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32章,穆王氏與方香蘭。
草割完了,經過一天勞累,婉春終於能陷入夢鄉。
一晃一夜就過,天大亮,婉春伸個懶腰,還在床上躺著。穆逢春害熱,在房間內的小竹床上單獨睡。他已醒來了,踮著腳,小心翼翼的出門兒。他向來起得早,婉春知道。但見他那麽小就知道不打擾人,心中大奇。
穆逢春去洗臉漱口,之後到西廂房看書。穆白氏做飯時路過西廂房,見窗戶開著,便進去看看。看到穆逢春讀書心中欣慰,但也勸他歇會兒。
穆逢春隨口敷衍幾句,穆白氏也就走了。
她去廚房做飯。粟粥滾好後,拍盆黃瓜菜,再挖出半小盆醃蘿卜菜來。
此時人都醒了,穆老爺子已坐到桌上,等待開飯。穆白氏把菜端去。人人陸陸續續到齊了。
方香蘭也醒來了。換套穆白氏的幹淨衣服,理理頭發,倒也有模有樣的。她過來與眾人打招呼,推遲一番才開始吃飯。
吃完飯後搶著去刷鍋洗碗。客人是不能動手的,她卻執意跟去,穆家人也沒有辦法了。
吃飽後大家窩椅子上嘮家常。
婉春和穆逢春回到房間,倆人在一塊練字。
穆逢春手和其他孩子一樣,胖乎乎的,抓起毛筆來卻很穩。姿勢正確,沉靜的下劃一筆。寫了一個春字。
婉春也拿起毛筆,手卻不住發抖,不由苦笑道:“我怎麽連個孩子都不如。”
穆逢春聽見,扭頭瞧她一眼,再回過頭來繼續練字。
婉春瞧他字寫得好,不由問道:“逢春,你手怎麽拿的那麽穩呢?”
穆逢春卻不理她。
婉春以為他沒聽到,又問了幾次,他還是如此。婉春就猜測,剛才他聽到那句話,心裏生氣了。嘴上不由得哼哼。
“那我去找陳朝歌教我好了。”婉春悶悶的走到西廂房。
裏麵隻有二郎與大郎在。穆家幾個孩子隻乖乖上幾天課,就挨不住了,不知道跑哪玩去了。
二郎一向學習刻苦,不知道大郎為什麽也這樣乖。婉春走到大郎麵前,拿出長輩風範,問道,“大郎,學習了。”
大郎頭也不抬。婉春扒開他的,以為會藏有課外書,誰知卻沒有。隻是本普通的楚辭。
大郎非常不滿,道:“你幹什麽?”扭個身,又認真看起來。
婉春覺得頭痛,我的天哪,竟然真的在看這種玩意兒。婉春可看不下去,咧咧嘴就走了。
陳朝歌躺在榻上看書。婉春見到他這姿勢就頭大起來,走跟前道:“陳夫子,這樣看書對眼睛不好。”
陳朝歌移開書看向她,道:“你對這種事也有研究?確實,側臥看書,易引眼澀。”
天哪,這不是地球人都知道的事嗎?
婉春問:“怎樣快速掌握毛筆寫字呢?我寫毛筆字時手總發抖,說來,你寫時抖不抖。”
“你沒有認真聽講吧?”
“什麽?”
“我教過練筆力的方法,堅持住,字體愈發有力。你沒有聽過我說這方法吧。”
“我……”她還要做家務呢,又不是每節課都能來。
“逢春一定聽了,你去問問他好了。”陳朝歌又拿起書,看起來。
婉春十分羞愧。沒想到遭到了倆人嫌棄。她失魂落魄的出去,抬頭看看天色,應該快正午了,該到廚房做飯了。她進廚房,又看到了方香蘭,坐在小杌子上摘豆角。
婉春發懵,走上前問:“大姨?你怎麽在幹活呢?來者是客,你怎麽能幹活呢?”
方香蘭手一頓,露出笑來:“婉春,以後我們可是一家子,你怎麽能說這種話,我怎麽不能幹活啦。”
一家子!!!婉春心中有種非常不好的預感。這其實是件丟臉的事。婉春咬著牙,又不能直接發作趕人,真是煩啊!
婉春黑著臉進堂屋,心裏很崩潰。這叫什麽事啊!
穆家人都在堂屋聚著嘮嗑,悠哉悠哉的,好像一點也不知道接下來的難題。婉春也沒心情和他們嘮,畢竟可是她的親戚。
穆王氏卻主動叫住了她:“婉春啊,你大姨行李收拾好了沒有。”
婉春僵硬的、從牙齒裏往外擠話:“不知道呢。”一點兒一點兒的。
她轉身要走:“我去問問吧,說不定要好了。”正要逃出屋。穆王氏道:“嗨!不用。肯定不準備走了。”
婉春扭頭,穆王氏剃剃牙,竟是一幅很自然的樣子。穆家人也該幹什麽幹什麽,沒想象中的指責。婉春依然很沮喪,拖著腿往外走。
中午吃飯時,方香蘭把碗往桌上一擺,招呼道:“大家都來吃飯吧。”
很詭異的情景。穆家人卻都如往常一樣,嘻嘻哈哈、吵吵鬧鬧的上桌吃飯。
方香蘭打眼一瞧,心中石頭落地。這是默認了罷。
誰知吃完飯後,穆王氏一擦嘴,問道:“這飯真香,是誰做的飯。”
方香蘭忙笑答道:“是我強行讓白倩(穆白氏)歇著,我做的飯。”
穆王氏道:“做得真好,你那兩個孩子真是有福了,炒的菜入味兒。”
方香蘭笑得眼成條縫,道:“咱隻是隨便做做,哪有什麽好吃不好吃的。”
穆王氏大咧咧道:“婉春娘肯定也有這個福氣了。想我以前是家中老大,也給弟弟妹妹們做飯,做的難吃要死。”
方香蘭笑容帶些尷尬,她敏銳的感覺到不好,於是道:“我小時候做飯也不好吃,談什麽照顧弟妹。但年齡大了,手藝練出來了嘛。”
穆王氏點頭,然後談起了婉春她娘,不論方香蘭如何帶偏,都堅定這個話題不動搖。最後道:“你們就是親姐妹,就是不一樣。這都嫁多少年了,還惦記著妹妹。你還大老遠的從家跑來看婉春他娘,真是重情重義。”
穆王氏說著還擦淚,哭道:“我們姐妹幾人都嫁得遠,我也好多年沒見過妹妹。哪裏像你,聽說妹妹病了,不遠千裏的跑來,真是講良心。”
穆王氏還在哭,方香蘭神情愈發尷尬,心中不安感也越來越重。她道:“沒有,哪有你說的那麽……”
穆王氏又從懷中掏出條……枕巾,道:“這是早早為三郎繡的枕巾。聽說婉春娘病了,沒讓三郎用,一直想給她送去,可也一直沒空。既然你要去看婉春她娘,就帶給她吧。”
穆王氏將枕巾強行塞她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