祿了。她麾下諸將，也是依功各有升賞。
徐承祖封了靖北將軍，正三品武職，並依功賜爵定北侯，成了十幾年裏頭一位因戰功封爵的人。
至於顧筠，依舊還是錦鱗衛同知，隻不過從原先的四品待遇提到了正常的三品，爵位是沒有的，金銀珠寶也沒有。
跟他所建的功勳相比，真是沒眼看。
朝中文武都還在詫異，皇帝笑眯眯地對徐承祖說：“阿筠不要朕的封賞，願拿這些換朕賞的一個恩典。朕想著，不過一道旨，可以省了多少錢糧俸祿啊，這可是朕賺了。”
徐承祖茫然地看著皇帝，不明白為什麽皇帝要對他說這個。
“阿筠也不小了，都二十歲的人了還沒成個家，也的確不像個樣子。”皇帝接著說，在場的文武都把耳朵給豎了起來。皇帝這是要做大媒？
顧筠好啊，人品，相貌，出身，武藝，樣樣出眾，更重要的是簡在帝心，未來不可限量。若是能有他這樣一個女婿，簡直做夢都能笑醒。
徐承祖心裏也頗為激動，他雖與顧筠沒什麽交往，但同在北疆，又時常收到密諜司的情報，對這位深入敵後，出生入死，有勇有謀的青年貴胄相當有認同感。隻是隨後他就心一塞，突然想到出征途中收到的父親的信，說是已將他長女徐蕎送入東宮為太子嬪。而次女徐芫，她是自己親手送上棲雲山的，這樣的女兒怎麽能嫁出去禍害人家？
果然，就聽皇帝說：“你大哥的女兒，你的侄女，也就是皇後認的幹閨女，昭德郡主徐蔚，還沒有議親呢吧。這孩子朕也是看著長大的，太後和皇後都對她讚不絕口，配給顧筠當真是男才女貌，天作之合。徐愛卿，你覺得如何？”
徐承祖都迷了。
阿蔚是好，可她不是我女兒啊！
她親爹就在那兒坐著呢，您給他女兒做媒，不問人家親爹，問她叔叔算什麽事？
“陛下，此事還是得由家兄來定。”新晉徐侯爺十分淡定地把鍋推給了親哥。
因為品級等而遠遠坐著的徐承芳被眾人推了出來，走到皇帝近前。徐世子輕輕一摸新蓄的短須，搖頭晃腦，之乎者也，駢四驪六，聽得一幫武將頭暈腦漲。
徐承祖直皺眉頭，終於出聲打斷了他：“大哥，別說這麽多沒用的，你就直說，行還是不行！”
“當然行。”徐承芳斬釘截鐵，“哪有男人能說不行的？”
“轟！”這一句，全場轟然大笑，特別是那些武將，頓時覺得這個風度翩翩，剛剛還有點酸儒氣的小文官看起來順眼之極。
大方，率真，坦蕩。
本來就是嘛，是男人就不能說不行！
顧筠得了嶽丈首肯，喜不自勝，立刻出列先謝皇恩，再拜泰山。
皇帝哈哈大笑，指著顧筠說：“昭德郡主論品級還高過你，你與她成親，可就成了郡主府招郡馬了。”
顧筠連個頓都沒打，點頭說：“隻要她肯嫁我，讓我招贅過去都行！”
“轟！”堂上又是笑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