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美夢破?
事情暫時平靜下來,隻是家裏少了穆燕氏。穆老爺子知道後,沒少罵穆文臣,讓他趕緊把自己媳婦兒接過來。
穆文臣有苦難言,難道他能說就是穆老爺子同意開的學堂逼走了穆燕氏。隻能諾諾應是。
這件事內幕,除他之外沒其他人知道。婉春和陳朝歌也不知道,沒心沒肺的,整日開心的很。
今日如往常一般,太陽照常升起,孩子照常來上課,沒什麽不同。隻是穆王氏身體好了些,開始走動了。她是閑不住的人,能下床走動後,幾乎親戚鄰居家都逛光了。最後又多了一個興趣,就是看孩子們讀書。她常常在窗外,坐在小凳子上,邊和別人嘮嗑,邊衝屋子裏看。
下課後,更了不得。逮個孩子就就想逗一逗。
“你今年幾歲了?”
“父母是誰?家裏住哪?”
如此這般的問題,沒營養極了。孩子們大多是十歲左右。有一個年齡很小的,七歲。估計是父母懶得管他,把他送學堂了,也沒想著學什麽。這個孩子很乖巧,穆王氏稀罕他,總是拉著他逗他。畢竟自家的孩子太鬧騰了,七八歲的時候全家都嫌。
穆王氏逗著那孩子遠,倒了解了不少情況。孩子們家裏都離的很遠,三四裏的路。幾乎每天時間都費在上學放學的路上。特別是中午,剛剛到家,慌慌吃完飯,就得趕忙奔向學堂。穆王是聽著倒覺得不好,問:“你這麽小的年齡,都要一個人走這麽遠的路?你家人不擔心嗎?”
那個孩子還在耍沙子,道:“不擔心,我一直就是這麽走的。”
穆王氏感覺更不好了,這要出個什麽事兒,自家還得擔責任呢!這些孩子太小了。
穆王氏一直在想著這事,看見婉春後就把她叫來。
“婉春,婉春過來,問你個事?”
婉春滿臉莫名其妙,不會又要作妖了吧。“怎麽了?”
“你知道這些孩子們的情況嗎?他們家離的太遠,路上會危險不。”
婉春倒沒想過這些,仔細想想後道:“他們都是結伴走的,估計沒問題。”
“就算沒問題,家裏這裏的也太遠,他們中午隻夠吃個飯的時間。”
“那怎麽辦?把午休時間加長?”這是婉春唯一能想到的辦法了。
穆王氏一臉‘孺子不可教’的神情,道:“中午來這裏吃啊!我們開食堂!”
婉春沉默,心想著這穆王氏的想法這麽先進,自己來自現代的都沒想到呢?
“怎麽樣?”
“行。”
“那可不能免費的,飯菜也要錢的。”
婉春眼睛亮亮,和穆王氏一樣亮,倆人異口同聲道:“當然收錢。”
其實,這樣做能掙不少錢。
買一口大鍋,做五六十人的飯。每次吃飯收一文錢,管飽,一個月就一千五百文左右。不強迫,不願意的就讓他們回家吃。
要問穆王氏為什麽這樣熱衷……因為她想當廚娘啊!那就可以收工錢了。她還是想著錢。不過這錢可就不能月八百了。改成月二百文。與前者相比少的嚇人,但是她願意。她傷了胳膊後,也不敢再外出做工,幹這個活,沒事逗逗孩子們她高興。
兩人愉快的決定後,就開始商量細節,已經規劃好誰去買菜,去哪裏買菜了。
但倆人的美夢很快被打破了。是的,打破了,就在不久之後,就在幾月中最陰沉那一天。
雨下的很大,連綿不絕,似乎永遠也不會停。瓦礫上積有水,成排的往下掉。穆文臣神情懨懨的走進院子裏,站在那裏,渾身濕透了,也不躲雨。穆白氏瞧見了嚇一跳,趕緊把他拉到房簷下,道:“三弟呀,你在幹什麽?怎麽也不知道躲雨。”
穆文臣抓起衣腳,慢慢的擰水,水落到簷下,連成湖泊。他並不說話。穆白氏看他神情猜測道:“今天你去穆燕氏他娘家了,怎麽這個樣子來了,怎麽……”
穆文臣歎氣,推開她了:“讓我進屋子緩一緩吧。”
穆燕氏不肯跟他回去,丈母娘還罵他。他心裏積滿怒火,一出門兒卻有雨,澆了個透心涼,火熄滅了,倒有些淒涼。悲憤無處發泄,他走到了西廂房,裏麵孩子在嘻鬧著,很熱烈。他抓住自己衣袖,狠狠擰下水。
水劈裏啪啦砸到地上。
他幾乎用了全身力氣,才不讓自己推門進去。
那隻是些孩子!
他狠狠地用力的踩著水,走進了堂屋,再拐進了東次間。
“爹,娘。”
穆文臣跪在了地上。
穆老爺子嚇的一嗆:“你,你幹什麽!”
穆文臣嘴巴囁嚅幾下,一字一頓道:“我,我接不過來阿燕。”
穆老爺子怔住了:“接不來,那你也不用下跪啊。”
“阿燕走,不是因為我惹她生氣。”
“那是怎麽了?”
穆文臣就等著這句話,把事情原原本本講了一遍。反正就倆個字,嫌吵。
穆老爺子啞聲了,怎麽都沒想到還有這事。看一眼常母,眼中帶著詢問。
夫妻兩人遇到這種難事,卻是沒有辦法了。反正總要的委屈一方的,不如委屈到底。常母道:“文臣,你先起來。”
穆文臣起來。
“你知道我為什麽給你起這個名字?哎,從你大哥二哥身上也能聽出來,想讓你好好讀書,考上秀才,當個文臣的。可你讀書不認真,我們也沒辦法。文臣,不管怎樣,這個名字,總能看出我倆的心血。我們對你投了多大的期望呀!就算你沒做到,可也不是讓你在這女人家的事情上下跪的。怎麽能輕易跪下呢?就算我們是你的父母。”
穆文臣垂下頭,很感到羞愧。
不得不說,常母不愧讀過書,這話說得真漂亮。
常母繼續道:“你媳婦兒在娘家可比這裏安穩多了。那裏又不吵,養胎多好。你若是不放心,就時常去看看,別鬧了。”
媳婦兒懷孕,在娘家養胎,說起來是難聽的。但穆文臣被忽悠的腦子糊塗了,想起父母的不易,與自己的不爭氣,潸然淚下。
他邊擦著淚,邊離去了。淚水還沒幹,就反應了過來。可這也沒辦法了,兩邊都裝糊塗,就是最好的辦法。
可要自己受委屈?他心裏真有股邪火在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