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八章 兩個選擇（三）
穆滄等人離開雪雲峰的時候雖然隱蔽，但是卻沒能真的瞞過有著“玄心通明”的聞清溪。
隻是聞清溪之前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聞滄瀾身上，所以才沒有急著尋找謝天生的下落罷了，而且在之前的情況下，她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與謝天生見麵。
若非確定了聞滄瀾並沒有生命危險，又正巧得到消息，說是發現了展飛鵬的蹤跡，她也不會來到這裏。
然而，令她沒有想到的是，自己終究還是來遲一步，隻看到了謝天生倒在血泊中的一幕。
“怎麽會這樣？”
聞清溪呢喃了一句，失魂落魄地停在了半空，久久無法朝那片早已化為狼藉的山穀前進一步。
展飛鵬察覺到身後的動靜，才緩緩從謝天生的胸膛之中拔出染血的流光劍，並回頭露出了一雙平靜的眼神。
“謝天生背叛靈墟天，今已被我斬殺，你們有什麽想說的麽？”
“你們？”
聞清溪心中一驚，當即回過神朝四周看去，這才發現除了自己外，現場不知何時又多了許多身影。
這些身影中有淩翩鴻、有江采菱、有趙洞庭、有先前見過一麵的羅妙柔，甚至還有一些察覺到動靜，循聲而來的修士。
“.……”
展飛鵬的聲音並不算大，甚至還帶著些許沙啞的感覺，但是在感受到對方身上傳來的，那股獨屬於洞天境的威壓後，每個人都陷入了沉默。
片刻後，淩翩鴻率先轉身離開了現場，接著那些趕來看熱鬧的修士也紛紛帶著驚駭難言的心情，悄無聲息地消失在了天際。
一場決鬥，仙道盟完了，剛剛成為“人族第一”的劍神謝天生也死了，反而是新一任靈墟天掌門成為了最後的贏家，這種事情帶來的衝擊實在是太大，他們確實需要好好冷靜一下，才能消化今日的一切。
“你想幹什麽？”
就在這時，江采菱的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慕遊龍望著擋在自己麵前的江采菱，緊握住手中的劍柄，咬著牙說道：“謝天生背著神劍天的血債，就算是死在了別人手上，我也要親手斬下他的頭，拿回去祭奠燕師兄！”
話音剛落，羅妙柔突然出現在江采菱身旁，語氣冰冷地問道：“這種事情，你以為本座會答應麽？”
說罷，羅妙柔又掃了眼遠處的展飛鵬，強忍著取出血染不絕的衝動，重新望向了慕遊龍。
“本座不管靈墟天如何，但若是有人對王師的遺體不敬，便是與整個修羅族為敵！”
聞清溪逐漸冷靜了下來，同時轉身擋在慕遊龍麵前，沉聲道：“謝天生終究是靈墟天的人，更是我等的師叔，神劍天要侮辱他的屍體，便是在侮辱整個靈墟天。
言盡於此，還請慕師兄不要自誤！”
“你們.……”
慕遊龍望著擋在麵前的江采菱幾人，不由緊了緊手中的劍柄，縱使指節捏的發白，也沒有絲毫要退讓的意思，然而事涉整個神劍天，他同樣不敢直接翻臉。
麵前幾人分別代表著靈墟天、修羅族、仙道盟幾個勢力的態度，在沒有張為峰與燕浩渺坐鎮的情況下，神劍天確實一個也惹不起，但就這樣服軟的話，慕遊龍又不甘心。
月缺不改光，劍折不改剛！
這是燕師兄對他的期許，他又怎麽能在這裏退縮？
“既然如此，那就將謝天生的屍體交給我吧。”
就在現場氣氛劍拔弩張的時候，一個平靜的聲音突然傳來，頓時打斷了慕遊龍拔劍的動作。
眾人循聲望去，隻見趙洞庭麵色沉靜地落到地麵上，望向展飛鵬道：“謝天生已經離開了靈墟天，想來你們處理起來也很麻煩，那就交給我來安葬吧。
正巧我就知道一處風景不錯的地方，適合一邊賞景一邊飲酒。”
展飛鵬定定地望著趙洞庭，過了一會兒，才拱手行了一禮，讓開了道路。
眼看趙洞庭將謝天生的屍體背在身上，慕遊龍頓時眼神一凝，揚聲喝道：“住手！”
說著，慕遊龍身形微動，瞬間繞過麵前的江采菱等人，出現在了趙洞庭麵前，並抬手露出了半截淩厲的鋒芒。
嗡~
天地間驟然響起一道如同遊龍般顫鳴，可是這聲劍鳴方才響起，便又戛然而止，隨同那半截鋒芒一起被掩入了劍鞘當中。
趙洞庭按住慕遊龍持劍的右手，眼神冰冷地注視著對方的瞳孔，語氣平靜地問道：“你確定要阻止我麽？”
慕遊龍望著近在咫尺的趙洞庭，臉色頓時變得蒼白起來，隨即掃了眼對方背後的謝天生，發現已經沒有了絲毫生機，才帶著陰晴不定的表情鬆開了手掌，默默朝後退了半步。
趙洞庭並沒有為難慕遊龍的意思，見到對方退讓後，也就收回手掌，從旁邊走了過去。
聞清溪已經將“玄心通明”催動到了極限，但最終還是得到了一個失望的結果，不得不緊抿著嘴唇讓開了道路。
趙洞庭朝兩旁的聞清溪幾人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什麽，徑直消失在了天際。
慕遊龍從趙洞庭離開的方向上收回視線，也不管其他人有沒有注意自己，隨意拱了拱手，便化為一道神虹，離開了現場。
……
等到現場重新安靜後，展飛鵬才望向羅妙柔，開門見山地問道：“修羅族想跟靈墟天合作？”
羅妙柔回頭望向展飛鵬，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暗自握緊的拳頭，點了點頭道：“沒錯。”
身為弟子，她確實很想現在就殺了展飛鵬；但是身為修羅王，她卻必須克製住衝動，將修羅族的利益放在第一位。
從這方麵來看，她其實跟慕遊龍一樣，有著相同的無奈。
展飛鵬並沒有理會羅妙柔眼底的殺意，隻是保持著古井無波的眼神，語氣平靜地問道：“那麽現在，靈墟天有跟修羅族合作的資格了麽？”
羅妙柔暗自吐了口氣，繼續點頭道：“現在的靈墟天，自然有資格跟修羅族合作的資格了。”
說著，羅妙柔掃了眼一旁的聞清溪，然後重新望向了展飛鵬。
“修羅族準備與靈墟天結盟，並承諾支持靈墟天取代仙道盟的位置，徹底掌握整個人族，作為交換，人族則需要協助修羅族統治整片修羅海。”
“什麽？”
江采菱對羅妙柔提出的條件完全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模樣，聞清溪卻是瞳孔一縮，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可是還未等聞清溪多說什麽，展飛鵬卻已經先一步搖了搖頭道：“我不反對與修羅族聯盟，但是合作的條件需要改一改。”
“嗯？”
羅妙柔眼神閃爍了一下，問道，“你想怎麽改？”
展飛鵬抬起左臂，緩緩伸出兩根手指道：“第一，人族內部的事情不需要修羅族插手，但是你們需要幫助人族抗住接下來一段時間的動蕩。
也就是說，如果有其他種族打算趁著人族局勢未穩，搞小動作的話，我需要修羅族擋住最少一路大軍。”
羅妙柔想了想，點頭道：“這個條件不算什麽，但你既然將修羅族當成了雇傭軍，那就必須保證修羅族能得到相應的報酬。”
展飛鵬卻是沒有跟羅妙柔詳細討論的意思，也沒有收起豎著的兩根手指，接著說道：“第二，人族可以用同樣的方式幫助修羅族，但此時過後，修羅族必須成為人族的下屬……”
“這不可能！”
羅妙柔打斷了展飛鵬的話，語氣決絕地說道，“修羅族絕不會臣服於人族的，如果你想讓修羅族成為第二個風族，盡管宣戰就是了！”
不過，羅妙柔也知道“漫天要價、落地還錢”的道理，因此嘴上說著開戰，卻也沒有直接跟展飛鵬動手。
“.……”
展飛鵬深深地看了眼羅妙柔，將手中染血的流光劍插在了地麵上，又收起兩根手指，語氣平靜地說道，“放心，我並沒有想讓修羅族成為第二個風族的意思，而且也不會對修羅族宣戰。
所以，我可以給修羅族兩個選擇。”
“選擇？”
羅妙柔聞言，眉頭不由皺了起來。
“兩個選擇.……”
展飛鵬說道，“一是單純成為靈墟天的盟友，合作條件也根據你提出的內容執行，等到修羅族掌控修羅海後，雙方便結束盟約，以兵戎再見。”
“嗯？”
“另一個選擇是，按照我提出的條件，修羅族名義上歸入人族麾下，雙方從此共同進退、互通有無，而且人族方麵保證不會幹涉修羅族內部的事情，除非.……”
說到這裏，展飛鵬突然停頓了一下，隨即搖了搖頭，止住了自己的話。
羅妙柔望著欲言又止的展飛鵬，幽幽地問道：“除非什麽？修羅族主動背叛？還是修羅族內部發生如同風族那般的重大變故？
所以，你這是在拿風族舉例，威脅本座麽？”
“.……”
展飛鵬沉默了片刻，沒有回答羅妙柔的連番發問，隻是望著對方的雙眼，淡淡地說道，“修羅王該做出自己的選擇了。”
“嗬！”
羅妙柔掃了眼身旁的江采菱與聞清溪二人，突然發出了一聲冷笑，“那麽本座的選擇隻有一個，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