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七章 “喜悅”與“喜歡”
謝天生並不知道靈墟天另一側發生的事情，在江采菱離開後，便將視線投向了窗外的星空。
實際上，先前麵對聞清溪詢問的時候，他心中的確泛起了一絲漣漪，而且很明顯是“喜悅”的情緒，但最終還是被他給壓下來了。
因為他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必然會與仙道盟為敵的，而聞清溪雖然現在呆在靈墟天內，但對方依舊是仙道盟的大小姐，一旦爆發衝突，誰也無法保證會發生什麽。
至少，他不想看到葛辭與聞滄月的事情發生在聞清溪身上。
另一方麵，他可以肯定，自己之前隻是感到了“喜悅”，而不是“喜歡”，自然也就沒有開口了。
雖然他還未能找回所以的情感，但“喜悅”與“喜歡”的差別還是很清楚的。
“喜歡麽？”
謝天生望著空中的繁星，下意識伸手拿起桌邊的酒壇，為自己倒了杯酒，然後一邊端起酒杯，一邊回憶著“喜歡”的感覺。
接著，謝天生手掌一頓，停在了半空中。
他突然發現，自己雖然找回了“喜悅”的情緒，但這其中好像根本沒有“喜歡”。
或者說，“喜歡”從來都不是簡單的開心的感覺，而純粹的“喜悅”也無法構成真正“喜歡”。
謝天生緩緩飲下杯中之酒，自言自語道：“原來，我還是沒有答案麽？”
……
一夜無話。
第二天清晨，得到消息的周覺與蕭七才在江采菱的帶領下，結伴來到了藏書閣。
“弟子拜見師尊。”
“嗯。”
謝天生仍坐在藏書閣一樓那張靠窗的位子上，對周覺二人點了點頭，然後望向蕭七問道，“說起來，小七你來靈墟天也已經有半個月了，住得還習慣麽？”
蕭七聞言撓了撓頭，接著有些不好意思地回道：“啟稟師尊，我一開始確實是有些不習慣，但有大師姐跟三師兄幫忙，這段時間其實已經適應很多了。”
“那就好。”
謝天生隨口回了一句，接著語氣平靜地問道，“修行上有什麽問題麽？”
蕭七先是搖了搖頭，隨後又好像想到了什麽，點了點頭道：“弟子確實遇到了一個問題，希望師尊能夠為我解惑。”
謝天生問道：“什麽問題？”
“是關於靈墟劍法上的問題……”
蕭七說著，突然停頓了一下，並抬眼看向謝天生，見對方臉上並沒有絲毫不悅的神色後，才接著開口道，“弟子最近修煉靈墟劍法，總是在最後一招上卡住，怎麽也斬不出師尊當日示範的那一劍，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謝天生回道：“練劍講究的是循序漸進，你不過才修煉靈墟劍法不到兩個月，自然沒那麽快大成了，隻要勤加練習，以後總能成功的。
而且這套劍法本來就不適合你，多花些時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雖然謝天生已經明言蕭七沒有劍道上的天賦，但他同樣尊重對方的選擇，所以對於蕭七遇到的問題也是以鼓勵為主，並沒有多加幹涉的意思。
“這.……”
蕭七聞言，臉上不禁閃過了一絲猶豫之色，但是想了想，最終還是拱手道，“弟子明白了。”
雖然覺得自己的問題應該不僅僅是熟練度的原因，但是由於習慣上的自卑，蕭七最終還是沒有多說什麽。
而且，他之所以會卡在靈墟劍法的最後一招，完全是因為每當他由極動轉極靜的時候，總會感覺到一種莫名的恐懼，這才功虧一簣的。
可是連他自己都說不上那種感覺，當然也就無法轉述給謝天生了。
“也許是因為之前的失控，所以才導致我對這一招產生了陰影？”
蕭七直起身，突然忍不住想道，“這麽說來，還真是熟練度不夠的關係了。”
想到這裏，蕭七不禁暗鬆了口氣，緩緩退到了隊列當中。
謝天生並不知道蕭七的心理活動，等到對方退下後，才轉頭望向周覺，問道：“你現在能煉製幾品丹藥了？”
周覺見謝天生點到自己，急忙上前半步，語氣愧疚地回道：“弟子慚愧，雖然有師尊的指點，但如今仍隻能煉製五品以下的丹藥，至於五品丹藥.……更是一顆都沒有煉出來。”
周覺沒有造化生機爐這樣的法寶，煉丹過程中還需要使用自己的靈力還調配藥力，自然無法完全駕馭超越自身等級的靈藥，失敗也是很正常的。
因此，謝天生也沒有對周覺的回答感到失望，而是淡淡地問道：“那麽成丹率呢？”
周覺想了想，回道：“大概在七成左右。”
說罷，周覺才收起了先前的忐忑，並忍不住不由升起了一絲得意，抬頭望向謝天生，期待著對方的誇獎。
要知道普通煉丹師的成丹率能達到三成便很不錯了，甚至一些有名的煉丹師也不過能保證五成的幾率而已。
而他能有七成的成丹率，哪怕都是五品以下的靈丹，也是件值得自豪的成就了，完全值得師尊誇獎。
然而，謝天生的反應卻再次出乎了他的意料。
在聽到周覺隻有七成的成丹率後，謝天生竟是皺起了眉，對著周覺搖了搖頭道：“按照我傳授給你的辦法，你的成丹率應該是百分之百，而不是隻有七成才對。”
周覺一愣，臉上的表情也陷入了僵硬，隨即低下頭道：“弟子慚愧。”
“我不是要責怪你，而是想要知道你說出遇到的問題，隻有解決這些問題，你才算是徹底掌握那些煉丹技巧。”
謝天生望著請罪的周覺，再次搖頭道，“丹藥的品級先不說，因為我也知道你現在隻有通明期的修為，想要煉製五品以上的丹藥確實存在難度，但五品以下的靈丹，七成的成丹率確實太低了。”
如果現場又其他煉丹師在的話，聽到謝天生這麽說，肯定要上前試圖掐著謝天生的脖子拚命了，但周覺卻是深以為然，就連臉上的愧疚之色也濃鬱了幾分。
“啟稟師尊，弟子是因為對靈力的控製不夠，導致了一些步驟上的失誤，所以隻得到了七成的成丹率。”
謝天生點了點頭，回道：“你並非天靈根，靈力有所波動是很正常的事情，如果再加上煉丹過程中稍微疏忽的話，的確會對藥性的分配造成影響。”
周覺張了張嘴，露出了一絲驚訝的表情，但不是因為謝天生說的不對，而是全都說中了！
於是，周覺對謝天生的敬畏又加深了幾分，拱手道：“請師尊指點！”
“你不是已經知道問題出在哪裏了麽？”
謝天生反問了一句，接著說道，“既然如此，你也該知道自己要怎麽做了才對。”
“.……”
周覺聞言又是一愣，隨即才想起來，師尊之前交給自己的卷軸中不隻有煉丹手法與技巧，同樣還收錄著大量的丹方，甚至有提升資質的那種，頓時明白了師尊的意思。
“弟子知道了。”
說罷，周覺也回到隊列中，並凝眉思索了起來。
在指點完周覺後，謝天生又與江采菱討論了一番有關“元嬰化神”的問題，這才結束了此次授課。
而除了蕭七外，江采菱與周覺也感覺收獲滿滿，便一同告辭離開了。
等到藏書閣又恢複寂靜後，謝天生才從座位上站起身，打算返回二樓。
可就在他動身的刹那，一個動聽的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
“弟子聞清溪，求見師叔！”
謝天生腳步一頓，轉身朝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而謝天生本來以為對方最近一段時間都不會來了，所以才抽出時間指點了江采菱幾人一番，並準備轉移自己的注意力，不料卻還是失算了。
聞清溪見謝天生朝自己看過來，不禁露出一絲微笑，然後徑直走進藏書閣，說道：“師叔不是說過，讓我今天來的麽？所以弟子就來了！”
隨著聞清溪踏入，藏書閣內頓時飄起了一陣淡淡的香風，而聞清溪今天也換了一件全新的紅色裙裝，上邊繡著一道道精致的金色絲線，纖細曼妙的腰肢上則係著一條同樣赤紅色的腰帶，而昭明佩則懸掛在腰帶上，幫少女壓住了行進間蕩起的裙角。
相比於昨晚的淩波仙子，今天的聞清溪就好像變成了花間精靈般，處處透露出令人驚豔的靈動。
謝天生望著走近的聞清溪，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了跟昨晚相同的“喜悅”，但目光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點了點頭道：“我確實是這麽說過。”
聞清溪見狀，臉上的笑意愈發明顯起來。
“那弟子現在就有幾個問題想請教，不知道師叔有沒有空？”
說罷，聞清溪又加了一句。
“當然，這次是其他的問題。”
謝天生想了想，回到先前的座位上坐了下來，然後一指對麵，語氣平靜地回道：“我現在確實有空，有什麽事情就問吧。”
聞清溪坐到謝天生對麵，卻沒有直接開口，而是定定地望了謝天生一會兒，才撐著精致的臉龐，幽幽地問道：“師叔，你說我該怎麽讓一個人喜歡我呢？”
謝天生聞言一愣，過了幾秒鍾，才望著聞清溪緩緩搖了搖頭，淡淡地回道：“我不知道。”
他這次回答的很快，而經過一晚上的思考後，他已經明白了。
“喜悅”終究是不能代表“喜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