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今日衛紹霆休沐，難得有空閑，便與董婉喻在水榭下棋，夫妻二人悠然自得。
??“聽說紹書前兩日來你這了，是為了何事？”衛紹霆說著，落下一子。
??“我隻是按府裏的例控製了他的開支，他那院子花的錢，差不多是武烈堂的兩倍了。”董婉喻語帶抱怨地說。
??“恩，你管家，你自己看著辦吧。”衛紹霆點點頭，接著又問道：“老夫人有沒有為難你。”
??“難道侯爺要為妾身出氣不成？”這家夥，每次都這樣，也不知道讓著她一些。董婉喻看著棋局，說話也不客氣起來。
??“有何不可，夫人也是為了侯府好。”衛紹霆道。
??“為難倒是沒有，不過請安時問了幾句。”董婉喻也沒當他說的是真的。
??秦夢一路找來，就見到她的霆哥哥，與那商家女閑適地說笑。頓時她心中怒意翻湧，霆哥哥隻能是她一人的。如此想著，秦夢直接往水榭裏跑去。
??“沒看到侯爺與夫人在此嗎？不許往裏闖。”小丫鬟也沒想到會有人往裏闖，一時沒攔住。
??董婉喻聽到聲音，抬頭看去，就將一道粉綠色的身影向她撲了過來。她被嚇了一跳，慌忙站起來，想要躲閃已是來不及，眼看就要被撲到。
??事發突然，誰也沒有預料到，青芍等人驚呼，卻也來不及救自家夫人。
??這時衛紹霆一把拽住綠衣女子的衣服，將她往水榭外一扔。一個閃身扶住快要摔倒的董婉喻，動作一氣嗬成，瀟灑自然，讓邊上的青芍看呆了。
??“你沒事吧？”衛紹霆維持著扶住董婉喻的姿勢，向她問道。兩人挨得很近，有種別樣的情愫在他們周圍流轉。
??“沒事。”董婉喻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加快，不知是因為剛才的驚嚇，還是因為衛紹霆？
??“夫人，您沒事吧？”這時反應過來的青芍幾人，圍了上來。
??“救命——救命啊——”秦夢在水裏不停地掙紮，她剛才隻想著要讓那賤女人去死，然後就什麽也顧不上了。誰知她剛要掐到那賤女人的脖子，就被一股力道給扔到水榭外的池子裏。
??董婉喻剛才沒看清來人，聽到呼救聲，走到水榭邊一看，驚呼：“秦姑娘。”
??衛紹霆也覺得莫名其妙，這秦夢不是去莊子上了？為何突然出現在府裏，還要傷害夫人。秦夢畢竟從小與他一起長大，又是劉媽媽的女兒，衛紹霆吩咐人去將人救上來。
??劉媽媽聽聞消息趕來，就見女兒沉入水底，被嚇得暈了過去。跟在她身邊的雨鵑急忙扶住她，掐了她的人中，將人弄醒。
??“夢兒——”劉媽媽悲呼一聲，掙脫雨鵑的攙扶，往池邊撲去。
??這時一名護衛將人救起，秦夢喝了不少水，昏昏沉沉。劉媽媽撲上去，抱著秦夢，一個勁地喊著她的名字。
??“媽媽，還是讓人將秦姑娘抬回去，趕緊找個大夫給看看吧。”衛紹霆見劉媽媽一副悲傷的模樣，心有不忍，他剛才一時情急，下手確實重了些。
??“夢兒——娘的夢兒你醒醒。”劉媽媽似乎已經聽不進去，一直喊著秦夢。雨鵑一臉為難，手足無措。
??衛紹霆見此，派人將她們母女二人送回去，並命人去請了大夫。
??董婉喻也想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劉媽媽最近一直把秦夢看得很緊，誰知今日卻將她放了出來。她更沒想到，衛紹霆會為了救她，將秦夢扔進水池裏差點淹死。
??她移步上前，輕聲道：“侯爺都是為了救婉喻，才不小心至此，侯爺不用自責。還是侯爺後悔救了婉喻了。”
??沒有，但那畢竟是我乳娘的女兒。隻是覺得奇怪，秦夢怎麽會突然襲擊你。”
??“我也不知，可剛才她那眼神十分可怕，不像正常人。”董婉喻仔細回想了，剛才秦夢的眼神確實帶著幾分瘋狂，也不像正常人，就像沒有靈魂的木偶。巨叼記才。
??“我過去看看，你先回去吧。”
??衛紹霆說著回了武烈堂，他將衛景明找來，向他詢問秦夢的事。隻是他也不清楚，衛紹霆一向信任劉媽媽，鐵血衛對她也沒太在意，誰知就出了這樣的事。
??衛紹霆讓衛景明去查查，秦夢到底是怎麽回事？他始終對秦夢襲擊董婉喻的事十分在意。
??大夫來看過之後，秦夢隻是受了驚嚇，並無大礙。劉媽媽這才鬆了一口氣，讓雨鵑去打聽。秦夢為何會落水。
??這事打聽起來也不難，很快雨鵑就回來了。劉媽媽知道竟然是侯爺為了護著那個女人，將自己女兒扔下水，心裏不禁對侯爺有幾分埋怨，但是對董婉喻那就是怨恨了。
??而衛景明那邊調查得知秦夢竟得了失心瘋，被嚇了一跳，自己去找衛紹霆領罰。別說衛景明，就是衛紹霆自己也被嚇了一跳。
??這好端端一個人怎麽說瘋就瘋，而且秦夢也並未受什麽大的刺激？衛紹霆疑惑不已，讓衛景明好好查查。
??張媽媽負責管著這府裏之人，如今出了這樣的事，也是急忙去找董婉喻。她來到逸然居，正好看到從屋內出來的王媽媽，便將她叫住。
??“王媽媽，夫人如何？”
??“無礙。得虧侯爺身手了得，你進去看看吧。”因侯爺極力保護自家夫人，王媽媽這心裏高興，樂嗬嗬的。不過即便如此，她還是得讓小妍以後好好跟緊夫人。
??“好，我這就去。”張媽媽見王媽媽的樣子就知道沒事，不過王媽媽怎麽還很高興的樣子？
??張媽媽進屋時，便看到青芍正給夫人修剪指甲。之前混亂中不知怎地就把指甲弄斷了，此時才發現。
??“媽媽來了，快坐吧。”董婉喻見張媽媽，便知道她來意。
??“夫人，老奴是來請罪的。”張媽媽行了一禮，恭敬站在董婉喻麵前，並未真的坐下。
??“不怪媽媽。這人是最難控製的。連劉媽媽自己不是也沒把女兒看好？隻是這秦夢還是得盯緊了，她今日看我的眼神，很恐怖。”那種眼神就像惡鬼一樣，董婉喻雖不畏懼。但防備一些總是沒錯。
??這次的事董婉喻真的不怪張媽媽，秦夢這次落水，董婉喻關於秦夢那本已經模糊的記憶才清晰起來。前世她與秦夢並沒有什麽交集，隻是聽說府裏有這麽一個人，但是去莊子上養病時不小心失足落水而亡。
??若秦夢真是對衛紹霆求而不得。得的失心瘋。以劉媽媽的性格，聯想她之後的種種行為，定是將失去秦夢的怨恨轉嫁到她身上。不得不說，這母女倆真是瘋子。
??“是，這次老奴定會小心。”張媽媽知道管人是個容易出事，吃力還極有可能不討好的活。但是她遇到了一個寬宏大量的好主子，十分體恤她的難處。這份好，張媽媽記在心裏。更用心去幫董婉喻管理這府裏的人。
??秦夢被救上來之後，開始發起了高燒，劉媽媽衣不解帶照顧她。衛紹霆見劉媽媽擔憂的模樣，默許了劉媽媽的行為。
??隻是秦夢昏昏沉沉反複燒了三天之後，醒來變得有些呆呆傻傻，讓劉媽媽覺得心力憔悴。於是懇請衛紹霆破例。請了太醫過來看診。
??太醫看完之後搖頭，說是極有可能因高燒傷了腦，藥石無效。劉媽媽聽聞如同晴天霹靂，抱著秦夢嗚嗚哭了起來。
??是不是她又做錯了，她不該將女兒帶回來？若是她還留在莊子上，如今也不會這樣。劉媽媽自顧自哭得傷心，沒看到秦夢臉上帶著詭異的笑容，眼底閃過瘋狂的恨意，就如同惡鬼一般。
??“娘，您別哭。”
??劉媽媽哭著，哭著，聽到女兒的聲音，她大吃一驚，抬起頭，看向秦夢。隻見她眼神清明，臉上帶著恬靜的笑意，這是她的女兒嗎？這疑問瞬間在她腦海中閃過，但很快便被喜悅衝淡。巨低布技。
??“夢兒，你好了是不是？剛才是不是你在說話？”劉媽媽驚喜地將秦夢上下打量一番。
??“是，娘我已經好了，我知道娘一直為我擔心，這些日子辛苦你了。我被嚇壞了，這些日子雖然能感受到娘，卻反應不過來，就像做夢一樣。今日見娘這般傷心，我才終於醒了過來。”秦夢一臉感動，看著劉媽媽的目光滿是真摯。
??“好孩子，醒來就好。”劉媽媽甚是欣慰地拍拍她的手背。
??“娘，如今侯爺可曾怪我？之前我也不知道是怎麽了，就是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而且很暴躁，精神也十分恍惚，我都不知道我這是怎麽了？”說到這，秦夢露出一絲驚慌的神色，但很快釋然。“現在好了，我覺得清醒多了。都是我不懂事，我想親自向侯爺與夫人道歉。”
??“你說的可是真的？”劉媽媽一臉驚喜，這是不是說女兒的病已經好了？
??“自然是真的，我怎麽會騙娘呢，我現在也是一身輕快。”秦夢高興的拉著劉媽媽的手。
??“這都虧了媽媽將我喚回來，不然我如今還是昏昏沉沉。娘辛苦你了，都是女兒不孝。”秦夢悶悶地說著，將頭靠到劉媽媽的肩上。
??“傻孩子，娘不辛苦，隻要你醒來就好。”劉媽媽輕扶她的發髻，語氣溫柔慈愛。
??“娘，我好想你。”這時秦夢情不自禁說了一句，但卻不似對著劉媽媽說的。
??“娘也想你。”劉媽媽也想念那個健康嬌俏的女兒，如今好了，一切都好了。
??雨鵑看到秦夢清醒，高興得將滿天神佛感謝了一番。並不是她有多關心秦夢，她是負責照顧劉媽媽的小丫鬟，原本這活也不算重，隻是多了一個瘋瘋癲癲的秦夢之後，雨鵑覺得，她自己也快瘋了。
??秦夢如今好了，堅持讓劉媽媽帶她去認錯，她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劉媽媽一麵感到欣慰，一麵又為她受的罪感到心疼。不過最後劉媽媽還是先帶著她去見了衛紹霆。至於董婉喻哪裏，劉媽媽實在不願意去，還是先見了侯爺再說。
??衛紹霆看著站在他麵前的二人，等著劉媽媽開口。
??“侯爺，前幾日之事，是小女身體不適、意識不清，一時糊塗做錯了事。她清醒之後，就讓老奴帶她前來請罪。”劉媽媽說著，拉著秦夢跪下。
??“請侯爺贖罪恕罪。”秦夢態度十分誠懇。
??“媽媽起來吧。”衛紹霆看向秦夢，見她神色清明，心中疑惑。“之前之事，秦夢已經受到懲罰，就此揭過。”
??“謝侯爺。”劉媽媽再次謝過，這才站起來。
??秦夢也跟著站起來，乖乖站在劉媽媽身後，一直偷偷打量衛紹霆，似乎沒見過他一樣，想將這人看清楚。
??“劉媽媽，我有事單獨與你說。”衛紹霆看向劉媽媽，他之後要說的話不適合讓秦夢聽到，以免她受到刺激。
??秦夢看了看劉媽媽，見她點點頭，於是便退了出去。
??“媽媽，秦夢的病情我已知曉，她這樣的情況，不適合留在府中，還是送去莊子上修養吧。”衛紹霆雖然敬重劉媽媽，但也不會將一個具有攻擊性的瘋子留在府中。
??“侯爺，之前隱瞞夢兒的病情是我的不是，可是如今她已經好了，請侯爺再給她一次機會吧。”劉媽媽帶著哀求之色，看著衛紹霆。
??“媽媽，這種病您心裏也清楚，時好時壞，誰也不能保證她不會再傷人。”衛紹霆看著劉媽媽雖心有不忍，但還是堅持道。
??“侯爺，夢兒才剛好一些，她現在很是聽話懂事，求求您不要這時候趕她走好嗎？若是此時將她送走，老奴怕她這輩子就這麽毀了呀——”劉媽媽說著，跪下苦苦哀求，老淚橫流。
??“侯爺我求求您了，您就看在老奴多年盡心伺候的份上，讓夢兒留下吧。”劉媽媽哭著哀求道。
??衛紹霆麵露不忍，向站在邊上的丫鬟使了個眼色，讓她們將劉媽媽從地上扶起。
??“隻此一次，若是她再犯病傷人，就送到莊子上去。”劉媽媽畢竟是衛紹霆的乳母，他狠不下心，還是點頭答應。
??“謝謝侯爺，謝謝侯爺。”劉媽媽連聲道謝。“這次老奴一定會看好夢兒，不讓她惹事的。”
??“恩，媽媽你先下去吧。”衛紹霆既然留下這個麻煩，自然要派人盯著。
??一直在門外候著的秦夢，一見劉媽媽出來便迎了上去。“娘，您這是怎麽了。”
??“娘沒事，夢兒啊。以後你可別再闖禍了。”劉媽媽看著女兒貼心的模樣，覺得無論自己做什麽都值了。
??“娘，您放心吧，我們現在就去向夫人道歉吧。”不知為何，秦夢的語氣中帶著期待，還有一絲微不可察的怨氣。
??“恩，你果然懂事了。”雖然女兒已經清醒，但劉媽媽想到侯爺因護著夫人差點害死她女兒，又要將她送走，打從心底不願意去見董婉喻。
??此時正擺弄香料的董婉喻同樣沒想到，劉媽媽與秦夢會來。她匆匆將香料收拾好，去見見這對母女。
??劉媽媽母女二人見到她，自然又是一番跪地請罪，董婉喻倒是沒有為難她們。
??“聽說秦姑娘前幾日病得厲害，可是大好了。”
??“多謝夫人關心。奴婢已是大好。也謝謝夫人寬宏大量，原諒奴婢冒犯。”秦夢態度恭敬，回話時思維清晰，一點也不像有病之人。
??“那就好，隻是你這剛痊愈要注意好好休息。”董婉喻說完這句，又看向劉媽媽道：“媽媽您也不要怪侯爺，那日侯爺並沒看清是秦夢姑娘，這才下手重了些。”
??“老奴知道，不敢、也並未怪罪侯爺，況且這也是小女有錯在先。”劉媽媽並不覺得董婉喻這句話是真心的，隻覺得虛偽至極。
??“那就好，我還擔心您誤會侯爺，侯爺心裏也不好受。”董婉喻一遍說著，一邊注意秦夢。不知為何。她今日總覺得秦夢有種違和感，而且又讓她覺得有些熟悉。
??隻是秦夢一直十分規矩，神情平靜，眼神清明。一直沒什麽特別的表現。也正是如此，更讓人覺得詭異。
??秦夢此時也後悔來了董婉喻這裏，不知為何，隻要靠近董婉喻就讓她感覺到一股令人恐懼的威壓。而那種威壓不是來自董婉喻本身，而是她手腕上的佛珠。
??那佛珠她認識。正是當初佛印禪師送給董婉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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