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小偷是誰。
倆人一番爭執,常母無言以對,先把李婉春趕出去,就指著穆老爺子,與他吵起來:“你這多事的老頭子,我這樣說,難道是真舍不得錢,舍不得讓逢春吃嗎?”
“不是的話,你幹嘛生氣?”
“我生氣,是為了告訴婉春,當家做主的人是誰,私自拿主意是什麽下場。”
“嗨,這樣。你們女人彎彎繞繞我的不懂,誰知道你想什麽。”
“那是你蠢。”
倆人像小孩子一樣的鬥起嘴來。婉春對這些一無所知,但大概知道,自己渡過這一難關了。
李婉春將藕粉桂花糖糕藏到櫃子裏,囑咐逢春快點吃掉。天太熱,莫要放壞了。
穆逢春正捧著《笑林廣記》看,心不在焉的應著,不知聽沒聽進去。
李婉春湊到跟前,問道:“你這麽看的這麽著迷,看不看得懂?”
穆逢春看到好笑處,臉上正掛著笑意,道:“當然能。”
李婉春湊過頭也跟他看,像看天書似的,於是歎道:“其實在這裏,我認字不多。除了一些簡體字……簡單的字,其他我都不認識。”
穆逢春從書中抬起頭,長久盯視她。
李婉春被乍一直盯著,心中挺不好意思。這小孩子眼神那麽銳利呢。
“婉春。”穆逢春很嚴肅,但奶聲奶氣的喊。
“嗯?”
“你願不願意認字呢,我可以教你。”
李婉春簡直想大笑,於是真的笑了起來。可是笑著笑著便僵住了,說來,他認字真比自己多。
這些複雜的古字,她可都不認識的!
李婉春心中悲傷逆流成河,讓一個六歲小朋友教自己認字,真的好奇怪。
穆逢春滿臉認真,正等著她回答。
孔子說過,不恥下問。於是椀春點點頭,同意了。
穆逢春便很認真的和她講起笑話:“有農夫種茄不活,求計於老圃。老圃曰:“此不難,每茄樹下埋錢一文即活。”問其何故,答曰:“有錢者生,無錢者死。””
“呀!嘲諷貪官的。”
穆逢春點頭,指‘圃’字教她念,又教她寫:“你今天寫十字,很快就能掌握了。”
“逢春,是有人教過你嗎?”
逢春點點頭。
李婉春低頭,瞧著他的小臉,想,真是個過分聰明的孩子。
“逢春,你知道的很多。”
穆逢春低著頭,好像很認真的看書,未聽到她說什麽。
“逢春?多讀書寫字就能如你一般嗎?”
“是,你快點兒寫,寫十遍就能記住。”
“如今天色太晚,該睡覺了。”
穆逢春看看外麵,很是潔白明亮,道:“沒有,天還很亮。”
李婉春笑道:“那是月光,你要去看看麽?”
穆逢春點點頭。
李婉春牽起他的手,走到屋外。
月亮完全顯現出來,高掛天上。光芒灑的整個世界都是皎白色。穆逢春舉起手,想抓一抓這種白,什麽都抓不到。
李婉春笑起來,也舉起手抓著。
穆逢春可憐兮兮的看著她,說:“你也抓不到麽。”
“嗯。”
和她小時候很像,愚蠢而又可愛?或許是真的?
“怎麽樣才能抓到?”
李婉春打個嗬欠,沒有心思和他戲耍,道:“回去睡吧,明天來抓就能抓到了。”
“不行。”
“去睡覺。”李婉春強行抱著他,走進屋裏。
房門大開,廂房裏看得清清楚楚。李婉春把穆逢春放進去,關上門,道:“以後你可要記著關門,不然誰都能進我們屋了。”
穆逢春懨懨應一聲。
李婉春想著,這樣子,還是很像有小孩兒脾性的。
穆逢春躺到床上,乖巧的睡去了。婉春拿出筆墨,慢吞吞寫起‘圃’字。
房間裏有很香的味道,勾的人垂涎三尺。
穆逢春坐在床上,晃悠著小腿吃藕粉桂花糖糕。那些糖都滴出來了,椀春也不責怪他,隻是拿帕子擦試。
穆三郎坐在對麵凳子上看,眼珠都瞪出來了,道:“小嬸嬸,小叔這麽浪費,是個傻的,還不如給我吃。”
李婉春道:“買的有不少,本來也有你的份兒。”
穆三郎跳起來:“我就知道,快點兒拿出來吧,我娘就打發我來拿東西吃,說你們一定藏有私食。”
穆王氏還真是……奇葩啊!”
李婉春道:“你聽我說完,我說本來是有的,現在沒了。”婉春把紅木圓盒拿出來,打開,隻剩些碎末:“沒了。”
穆三郎眼都氣紅了:“一天時間,你們就吃完了,是豬嗎?”
“沒有。是被人偷了。”李婉春冷冷道。
“偷了?你肯定在哄我,就這一會兒時間,哪會有賊來偷。”
真是聰明的孩子。
“所以,是家賊。”
婉春今早打開盒子,想給婉春吃些糕點。誰知道裏麵被人翻得一塌糊塗,隻剩下一塊半糕點和無數碎末。李婉春真是被氣得半死,差點就哭上了。那麽貴的糕點,就這麽被人糟蹋了。那半塊是被啃的,樣子都不能看。
穆逢春還在傻乎乎的安慰她,他也不知道價格,也不知道她費了多大就勁才買來。
她一定要找到是誰。
李婉春強壓怒氣分析可疑人群。
首先這是小孩子幹的,因為偷糕點這事成年人很難幹出來。二是把糕點翻的亂糟糟的,還留著啃一半的點心在原處,這種失智行為,成年人好像更難幹出來。
但因為有穆王氏這種不按常理出牌的人,所以婉春把她劃成可疑人物。
再分析小孩子。
逢春不可能了。
穆白氏的兒子二郎和自己同歲,為人正直活潑,偷糕點可能性也較小。她的女兒才七歲,夠不到櫃子,人也不夠機靈,可能性也小。
穆燕氏沒有兒女。
穆王氏有三個兒女,大女兒穆招弟,性格也不用多說,幹出這種事非常有可能。
二兒子被稱作大郎,是穆家最大的孫子,今年十二歲,聽聞很調皮,也有些可能。
小兒子是三郎,就是李椀春麵前這位,但按照他的反應來看,是不知道的,所以婉春把他劃出去。
婉春經過一番分析,穆王氏和她一雙兒女最有可能。
這真是……。
太好了。
正瞌睡著有人送枕頭。
她正愁抓不到穆王氏把柄呢,正想著那張契約該怎麽辦呢。
李婉春心情好起來,摸著三郎的頭歎道:“你說,誰這麽壞,連糕點都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