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就讓他睡會吧，他睡前沒吃東西，要不了多會就得餓醒。”董婉喻如今對自己兒子很是了解。
“這幾日有沒有人遞帖子過來？”衛紹霆問道。
“有是有，隻是都給推了。”董婉喻點頭，接著問道：“是不是有什麽事？”
衛紹霆看了周圍下人，下人們很有眼色地退下。衛紹霆這才說道：“皇上的身體越來越差，隻怕是要不平靜了。”
“聽說生病的老人一般都熬不過冬天。”董婉喻記起，司清德就是在這年冬天去世的。這年的冬天特別冷，不少地方還出現雪災。
“是很難熬。”衛紹霆點點頭，皇上估計熬不過這年的冬天了。
“這日子才平靜沒多久。”董婉喻歎息，她前世的印象中並沒有這麽多事。不過也許是有，隻是她不知道而已。
“你放心，我們府上不會有事的。”衛紹霆安撫道。
“我知道，隻是這才入冬沒多久，就這麽大的風雪，我擔心弄不好又是一場災難。”董婉喻眉間有些擔憂的神色。
“那些不用我們操心，自會有朝廷官員去處理。你隻要操心我們府上的事和小虎娃就好。”衛紹霆覺得她是杞人憂天了。巨央豐技。
董婉喻點點頭，衛紹霆說得也沒錯，天塌了有高個子頂著。而且這事確實也不是她該操心的。不過她還是讓趙明和趙亮準備了不少東西，到時候能幫一點是一點。
這次虎娃能平安無事，讓她對佛印的話更是上心，想著多積一點善緣總是沒錯的。
董婉喻如今是有子萬事足，生活重心就是圍繞著她家的小虎娃轉悠，看著小小的人兒一點一點長大，心中說不出的滿足。
花氏時常來看小虎娃。心肝寶貝得疼愛得不行，每次來都要給小家夥帶不少禮物。董婉喻見她這麽喜歡外孫，讓她趕緊給董澤言找一個媳婦，讓後給她抱一個大胖孫子。
“唉，我怎麽會沒說，之前他說是忙著考功名，如今做了官，還是遲遲不肯娶親。”說起董澤言的親事，花氏也是愁得不行。
“娘，大哥是不是有心上人了？”董婉喻隨口問道，伸手將快爬到榻邊的小虎娃給抓回榻裏麵去。小虎娃不高興的扭動著圓圓胖胖的小身子，抗議他娘妨礙他玩耍。
“沒聽他提起過，我回去問問。若是有的話，取回來不就完了，我們家也不是什麽注重門第的人。”花氏還真沒問過董澤言這個問題。
“那要是對方門第比我們家高呢？”董婉喻覺得也不是沒有這個可能。若真是這樣，也難怪她大哥拚命上進。
“應該不會吧，你大哥一直在江南念書，之後又忙著考功名，再說他也沒機會去接觸那些高門貴女。”花氏笑笑，不以為意。
“這倒也是。”董婉喻認同地點點頭，又說道：“大哥年歲也不小了，娘您回去好好問問，趕緊讓大哥找個人定下來。”
“行了，你就別操這個心了，還有娘在呢。你以後好好操心小虎娃吧，是不是啊虎娃？”花氏說著，看向流著口水，啃著一個自己新玩具的小虎娃。
虎娃見有人對自己笑。將玩具放下，啊啊叫著露出一個笑容，把花氏給高興壞了。
“這小家夥，這麽小就會哄人了。”董婉喻說著。伸手給他將口水擦幹淨。
“對了，之前老夫人找的那兩個姨娘如何了？”花氏突然問道。
“還不就是那樣唄，老夫人離開之後倒是安分了不少。如是她們不起什麽壞心思，安安分分的，過兩年給個放妾書。給她們重新找個人家，也總比在這府裏不受待見的好。”也免得放在她眼皮子地下，看著心煩。
其實崔姨娘和宋姨娘也可憐，被老夫人抬進來，不得國公爺喜歡。原本還有個老夫人做靠山，如今靠山沒了，在這府裏如同隱形人，在自己院裏守活寡。
崔姨娘似乎已經看開，不抱有什麽希望了，每日在自己院裏不出來。而宋姨娘似乎並不死心，與劉媽媽走得很近，經常在武烈堂出入。這宋姨娘還真是個有毅力的，從進門到現在已經一年多了。一直沒有放棄。也不知道她與劉媽媽到底是有什麽打算？
“這樣國公爺能同意嗎？”花氏有些遲疑地問。
“到時候我會先問問他的，反正他也沒去過姨娘的院裏。”董婉喻道。
“恩，那兩人再怎麽說都是國公爺的姨娘，你可別擅作主張。”花氏叮囑道。
“我知道了，於其操心我們的事，不如說說你和蕭伯伯吧。娘你到底有什麽打算？”董婉喻覺得這都一年了，這兩人不能這樣拖著下去吧？
“我們很好啊，什麽事啊？”花氏一臉莫名地看著董婉喻。
“娘，難道您沒打算和蕭伯伯成親？他等了你這麽多年，我和大哥都不會反對的。”這回輪到董婉喻不明白了。
“什麽？”花氏一副驚訝不已的樣子，目瞪口呆的看著董婉喻。
“娘，你不會不知道蕭伯伯喜歡你，一直等著你吧？”董婉喻突然有種扶額的衝動，這一年來蕭伯伯到底是在做什麽啊？
蕭俊宏還真什麽都沒做，隻是這樣靜靜的守在花雲若身邊。他也不是沒想過和花雲若成親的事，但他想給花雲若一點時間。畢竟花雲若之前似乎被董君煜傷得很深，而且他是與董君煜完全不同的人，他不知道雲若是不是會喜歡他。
他想直接帶花雲若回去，隻是又擔心到時候花雲若埋怨他。不是道是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在自己喜歡的人麵前，都會變得患得患失，小心翼翼。
“婉喻啊，我想起來家裏還有點事，我先回去了。”花氏突然得知這麽一個驚天大消息，心中有股莫名的喜悅和激動，但也有些不安和恐懼。
“恩，娘您慢走。”董婉喻抱著小虎娃，將人送到屋門口，看著花氏帶著陳媽媽慌慌張張離去。
隨著司清德的病情越來越嚴重，朝中局勢越來越緊張。梅貴妃與六王爺的人蠢蠢欲動，大王爺爺的人也是嚴陣以待。而那些沒有站位保持中立的官員，也開始動搖起來。畢竟站對了位置，那可就是從龍之功，到時候富貴榮華都少不了。
四王爺如同隱形人一樣，不參與到這一團亂當中。而大王爺明顯是呼聲最高的，不隻是他出身正統，更是因為他的為人寬厚。
而六王爺雖然荒淫無道，可是他背後卻有梅貴妃支持。如今宮裏幾乎是梅貴妃一人專寵。枕邊風的力量還是不可小噓，不知什麽時候已經老邁昏庸的皇帝就被她說動了呢？
衛紹霆依然保持中立，衛家一向隻忠於皇上，而且皇上如今還沒死呢。不過他不喜歡梅貴妃母子，長樂公主之事後，他們之間就有了間隙，六王爺上位對衛家沒什麽好處。
就在這時，梅貴妃宣董婉喻進宮。晴天一聽到這消息，都快炸毛了。上次就是什麽梅貴妃召見，差點就小命不保，這次又來。
“晴天你不用緊張，這次應該不會有事的。”董婉喻笑笑，梅貴妃是聰明人，應該不會在此時傷害她。如今她不怕聰明人，反而怕那些沒腦子蠻幹的笨蛋。
“誰知道，反正梅貴妃也不是什麽好人？”晴天還在記恨上次的事。
“行了，這次你就留在家裏吧。”董婉喻覺得這次不會有什麽事，晴天現在對宮裏十分排斥。
“不行，我得跟著去，萬一她要動手，你豈不是吃虧。”晴天不同意，皇宮那麽危險，她怎麽能讓董姐姐自己去。
最後還是吳媽媽和晴天跟著她一起去，吳媽媽上次受傷之後，身體就不怎麽好，現在大半時候都是養著。隻是她也不放心，還是跟著董婉喻一起進宮了。
這次倒是沒什麽波折，扶著引路的宮女有些年歲，說話做事很是得體。董婉喻很順利的在錦儀宮見到了梅貴妃。她上前行了禮，梅貴妃和藹的賜坐。然後這才說道：“看來衛夫人的身體已經大好。”
“多謝娘娘關心，如今雖是好了許多，隻是難免留下了病根。”董婉喻恭敬地道。
“唉，都是長樂這孩子不懂事，不過如今她也受到了懲罰，遠嫁荒蠻之地了。”梅貴妃一臉哀榮。
“公主大義凜然，為了大厲江山慷慨付出。”董婉喻將對外那套說辭搬了出來。
“也不知道她在那樣的地方過得如何？”梅貴妃繼續感歎，似乎沒聽到董婉喻那番話。
“以後若是娘娘想公主了，也可以召她回來小住些時日。”隻是能不能回來，好不好意思回來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衛夫人說得是。”梅貴妃幹笑，原本是在京城裏相見就見，如今卻要隔幾年才有機會見個次把。隻是如今她還不能得罪定國公，於是笑道：“讓衛夫人見笑了，我今日請衛夫人過來，也隻是想替我那不懂事的女兒向夫人表示一點歉意，希望夫人不要建議。”
“貴妃娘娘言重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不必耿耿於懷。”董婉喻道。
“那自然是好，但本宮的一點心意，還望夫人能夠收下。”梅貴妃說著，讓人端來不少古玩、珠寶，巧奪天工的鏤空玉雕屏風，鮮豔欲滴的紅珊瑚盆景，美輪美奐的瓷器擺件，看得出梅貴妃這是下了血本了。
“貴妃娘娘，這些東西太貴重了，隻怕臣婦受不起。”這些東西，即便是董婉喻這出生富貴，見慣了好東西的人也不免驚訝。晴天更是被梅貴妃的大手筆給弄呆了。
“衛夫人，你就當體諒一個做母親的心，你若是不收，難不成還是不肯原諒長樂？”梅貴妃臉上滿是愁容，語氣卻不容拒絕。
長樂和親之前，她不是沒想過找董婉喻和解，隻是她那時閉門養傷，誰也不見。而定國公亦是如此，讓她也沒有辦法。
她總不能強行把生死不明的人強行招進宮吧？她也想過召見花氏，畢竟花氏也是皇上親賜的命婦。隻是花氏那段時間，幾乎就是住進了定國公府，也是閉門不見客。
“那就多謝貴妃娘娘。”送上門的東西不收白不收，而且人家也說了這是賠禮道歉。
董婉喻和梅貴妃寒暄幾句，就帶著梅貴妃的賞賜回去了。董婉喻將梅貴妃的賞賜的物品清單給衛紹霆看了，衛紹霆點點頭，讓她收著就行。
梅貴妃這是擔心他在這場奪嫡中偏向大王爺，這才想來和解，拉攏董婉喻。隻是此時未免太晚了些，更何況六王爺實在不會是什麽明君。梅貴妃雖有些手段，但也隻是後宮婦人目光短淺，心胸狹隘。
梅貴妃的賞賜董婉喻並沒有全都收起來，她讓上次陪她進宮的吳媽媽幾人一人挑了一樣自己喜歡的東西。隻是她們也有分寸，並沒有調那些太貴重的。
董婉喻收了梅貴妃賞賜的事，並不是什麽秘密，而且梅貴妃還要故意讓人知道。很快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梅貴妃與董婉喻握手言和。
大王爺招來自己的幕僚，討論衛紹霆是否會因此改變立場。一番商議之後，眾人還是覺得以衛家人的性格，不會因此原諒長樂公主，但也不會偏向他們這邊。衛家的立場一向中立，這次肯定也隻會不偏不倚。
……
皇宮內，司清德的寢宮。
“福安，我這身體怕是不行了。”司清德虛弱無力的靠在床頭，接過李公公遞來的藥湯一口喝下。
“皇上，禦醫們都在盡力，你一定能好的。”李公公低著頭，掩飾自己臉上哀傷的神情。禦醫已經說了，皇上怕是時日不多。
“福安，我今日時常夢到先後，她和祁翀要來接我了，你就不用安慰我了。”司清德露出一個頹然的苦笑，沒有誰願意死的。
“皇上……”
“行了，不用說了。隻是我想在去世之前，將旨意擬好傳位給老大。”司清德終於下定決心，將權利放手給大王爺。
“是，老奴明日就派人去請幾位大人進宮。”李公公回道。
“把定國公也找來吧。”司清德苦笑，他猜忌了大半輩子，沒想到最後最願意相信的還是衛家人。
“老奴明白。”
司清德與李公公這話才說完，就有一名小內侍鬼鬼祟祟往錦儀宮方向跑去。梅貴妃得知此事，決定提前動手，如今宮裏都在她掌握之中，繼承大位的隻能是她的兒子。
冬日裏的氣溫越來越冷，北風時常卷著雪花肆虐整個大地。京城上空陰沉沉一片，人的心情也跟著一片抑鬱。這樣的日子，就連一向繁華的京城也沉寂不少，路上的行人寥寥無幾。
這日天還未亮，皇城中的喪鍾伴隨著呼呼的北風，響遍了整個京城。宮內四處都是內侍的傳話的尖銳嗓音。
“皇上殯天了——”這一聲聲傳遍了整個皇宮，宮人們冒著風雪，將宮燈全都換成了素白罩子。
董婉喻此時也起來了，正忙碌著給衛紹霆穿上官服。
“今日怕是不會太平，我走之後緊閉門戶，讓霹靂和晴天都留在院裏。”衛紹霆麵容凝重的交代著，皇上這個時候去了，若不是巧合，就是有預謀。
“我知道，家裏你不用擔心，你自己多加小心。”董婉喻點點頭。
衛紹霆整理儀容，又對董婉喻說道：“外麵冷，天氣尚早，你在睡會。”
董婉喻送走衛紹霆那裏還睡得著，今天大位的事說不定就會有個結果，誰知道會出什麽事？衛紹霆趕到宮內，諸位大人都已經趕到。而衛景明和衛景天也被衛紹霆安排到軍營中，隨時待命以防萬一。
皇上的寢宮的外殿，站了不少人。內殿傳來梅貴妃悲痛欲絕的哭泣聲，還有大王爺等王爺、皇子的哭聲。朝中幾位大人重臣此時也不在場，想來是進了內殿。果然不一會，幾位大人出來了。梅貴妃也被小宮女扶著走了出來。
“皇上殯天，國不可一日無君，皇上去世前留下遺詔，就勞煩幾位大人了。”
這時禮部尚書，拿著一卷明黃的聖旨走上前。頓時在場的所有人都跪下，聆聽聖意。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六子……，禮部李尚書，一字一句將聖旨念得明明白白，讓在場的每一個人聽到。聖旨的意思就是由六王爺繼承皇位。大王爺聽完，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六王爺倒是一臉興奮和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