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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爭一爭

  第105章 爭一爭


  “我臉上落了什麽嗎?”徐蔚摸了摸自己的臉。


  徐蕎對她微微一笑,再次垂下頭全神貫注於自己的刺繡之上。


  徐蔚揚了揚手,示意身後的青葉不用再推,然後輕盈地跳下了秋千。


  雪球和雪團在不遠處的花叢裏鑽來鑽去,玩得正開心。


  徐蔚坐到了徐蕎的身邊,探頭看她的繡品。


  繃在繡棚上的是塊芽青色的帕子,中間一株海棠已繡了七七八八,嬌嫩的花朵,層次分明的顏色,繡得相當用心。帕子上有黛筆勾勒的底圖,看著是海棠樹下一隻母雞帶著兩隻小雞仔兒在啄食。


  “人家帕子上都是繡花兒草兒,你倒好,怎麽繡起雞來了?”徐蔚笑著說。


  “小時候誰不像這上頭的小雞兒一樣由母雞護著啊。”徐蕎手上不停,有些漫不經心地回答她,“我覺得這母子覓食圖很有趣呢。”


  “你畫的樣子?”


  “嗯。”徐蕎又繡了幾針,將朵花兒繡全了才放下針,看著徐蔚說,“這些天,你怎麽也不出門?”


  “外頭有什麽好去處?”徐蔚懶洋洋地將下巴搭在徐蕎肩膀上,“你不也天天來我這兒繡花?也不見你去別的地兒啊。”


  “你這是嫌我煩了?”


  “哪兒能呢?”徐蔚見雪球正好跑到腳邊,便俯身把貓撈在懷裏,輕輕摸了兩把,“我知道你找我有事兒,其實也沒什麽不好意思的,有話你就直說了吧,你又不能一直拖著,拖到天荒地老啊。”


  徐蕎低著頭,手指在繡的海棠花上摸了半天。


  徐蔚也不急,抱著貓打了個嗬欠。


  “你慢慢兒想,想跟我說了就進來。我去睡會兒。”說著她站起身,抱著貓進了屋。


  徐蕎坐在那裏,手裏捧著繡花棚子發了半天呆。直到身邊的丫鬟連喚了她幾聲才回過魂兒來。


  “小姐,小姐?您起來走動走動,總坐著腿腳都要僵了。”


  “蔓兒……”


  “奴婢在呢。”


  “算了。”徐蕎歎了口氣,扶著田蔓兒的手站起來。“拿著我的繡籮在這兒等會,我去和阿蔚說句話。”


  “哦。”


  進了屋,見徐蔚果然沒有寬衣高臥,隻是歪在榻上,背後墊了個大迎枕,正一邊打嗬欠一邊看書。


  “阿蔚。”


  “坐。”徐蔚指了指身邊的椅子。


  “多謝。”徐蕎坐在徐蔚的身邊,四下裏的丫鬟都十分有眼色,知道這兩位是有要緊話要說,一個個都找了借口出去。


  浣紫對徐蔚說:“奴婢就在旁邊碧紗櫥候著,您若要添茶,隻用喚一聲就好。”


  徐蔚點點頭,浣紫最後一個退出去,輕手將門給掩好。


  “阿芫入山已有一年了。”徐蕎沒有遮掩,直接開門見山,“祖母想她想得緊,最近茶飯不思,人也消瘦了許多。”


  “哦。”徐蔚翻著手裏的書,隨口應了一聲。


  “這一年裏,阿芫在山上過得並不好,阿蔚你知道嗎?”


  “是嗎?”徐蔚又翻了一頁。


  徐蕎站起身,向前邁一步,半跪在徐蔚榻前,手扶著榻沿看著她:“放她回來吧,好嗎?”


  徐蔚看著她,正色道:“送阿芫入慈雲居是二叔的意思,她能不能回來,也是由二叔拿主意。你求我跟前,是不是不大合適?”


  徐蕎麵上一紅:“可是阿芫是因為你才會進慈雲居,是因為她開罪了你。你一日不點頭,父親就不可能將她接回來。阿芫過了年就快十五了,這個年歲的姑娘正是往各家走動得勤的時候。”因為年紀到了,各家走動也就意味著進入貴門圈子,接受各家門第相當的夫人太太小姐們暗地裏的審視,挑剔和評判,這樣在議親的時候,人家才能想得到你。

  時間過得好快,一轉眼,阿芫那個丫頭也要開始考慮親事了啊。


  徐蔚心裏感歎一番,問道:“這是你自己的意思,還是你娘或是祖母的意思?”


  徐蕎目光遊離了一下,低聲說:“是我的意思。不過我這些年天天過來,我娘應該也猜到了我的意圖。她沒有說什麽。”


  徐蔚直起身,拉徐蕎起來:“阿蕎,你這些年不在京中,你不了解阿芫。你放她回來,對你對她都未必是好事。你可要想清楚。”


  “這有什麽可想不清的嗎?”徐蕎柔聲說,“再怎麽樣,她也是我嫡親的妹妹。我就這麽一個同胞的姐妹,我若不顧著她,還有誰能顧著她呢?阿蔚,你如今已經分了府搬出去,又是有封號的郡主,她跟你現在隔著千重萬重,便是有心,也害不到你的。當我求你,給我父親送個信,讓他把阿芫接回來吧。”


  徐蔚微微蹙起眉尖:“為什麽突然這時候提這事?”


  徐蕎坦然地看著她:“我是為了我自己。”


  北方局勢漸緊,定北軍建製已成,在徐承祖的堅持和定國公的支持下,他終於從西山大營正式調入定北軍,再過不到一個月,就要帶著新軍前往北疆戍守。這一去,沒有兩三年是不可能回來的。


  “你知道我的心,我想入東宮,父親自請入定北軍為將,朝廷多有嘉獎,而我極有可能成為入選東宮的妃嬪人選。”徐蕎慢慢地說,“可是我的親妹妹此時還在棲雲山,在慈雲居裏修行。這事可以瞞得過旁人,卻無法瞞過宗人府。那裏可是惠靜大長公主的地方。阿芫若還留在那裏,我徐家的女兒就會因德行不足而直接落選。”


  徐蔚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


  “所以你還是堅持要入東宮?哪怕太子已經有了太子妃,你過去隻能給人做嬪妾?”


  “太子妃病重,”徐蕎咬了咬下唇,用盡全身力氣,將自己的心底話從顧慮和羞慚的厚蓋底下掏出來,直白地呈現在陽光下,攤在徐蔚和自己的麵前,“宮裏聽不到半點有關這位太子妃的消息。但沒有消息就是最壞的消息。我想,這位陶氏,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徐蔚挑眉看著她。


  “雖然徐家這些年一直被擋在外圍,但定國公府這些年來也不是一點人脈也攢不下來的。”徐蕎說,“那位娘娘聽說是犯了忌諱,犯了大錯,所以一直被軟禁在東宮。阿蔚,你知道的應當比我更多些。你說,她是不是犯了很大的過錯?所以連祭天大典,連拜謁宗祠這麽大的事她也不得出麵?”


  “……”徐蔚搖了搖頭,“你既都知道了,何必還來問我?”


  因為你就是那事件的一部分,因為太子妃針對的就是你啊!

  這句話在徐蕎心底盤旋著,卻始終被她壓在心底,沒放出半個字來。


  徐蔚盯著她,端詳了半天,突然說:“那日有位貴人尋了門路想托我幫他辦件事,這一直沒同你說過。受人之托,終人之事,我今日便幫他問上一問。”


  徐蕎雙眉微蹙,搖頭說:“我不想聽。”


  徐蔚就當自己沒聽到一般,輕聲道:“惠靜大長公主的女兒興豐郡主嫁了明相的獨子禮部的明侍郎,她也隻有一個兒子,今年十六,容貌俊秀,性情爽直活潑。”


  原本徐蕎是捂著雙耳的,但聽到第一個詞惠靜大長公主,就不自覺地將雙手放下。惠靜大長公主是先帝的親姐姐,今上的親姑姑,更是慈雲居的主人,徐芫現在可還就在慈雲居裏拘著呢,聽著惠靜大長公主的名號,她又怎麽能不凝神靜聽?

  “那位明小郎也算是宗親,上回賞春宴時,他也來了。見過你之後心裏十分傾慕,便托人請我探問一下你的意思。若你願意,明家便會來求親,聘你做明小郎的正妻。”


  徐蔚盯著徐蕎看,隻是遺憾地發現徐蕎連一絲心動的跡象也沒有。


  “明相是左相,還曾是皇上的老師,明家家風清正,興豐郡主為人淳厚慈和,會是個相當好相處的婆婆。徐蕎,你意下如何?若你點頭,我可以安排你悄悄兒在遠處見他一麵……”


  “你別說了。”徐蕎語氣果決,“我除了東宮,哪裏也不會去的。”


  “我明白了。”徐蔚沒再說什麽,點了點頭說,“好吧,既然你來求情,那我就看在你的麵子上去替阿芫說情。”


  徐蕎眉尖舒展開,笑意沁入眼底:“阿蔚,謝謝你。”


  徐蔚笑著搖搖頭,心裏卻在說,隻希望你以後莫要後悔。


  過了五日,徐家一輛馬車將徐芫從棲雲山上十分低調地接了回來。


  定國公府那邊送了兩車禮物過來,其中一車是各種衣料,說是送給寶哥兒和蔚姐兒裁衣裳,又有一車裏一半裝了上等澄心紙和定山墨,另一半裝了不少上等胭脂水粉和首飾器物。難得定國公府會往昭德郡主府這邊送禮物,不少丫鬟婆子都聚在正房世子夫人這邊,由著她你賞一匣,她賞一罐子的,熱熱鬧鬧沒會工夫就把那幾箱胭脂水粉都散給了下人們。得了賞的興高采烈散了,世子夫人趙靜對坐在她旁邊看熱鬧的昭德郡主笑道:“可都是沾了你的光呢。”


  徐蔚笑著說:“關我什麽事兒。這些都是給寶哥兒和母親您的。”


  “少來。”趙靜斜了她一眼,“若不是你叫你爹給你二叔去了那封信,就這樣放過了那丫頭,那邊肯給咱們送這麽些禮過來?”


  “您還氣著呢。”徐蔚靠在繼母身上,看她撿著匣子裏那一堆各色金玉簪子,“這事都過一年多了,咱們也大方點兒。您瞧瞧這些東西,也值不少銀子,就這麽白送過來,四嬸子不知道該多心疼。”


  這麽重的禮,就算二房想送也送不出來,裏頭起碼一半是謝氏拿出來的體己。二太太是為自己女兒,謝氏是為自己親孫女,心疼加急紅眼的可不就是跟徐芫無關的四房了?

  就小謝氏那副扒家樣,若知道定國公府送過來的禮這麽重,還不知要怎麽鬧騰呢。


  趙靜笑彎了眼睛,把手裏的一支金蟲草簪子扔回匣子裏:“做工都粗糙的很,料也舊了,都不知道老太太打哪兒淘澄來的糊弄人的舊貨,也值當她鬧?”


  “能送來就不錯了。”徐蔚在匣子裏挑了一隻青玉竹節簪,“自己不用拿來賞人也是好的。”


  “你要就都拿去。”趙靜爽氣地把匣子一推,“我又不喜歡這些玩意兒,拿了也是壓在箱子裏放舊了浪費。你留著自己玩兒也好,賞給下頭丫鬟也好,都隨你意。”


  徐蔚眨了眨眼,一點沒客氣:“那我謝謝您啦。”


  說完抱著匣子蹦蹦跳跳就出了院子。


  “瞧瞧,她這個樣,明明還是孩子呢。”趙靜看著少女輕盈的身影,不無感慨地跟身邊的侍女說道。


  “郡主都十四五了,再過一兩年就該出嫁了。”侍女一邊幫她收拾桌上的淩亂,一邊笑著對主母說道,“等郡主出嫁了,再過一二年,您就該做外祖母了呢。”


  趙靜摸了摸臉,驚叫了一聲:“我的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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