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簽契。
但她雖然吃上大虧，但明麵上確實打了人，不是受害者，不會有人幫她，說不定還有人講風涼話，賠錢理所當然。
自己獨自對抗穆王氏，絕無可能贏的。
該求助誰呢？
穆白氏無能為力，常母心思不明，穆老爺子沒接觸過。
李婉春還真想到了辦法。
那就讓人主動來幫自己。自己成為受害者，給他人幫助自己地理由，再順勢提出穆王氏訛錢。
可變成受害者，從什麽地方下手呢？
倆人正對持著，三媳穆燕氏邊整理裙衫，邊從房內走出來，道：“這大熱天的，不在屋裏躲，怎麽吵起來了？”
穆王氏走到穆燕氏旁，叉著腰恨恨道：“你問她，有什麽事你問她好了。肯定又是我蠻不講理欺負她了。”
穆燕氏視線轉向李椀春，眼中帶著不讚同，道：“椀春，莫要總和大姐生氣，終歸是一家人，有什麽事到屋裏說。”
這句明顯偏幫的話，讓李婉春不願搭理穆燕氏。
穆王氏與她相反，可來勁了，拉著穆燕氏手，嘰裏呱啦的講不停，邊講邊衝李椀春指指點點。
隔老遠都能聽到她說的壞話
李婉春抬頭望天，置若罔聞。
穆王氏拍著大腿叫嚎，一邊嚎一邊擦著淚。穆燕氏抓住她手，苦口婆心勸著什麽。
李婉春數到第十一片樹葉。想，到底，商量好沒有。
終於，穆燕氏走了過來，苦著臉道：“婉春，你不該啊！打你大姐一巴掌，我都沒辦法幫你勸了。”
李婉春沉默，不說自己壞話就謝天謝地了。
“你怎麽能幹出這種事呢？”穆燕氏不停數落著她。
穆王氏走過來道：“你還在勸什麽啊！我也沒怎麽的，她莫名其妙打我，連出點小錢都不肯了。沒有公道的，我這還有什麽活頭啊。”她越講越傷心，在一旁不撒淚水的幹嚎。
穆燕氏拍拍穆王氏肩膀，安慰道：“賠十兩銀子不過分，但確實太多，婉春沒有這些錢。我們和婉春終究是一家人，八兩，成不成。”
穆王氏撫著心口，要死不活地點頭。
婉春冷眼旁觀，這時道：“我沒八倆銀子。”
穆燕氏忙說：“這個我知道。所以大姐讓你簽契約，有錢的話，再還了。”
穆王氏聽見這句話後機靈的很，飛快掏出契紙遞給穆燕氏，穆燕氏再遞給婉春，道：“不用著急，有錢了再還。”
李婉春接過，沒說話。
有錢再還，豈不是一輩子不用還。至少明麵上，她終身無法掙這麽多。”
她還未打開，卻聽穆燕氏繼續道：“不過隨著年份增加，你所欠的將會越來越多，每年滾上一倍。而且在你未還上期間，大姐可動用你任何東西，直到你湊夠所欠的錢。”
滾利息？什麽意思？穆王氏往自家人身上放了個高利貸。
李婉春在這緊張局勢下，也有種被灑狗血的感覺。
她說憑空為難她這個窮鬼想幹什麽，原來目地是這個。
末也還上期間，穆王氏可動用自己任何東西！！！那她還有什麽私人空間，還怎麽偷偷攢錢，就算攢有錢，也能被穆王氏理所當然拿走。豈不是她一切，都在穆王氏透明展開
李婉春尤自震驚，穆燕氏擦擦頭上的汗，看眼太陽，勸道：“婉春，別再傻乎乎的猶豫，快簽吧！熱死了，趕緊了結趕緊回屋去。”
穆王氏一邊嚎著一邊說：“快點簽，要不你能給的起嗎？”
“簽吧，熱死了。”
“簽吧，你還不起。”
“簽……”
這樣的局勢。
這樣的不公。
李婉春煩躁中按上個手印。
穆燕氏拿著契約，遞給穆王氏，倆人相視一笑。
穆王氏臉上非常得意，以後她就可以憑此，正大光明管轄打壓李椀春。
穆燕氏同樣開心，又成功擺平了一件事。將家庭矛盾順利解決，自己威信似乎更高了些呢。
李婉春眉頭緊鎖，倆人都壓迫著自己，自己暫時拒絕不了。但，自己會找到翻盤的機會。
就在不久之後，莫要開心太早。
她們愉快地走了。
李婉春獨自去找穆家男人到鄰居家搬粟子，最後再進屋去了。
月亮在天上半隱半現，蟲鳴聲此起彼伏。夜色好像會翻滾一樣，越發濃稠，家家戶戶都點上燭火。
燭火閃爍不定，把窗紙上的人影也映的波動起來。
常母在東間炕上躺著，穆老爺子拿起剪子，把燭芯絞一絞。婉春立在倆人身前，匯報今日開銷。
她在這之前先試探問道：“娘，我非要和大姐賠禮嗎？”
常母聲線無一點兒起伏，反問道：“你說呢？”
“若她讓我賠錢……”
常母搶答：“那你就陪。”
李婉春絕望了。
可她絕不咽這口氣，一定要找個契機將這事鬧出來。
常母問道：“今天花了多少錢。”
李婉春從懷中掏出賬本，翻幾頁後，道“二石粟子，買得多，老板給降了價，花有750錢。還有其他零碎，給穆春買的吃食、書籍等花有50錢。一共花有八百錢。”李椀春講完把剩餘錢交給常母。
常母瞟一眼，心中一算計，皺眉道：“怎麽隻剩七百錢左右了。我給你的可是整二兩銀子。”
椀春點點頭，從籃子中掏出來紅木圓盒，道：“瑞芳齋的糕點，花了500錢。”
常母手微抖：“什麽？”
“娘，這是給逢春買的。我隻是覺得他年齡那樣小，該吃一些好的，該知道世上有這麽好的。”
常母睨著她，用力拍桌子，灰塵揚起，在燭光中纖毫畢現：“你擅作主張，還說些歪理，這可不是筆小數目。”
桌子被震得站立不穩，嘩啦啦直響，待聲音消散後，空中乍然靜謐起來。外麵的蟲鳴聲都可以聽見。
穆老爺子開口，聲如炸雷：“老婆子，我們家還沒過得這麽緊巴巴時，你不也常買來吃嗎？苦誰不能苦孩子，讓逢春吃點兒怎麽啦。”
常母好氣又好笑，大半氣勢給消了，又反駁不出來，道：“你這老頭子……”
“我怎麽了？”
“你多嘴。”
“說公道話還不讓？”
“你說的什麽公道話？”
“我說讓逢春吃頓好的怎麽了？我們一年怎麽不能存個20兩銀子，貴是貴，吃不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