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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九十九章 信任

  白雲悠悠,清風陣陣,一縷幽香隨著微風飄蕩在山穀之間,令人心曠神怡。


  趙洞庭坐在一座新修的墳塋麵前,靜靜地喝著酒,任由身上落滿了白色的花瓣,也絲毫沒有動彈的樣子。


  直到酒杯見底,趙洞庭才悠悠然放下手臂,緩緩開口道:“我這次就帶來了三杯酒,其中兩杯已經倒掉了,剛剛最後一杯也進了我的肚子,所以隻能說你來的不是時候。”


  “無妨。”


  一道平靜的聲音從趙洞庭身後傳來,然後就見兩隻酒壇落在了趙洞庭身側。


  “我早就猜到了會這樣,這才特意多準備了兩壇好酒,正好與好友同飲。”


  “.……”


  趙洞庭沉默了片刻,隨即頭也不回地抬起手掌,拍開酒壇上的封泥,湊到嘴角喝了一口。


  咕嚕!


  隨著一聲清晰的響動,趙洞庭咽下嘴中的酒水,接著順勢將酒壇放在膝蓋上,語氣平靜地問道:“這世上真的還有什麽事情,是你猜不到的麽?”


  “當然有。”


  趙洞庭身後之人淡淡地回了一句,抬手就另一隻酒壇抓了起來,繼續說道,“比如我就沒猜到,你竟然會為我挑這麽一個地方安葬。


  還有,我同樣沒有想到即便是生死間的大恐怖,也沒能幫我找回最後那部分丟失的情感。”


  趙洞庭聞言,不禁捏了捏手中的酒壇,沒好氣地回道:“這一切本來就在你的計劃當中,你指望用已知的事情來體驗生死之難,自然不可能成功了。


  一件事情從開始就是假的,結果必然也隻能是假的了,不是麽?”


  說罷,趙洞庭也不待身後之人回答,便又指了指麵前的墓碑。


  “聞滄月是真正死了,才解開了人族與妖族不死不休的死結;葛辭也是真正躺在了這裏,才為靈墟天贏得了成為人族共主的機會;唯有你還好好活著,那就別怪展飛鵬‘天下第一人’的名頭支持不了多久了。”


  話音剛落,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到趙洞庭身旁,赫然是已經“死”在了展飛鵬劍下的謝天生!


  隻見謝天生身穿著一襲整潔的長衫,背負著山河社稷圖,一臉平靜的神色,竟是連絲毫重傷的跡象都沒有!

  “在這方麵,我確實比不上葛辭師兄與聞師姐。”


  謝天生望著麵前的墓碑,語氣平靜地說道,“不過,展飛鵬可沒有好友想的那麽簡單,如果趙家想取靈墟天而代之的話,別怪我沒有事先提醒你。”


  趙洞庭斜了謝天生一眼,道:“我隻是趙家二長老罷了,上麵還有大長老跟家主,所以你說的事情還輪不到我操心,也用不著你提醒。


  反倒是影族與天族聯盟,打算趁著聞滄瀾落敗的機會,聯手進犯大荒州這件事情是怎麽回事?”


  說罷,趙洞庭又補充了一句。


  “千萬別說這件事情跟你沒關係,修羅族與靈墟天結盟的事情早就傳開了,再加上你跟修羅王的關係,所以這就絕不可能是巧合。”


  謝天生看了眼趙洞庭,點了點頭,毫不遮掩地回道:“這件事情的確是我授意羅妙柔做的,修羅族雖然暫時停下了與水族的爭鬥,但雙方遲早會有一戰,我好歹掛了一個修羅族王師的名頭,自然需要提前為其找到一個足以決定勝局的強援了。


  至於影族與天族的聯盟,也是我安排修羅族間諜煽動這兩族達成的。


  想要取代仙道盟並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尤其是在聞滄瀾還活著的情況下,靈墟天唯有拿出遠比攻破風族王城更具威懾力的戰果,才能攜不世聲望,順理成章地將仙道盟的位置奪回來。”


  “.……”


  趙洞庭再次陷入了沉默,隻知道不住地朝嘴裏倒酒,過了一會兒,才提著酒壇從地麵上站起身,轉身麵向了謝天生,語氣複雜地問道,“公子獻頭?”


  “嗯。”


  謝天生微微點了點頭,隨即不等趙洞庭開口,便搶先一步堵住了對方的嘴,“你應該知道,這已經是損失最小的辦法了。”


  “沒有葛辭的犧牲,不管是仙道盟也好、還是靈墟天也罷,想要整合人族都將付出遠比劍席等人更為慘重的代價。


  聞滄瀾雖強,但仙道盟也隻有一個聞滄瀾,照之前的情況,仙道盟除非能狠心來,覆滅人族四分之一以上的宗門,讓所有人都不敢再跳出來反抗,否則終究隻能徒勞。”


  “至於我,在離開靈墟天後,就已經不適合成為下一個聞滄瀾了。


  不僅是因為剛剛提到的那個問題,還有就是人族現在也不需要另一個隨時可以覆滅他們的領導者,絕對的力量或許可以讓人一時不敢反抗,但是絕對不利於長久的統治。


  而以暴力締結的統治,也終究會被更強的暴力推翻,所以我同樣也隻能‘犧牲’自己.……”


  說到這裏,謝天生停頓了一下,又喝了口酒,然後才接著道,“然而,換上展飛鵬就不一樣了,沒有了葛辭師兄跟我的靈墟天可以讓其他宗門減少很多壓力,自然也就會安穩許多。


  同理,影族與天族的犧牲,則可以幫助靈墟天以最快的速度,獲得這些勢力的擁護。”


  趙洞庭望著麵前的謝天生,眼睛越瞪越大,語氣震驚地問道:“你就不怕聞滄瀾卷土重來麽?”


  “聞滄瀾的傷不是那麽容易就恢複的,至少也要數月才會發生你說的那種可能,而且就算他痊愈,也絕對趕不上這場戰爭的。”


  謝天生不在意地回道,“等到所有宗門都自發團結在靈墟天身邊時,便是聞滄瀾卷土重來,仙道盟名義上還是人族共主,那也無濟於事了。”


  “.……”


  趙洞庭默默地坐回地麵,一口氣將剩下的酒水喝完,這才苦笑著搖了搖頭道,“即使聞滄瀾已經醒了,也肯定不會在有外族入侵的情況下去找靈墟天的麻煩的,而且不止聞滄瀾,趙家也不會挑這種時機針對靈墟天,做出自絕於人族的舉動。


  誰能想到,你隻是用一場恰到好處的戰爭,便幫助靈墟天渡過了最為艱難的時期,恐怕就算是聞滄月複生,也做不到你這樣的程度吧?”


  “這種事情本來就沒有可比性,不管是鎮壓一時的強者,還是攪動風雲的智者,在死亡的那一刻就已經變成了注定的曆史,唯有活著的人,才擁有繼續前進的可能。”


  謝天生回道,“如果聞師姐還活著,誰又能知道她會達到什麽程度呢?”


  趙洞庭突然露出一絲微笑,隨後又挑了挑眉問道:“這麽說來,你是覺得自己已經在智謀一道上超越聞滄月了?”


  謝天生望著趙洞庭,逐漸露出與對方相似的笑意,不答反問道:“難道不是麽?”


  “.……哈。”


  趙洞庭定定地看著謝天生,驟然發出了一聲輕笑,“我也相信趙家臣服靈墟天會比受仙道盟控製更好,光從這一點來看,你的確已經超越聞滄月了。”


  “如果我是趙燁庭,聽到你說這話,第一時間絕對是將你掃地出門,永遠趕出白城。”


  “我還以為你會說家主要殺了我呢。”


  “他倒是有殺了你的心,但是殺得掉麽?”


  “呃……這倒是實話,他的確打不過我。”


  “那不就結了。”


  “話說回來,我還是挺想家主放我長假的,這些年來,我去過最遠的地方都沒出人族的地盤,現在想起了確實是個遺憾。”


  閑談過後,趙洞庭臉上忽然閃過一絲無聊的神色,再瞬間將謝天生手上的酒壇拿了過來,出聲問道,“你說靈墟天這次與影族和天族交手,家主會不會讓我過去幫忙?”


  謝天生望著空蕩蕩的雙手,不在意地搖了搖頭,回道:“你我都很清楚,現在暫時沒人找靈墟天的麻煩是一回事,但是這並不意味著各方勢力沒有希望展飛鵬折在這場戰爭中的想法。


  迫於人族大義,趙家也許會派出趙千山做支援,但是絕不可能讓你去前線的,而其他宗門的選擇應該也差不多。”


  趙洞庭眉頭一皺,難以置信地問道:“這也在你的算計當中?”


  謝天生語氣平靜地回道:“聞滄月留下那麽多後手,都差點讓仙道盟的大業成功了,而影族與天族的行動本來就是我的布置,所以提前推演到這一步很奇怪麽?”


  趙洞庭想了想,搖頭道:“你連‘玄心通明’都可以瞞過,能做到這點事情確實不奇怪。


  但你有沒有想過,單憑展飛鵬跟趙千山這些晚輩,要怎麽抵擋影族與天族的聯軍呢?

  別忘了,你剛剛才說過,人族各宗門或許不會在這種時候對靈墟天下手,但未必沒有坐視展飛鵬與外族同歸於盡的打算啊!”


  “我不是也說過,展飛鵬遠沒有好友你想的那麽簡單麽?”


  謝天生朝趙洞庭反問了一句,隨即目光平靜地望向對方,淡淡地說道,“葛辭師兄之所以犧牲,除了終究放不下曾經的滅門之仇,以及想要讓靈墟天取代仙道盟外,便是因為最後的信任了。”


  說到這裏,謝天生停頓了一下,將視線移到了麵前的墓碑上。


  “即便是我,也是因為展飛鵬對我的信任,才贏得了他的信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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