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萬花小說>书库>科幻靈異>郡主嫁到> 第114章 戰事

第114章 戰事

  第114章 戰事

  與北戎來犯的軍情相比,一個安樂王的世子歸來顯然就不那麽引人注目了。


  很多人還記得去年上元,在朱雀門上曾上演過的那一幕驚心動魄的刺殺行動。也正是因著那次的突發事件,讓原本一直藏於深宮,言行低調到讓人快忘記了的壽王站在了人們的麵前。


  讓人驚豔的出手,冷靜的指揮,沉穩的態度,再加上背後的長寧顧家,都讓一些有想法的人眼前一亮,似乎找到了另一條可依傍之路。


  隻是壽王這條線太不好搭。他雖然搬出了皇宮,但實在太低調了,深居簡出,很少與朝臣來往,讓不少心存遠大理想,有著從龍野心的官員望著壽王府的大門悲歎。


  去年上元之後,徐蔚是曾親曆之人,也聽貴妃分析過內裏幕後。北戎將會南侵是貴妃當時下的定論。朝堂一直內緊外鬆,除卻少數手掌實權的重臣和關樞部門的人,對這一年大齊暗地裏的備戰狀況並無覺察。徐蔚知道朝中一定有什麽勢力與北戎暗通款曲,隻是這人藏得很深,手段又幹淨,想揪出他的尾巴並不是件易事。


  她也曾憂心忡忡對貴妃說起過自己的擔憂,卻被貴妃捧住了雙頰捏了又捏,笑著讓她放寬心。


  “這些事自有前頭的大人們對解決,哪有叫你這樣的閨閣小女子操心的道理。”


  徐蔚能感覺得到,那天貴妃說這話時神采飛揚,自信斐然,是當真沒將她關於朝中內奸的擔憂放在心上。她有這樣的氣度,不是已經將那內奸鏟除了,就是已經心底有數,將那人暗中控製在掌中,隻不過沒張揚出來而已。


  這樣的貴妃徐蔚以前從來沒見過,也沒聽過。


  整個人散發著奪目的光芒,無比吸引人的目光。難怪當年皇帝會親自赴長寧,隻為求得顧氏長女下嫁。娶回京後,對顧氏集萬千寵愛於一身。


  貴妃的地位在宮中除皇後無人能及,二十年如一日,貴妃顧氏幾乎成了大齊後宮盛寵不衰的一個傳奇。


  絕世姿容,滿腹華彩,胸中自有溝壑,這樣的女人又怎麽不會是皇帝心中的摯愛呢?

  徐蔚突然對貴妃和皇帝之間的感情故事起了興致。不過再好奇她也不敢當麵問貴妃她以前的感情經曆,找死呢。


  所以現在,她隻是老老實實地坐在貴妃麵前,側耳凝神聽貴妃分析新來的前方戰況,一句閑白也不敢扯。


  “蕭嬋兒終於忍不住動手了。”貴妃麵前擺著一疊紙,都是太康殿於近日呈報的消息裏整理謄抄後送過來的。


  她壓著這疊紙,拇紙自下而上將這疊紙劃了一遍,指了指,對徐蔚說:“若我所料不差,北戎汗王應該是死了。”


  “可是密報中並無相關的消息。”她像是對徐蔚解釋又像是在自言自語,“最大的可能,是蕭氏已經掌握了王帳,但密不發喪,而是尋機挑起戰事。北疆現在天寒地凍,糧草牛羊供應不足,要叫各部族精壯拋下族中老弱婦孺於此時遠征,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這個蕭氏,果然還是有手腕的。”


  說完,她抬起頭,目光灼灼看著徐蔚,卻不說話了。


  徐蔚有點頭皮發麻。


  不知道為什麽,自從認可了她與顧筠的親事,貴妃每回在她過來時都喜歡出點問題叫她過關。說對了沒獎,當然,說錯了也沒罰。隻不過在她糾正時,徐蔚得頂著貴妃譏諷和調教的口吻……


  這感覺,好像是貴妃成了先生,而她是被先生恨鐵不成鋼的學生。


  可徐蔚並不想跟著貴妃去學這些個東西啊。


  明明她說了這種事自有朝堂上的老大人們過問,用不著她這樣的閨閣小女子操心的!

  可偏偏貴妃考校她考上了癮,動不動就會出道題來叫她作答。


  徐蔚也沒辦法,誰教麵前的這位是顧貴妃,壽王的親娘,顧筠的姑母呢。

  她偏頭想了想,道:“中原人有過新年的習俗,開年元月都是齊聚家中團圓喜慶之日。北疆苦寒,這時節正是他們最艱難的時候。氣候惡劣,補給困難,更別說遠征南侵,對補給的要求更高。北戎人或許是覺得這時間出兵,一來出乎意外,咱們想不到,防衛必不如平常那樣嚴整小心。二來也或許是抱了破釜沉舟的念頭,攻不下,這些北戎人連回草原都回不去,隻能死在關口,他們回不去,被留下來的那些老弱婦孺也就撐不過這個冬天。哪怕是為了被留下的族人,這些北戎兵也會拚死向前,搏命廝殺。”


  貴妃麵帶微笑,微微點了點頭:“這是蕭氏一貫的作風。當年她被北戎王擄走,一心想報仇,就曾攛掇北戎王這樣幹過,可惜被晉陽所破,不但折了他的兒子,還被韃靼人趁機抄了老窩,腹背受困,連命都丟了。博日格德殺光了兄弟奪來的汗位之後,也是苦苦花了數年的光景才叫北戎慢慢恢複元氣。這位汗王心黑手狠,難得也有些遠見,蕭氏以美色聞名,得寵那些年想必也沒少鼓吹攛掇,可是博日格德就是不聽,對她也頗多壓製,所以這二十年來,北戎與咱們大齊才能相安無事,各自修養生息。這固然有晉陽破敵的威懾,更重要的是這位汗王自己清醒,不像前任汗王見了美人就丟了腦子,叫往東就往東,被人拿了當槍使。”


  徐蔚點頭。


  對那位蕭後來說,大齊固然是她滅家的仇人,可北戎人搶走她,害死她的兒子,又是世代與中原交仇,就算她是北戎汗王的可敦,心裏也不會有自己是北戎人的自覺,反倒比一般人更恨北戎人吧。


  出兵南侵,不論輸贏,死的敗的,都是她的仇人。


  從這一點上說,她已經穩贏了。


  這一回,北戎人來勢洶洶,自北向南,一路勢如破竹。晉陽長公主攜夫帶女駐紮於燕州,離最北邊的達興關隻有不到二百裏,可北戎出兵時並未走達興,反而自涼州起,走離燕放足有五六百裏遠的陰山東麓,攻下興平關,桐州城,一路向南,走的是涼州,桐州,潞州再往京城的路。


  雖然繞了個大圈,但西北防線兵力不如東北,閑了二十年的將士們戰力低下,幾乎是一觸即潰,所以戰報上情勢一片緊張。已有三城失陷,守城將領和衙門的主官皆殉城而亡,城池被北戎人劫掠一空。城中百姓傷亡慘重,有一城被屠戮一空,雞犬不留。


  不過正因北戎如此殘暴,接下來他們遭受到的是大齊軍民更激烈的抵抗,初如那勢如破竹的優勢已一去不複。而前頭被破城的三個地方,主政的官員在城破之前,果斷地燒了所有的官倉民倉,北戎人雖搶了不少東西,但糧草依舊十分短缺。


  最後的軍報,是北戎人被攔在了潞州城以南的碎葉城外。碎葉城守將步霆堅守了五日,彈盡糧絕,全城百城都自發上陣相助,本來以為堅持不下,步霆已經準備殉城之時,卻等來了援軍。正是新建不久的定北軍。他們從燕州出發,隻用了五日夜,奔襲六百裏,終於在最後關頭趕到了碎葉,將碎葉城保了下來。


  領兵之人,正是徐蔚的二叔,徐承祖。當他趕到碎葉時,原碎葉城守軍二千人,已經隻剩下不足三百,且人人帶傷。就連步霆,身上也帶著三處箭傷,五處刀傷。碎葉城從縣令,縣尉到衙門的捕快,衙役全在城頭守城。此時也傷亡過半,縣令已年過六旬,一直挺到徐承祖帶的援兵趕到,才笑了一聲“全城百姓有救,吾餘願已了。”而溘然而逝。


  但其實徐承祖帶來的援軍隻有三千,人數不足攻打碎葉的北戎軍的一半,且城中糧草匱乏,他的手下一直在急行軍,人困馬乏,是否能真救了碎葉城,還是連同碎葉一起被敵人包了餃子,誰都不知道。


  最新的戰報就到此。


  徐蔚心懸著碎葉的安危,也掛心著二叔的安危。

  徐承芳雖領著閑職,平時沒事用不著去衙門,可因為二弟,最近也時常去衙門坐班探聽消息。


  就算徐蔚想瞞著她爹,也不過是讓她爹晚了一天知道消息。


  而此時,定國公府早已亂作了一團。聽說謝氏聽到消息時,直接眼一翻就厥了。定國公府上上下下雞飛狗跳,也多虧了柳氏在關鍵時刻站出來穩定了大局。


  結果謝氏醒過來一見這情境,卻是把柳氏叫過來劈手就扇了個嘴巴子,直罵她喪門星,沒良心,自己男人都快戰死了,居然連滴眼淚也不見掉,可見是心腸歹毒的貨。又說,如果承祖為國捐軀,她也別想回娘家踅摸再嫁,連守都不叫她守,直接一根綾子勒死了她叫她下去伺候丈夫去。


  柳氏在聽見徐承祖有難時的確沒掉淚,卻被謝氏這一番折騰哭得死去活來,當時就要去撞牆。


  謝氏還冷著臉罵:“攔什麽攔,就叫這沒良心的賤人去了,也省得到時候弄髒了旁人的手。”


  柳氏一聽,卻又不尋死了,將臉一抹站起來,對著謝氏道:“我自嫁入徐家,生養孩子,操持家務,孝順二老,自問盡心盡力,對得起天地良心。您如今這般為難我,不過就是恨不得我當下就死。既這樣,我也用不著再顧著什麽顏麵。”說罷卻是冷笑連連,指著謝氏屋裏的老老少少,“你們主母這些年做了哪些事,隻怕你們這些近身伺候的也未必知道的清楚。如今我就索性一一細細對你們說,叫你們心裏也有個數,知曉你們主母平素做事的風格,也免得哪天做錯了自己還不知,莫名其妙就丟了小命,被人埋到杏園的那棵老金邊杏的樹下爛成骨頭渣子。”


  謝氏本還在冷笑,聽到這話,臉色卻是已變了,忙推了身邊的侍婢:“快捂了她的嘴,快捂了她的嘴。”


  柳氏卻是動作極快,人已經閃在了門邊,扶著門框對謝氏笑:“您不想我說?那也沒事。您隻要說一聲,我自然閉嘴不說。”


  謝氏臉都黑了。


  “反正我的女兒都已經入宮做了太子嬪,後半輩子也沒什麽好叫人牽掛的。”柳氏冷笑道,“至於阿芫,那是您親手帶大的,愛怎麽整自有您說了算,是好是壞全是她自己個兒的造化,我也不用放在心上。二爺如今有難,他活著,我活著,他若真有萬一走了,我也下去尋他,用不著您動手。”


  說著這話,柳氏臉上的笑卻是陰森森的,叫人骨頭縫裏生寒。


  “您最好祈禱他沒事兒。這樣大家都活著,都好。”


  “柳氏!”謝氏拍著床沿大叫了一聲。


  “我哪天活不下去了,自會有人拿了信交給大伯,告訴他當年他娘,他媳婦兒都是怎麽死的。”


  說完,連看也不看謝氏一眼,帕子一甩,竟自己走了。


  謝氏臉色發烏,捂著胸口半天說不上話來。眼掃了一圈,見屋裏的那些侍婢一個個垂著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兒。柳氏當著這麽多人麵兒放出來的話,隻要不是太笨的都能咂摸出味兒來。


  那可是明晃晃的威脅啊。


  謝氏不知道柳氏到底知道些什麽,知道了多少,但她有這樣的底氣當著麵撕破臉,可見也是豁出去了。


  她開始後悔,自己不該這麽沉不住氣,把一向還算乖巧的柳氏往死路上逼。


  不過她又再想,若不是自己今兒這麽一逼,她又怎麽知道往日裏聽話又好捏著的兒媳婦竟然有這樣深沉的心機,不聲不響就在私底下捏了她的把柄。若不然哪天她一反水,真叫人將那棵金邊杏樹下埋著的秘密給挖出來,自己哪還有活命的機會?


  謝氏渾身哆嗦,半是氣的,半是怕的。


  “承祖啊,我的兒啊!”她大叫了一聲,眼一翻,再次厥了過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