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趕跑她。

  方香來在廚房裏，頭被熏得暈暈的，找話題道：“小娥啊，孩子們呢？我怎麽都沒見到啊。”她想到穆家孩子都要上課，又問道：“上課去了嗎？”


  廚房炒菜聲靜止片刻，又立馬響起來。方娥蘭道：“在屋裏玩呢，還上課，哈，你去找他們看看吧。”


  方香蘭嫌棄的看眼胡維，便進左屋去了。


  一進屋就看見一堆小蘿卜頭，五六個的樣子，男多女少，最大十六，最小還是嬰兒。方香來暗道：“真是能生。”


  她麵上笑嘻嘻道：“孩子們，認不認識姨呀。”


  他們並不理她，自玩自的。坐在地上抓石子玩，那個十六歲的男孩子也是這樣。方香蘭暗啐道：“呸，真是養廢了。”方香蘭有些生氣，女兒怎樣都好，兒子怎麽能瞎養。自家兒子也是要教他道理的，雖然有些粗糙

  “你們怎麽不理我呢？”


  此時一個小女孩抬頭，看起來確實比其他孩子機靈，眼睛和她娘年輕時一樣亮。她道：“姨好。”


  方香蘭高興起來：“好好，你是第幾呀？叫什麽。”


  “女孩不排名次呢，我也不知道我第幾。我今年7歲了，他們叫我四妹，我就叫胡四妹。”


  方香蘭點頭，自家也是個這麽情況。於是道：“四妹可真聽話，這些孩子都是誰呀，給姨介紹介紹唄。”


  “這個年齡最大的是我大哥，今年十七歲，叫胡雄。這是我二哥，今年十六歲，叫胡武，我三哥，今年十歲，叫胡天，這是我三妹，今年七歲，可我是雙胞胎，就叫胡三妹。這是我最小的弟弟，叫胡弟。”


  “噢噢。”方香蘭點頭，她眼睛又轉一轉，問道：“那麽，你知道李婉春嗎？姓李的，可是據說……是你姐姐？”


  胡四妹瞪大眼，眼裏似有淚水打轉，閃閃爍爍，道：“她不是我姐姐，啊！不，是我姐姐，我還記得她帶我玩兒呢。後來她就不見了，再後來她回來，名字姓名都和原來的不一樣了，再後來她又不見了。”


  胡四妹又哭起來：“我姐姐在哪裏呀。”


  方香蘭卻了解這個情況，好像哪裏聽說過，有一年妹妹過不下去，將自己唯一的女兒過繼出去了，對方好像是李家。後來日子捱下去了，又陸續生了兒女，就想要回這個女兒。恰巧李家日子也難過，就將李婉春送了回去。


  李婉春原名是胡一妹，本是方娥蘭的大女兒，該得喜愛的，可惜沒在母親身邊多久，和家人關係其實很淡。


  所以，在穆家出高價買童養媳時，毫不猶豫又將李婉春推走了。


  李婉春對這一切是懵懂不覺得，反正對於家，她一直換來換去，也沒傷感，隻覺得稀奇。


  雖然她母親，哭得將欲死去。


  方香蘭還要逗胡四妹，外間就響起了動靜。


  似乎是胡維醒了。


  “吃飯就喊醒我，我說了幾遍了。你們還要偷偷吃飯嗎？”


  胡維醒了，竟然大發脾氣。方香蘭冷笑一下，從屋內走出去，看見胡維譏諷道：“喲，皇上醒了，要不要臣妾給煮飯去。”


  方娥蘭忙奔過去拉她胳膊，意為阻止。方香蘭心底更為不屑，拽著方娥蘭胳膊道：“妹妹，何必怕他。”

  方娥來搖搖頭，隻道：“開飯了。”


  胡維這才整整衣衫，奔向飯桌。方娥蘭又想辱罵他，該想想一會兒還要有求與人，也就算了。


  菜是一盆炒茄子，火候掌握的很好，可是少鹽少油，真是難吃。方香來被穆家養刁嘴，沒吃幾口放下筷子。她又咬口野菜湯喝，更難喝了。隻好默默的啃窩窩頭，這個蒸的還好，但娥蘭怎麽不吃，方香蘭問去。


  方娥來勉強笑笑，道：“一天隻蒸三個吃，我那一份兒給孩子們。”


  怪不得如此瘦，方香來心中感歎，然後三下五下把窩窩頭吞下去。


  胡維也是狼吞虎咽，卻吃了一半兒扔到茄子菜裏，道：“我去睡了。”看也沒看兩人，自顧自走了。方娥蘭氣的臉紅，終究沒辦法，自己拿起窩窩頭吃了。


  孩子們一言不發，每人拿著小小一塊窩窩頭舔，再吃茄子菜。一塊窩窩頭六人分，他們分到的真是很小很小一塊啊。


  方香蘭吃個半飽，心裏真是很不滿意，真想現在就奔回穆家去。但是自己妹妹可比穆家人好搞。她歎氣道：“說來我也忘了說了。”


  她起身去把麻袋解開，金燦燦的玉米滑出去。她抬頭對妹妹笑道：“看見了嗎？以後你便不用過那麽苦了。省吃儉用，可能吃不少時間呢。”


  方娥蘭驚呆了，問道：“姐姐，這是你哪裏來的玉米。”


  方香蘭一本正經道：“這是我自己家的。”


  “什麽？”


  “我聽聞你收成不好，就想和你送點玉米去。我全家人都不樂意，甚至、甚至還說我走了就別回來。但你可是我的親妹妹啊，哪裏能不幫忙。我一定要給你送玉米的，全家人都惱了我，我現在回不去了啊，妹妹。”


  方娥蘭被震驚到說不出話，方香蘭也喊的啞了，空中一陣寂靜。方香蘭是什麽德性，方娥蘭知道。給自己送糧而被趕出家門，誰信啊！所以她無言以對。


  方香蘭認為唬著她了，道：“以後我隻能住這裏了，要不然我可哪有地方去？”


  原來這就是她的目的，方娥蘭恍然大悟。她的姐姐呀，從來不做虧本買賣的姐姐。方娥蘭又看一眼玉米，在陰影角落，似乎也有令人不敢逼視的燦爛。好多年沒吃了，香甜的，方娥蘭想點頭，多一個人住而已。


  床上傳來嘟囔聲：“不，不行。”胡維的聲音逐漸變大。他慢悠悠下床去，慢悠悠走到方香蘭前，問：“你想住下？”


  胡維十分清醒，並不像剛睡醒的人。方香蘭有點訝異，她不欲和他多言，隻道：“我可帶來了玉米，嗨，說了你也不懂。”


  “是你帶來的嗎？”


  方香蘭翻個白眼，道：“我不想和你說話，你快去睡吧，我和妹妹說就行。”


  “你妹妹做不了主。是你帶來的玉米嗎？你不是和小娥寫信說收成不好，你哪裏有玉米能帶來。”


  “你什麽意思。”方香來站起來，指著他破口大罵：“你還要懷疑我，你憑什麽懷疑我，我不來罵你就不錯了。當年我爹娘就不想把妹妹嫁給你，早就知道你是個窩囊廢，看我妹妹瘦成什麽樣了，看你還白了胖了，真是夠惡心，你還配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