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替人算卦
空聞說,為人卜卦的確是出自佛家道家,講究的是耳觀眼,眼觀鼻,鼻觀心,最後答案在腦子裏轉三圈再給人解卦。
容溦兮不會擲六爻,空聞隻叫她以麵相和手相來給人說卦,容溦兮說自己還是不明白,空聞就親自示範了一次。
如若有人來問姻緣,麵紅心跳眼神飄忽不定,那多半是心裏有了下家,這時候說點好聽的不但算卦的人高興自己也能多得賞錢。
如若來人問的是官運,便說些苦讀寒窗,廣結善緣之類的話準是沒錯。
如若來問的是錢財,那就告訴他,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守足還遠遠不夠,不如去經商買田。
總之人們心中想要的無非就是財色二字,隻要學會了察言觀色,對付這些平時不努力,做事全看天意的人簡直綽綽有餘。
容溦兮聽著心裏犯了嘀咕,“這不就是坑蒙拐騙嗎。”
空聞臉上眉飛色舞,繼續自我沉醉著,“他們這些人多半是些不學無術的,這錢不坑他們坑誰去呀,阿彌陀佛。”
一個江湖騙子能把自己幹的勾當說的這麽行俠仗義,不愧是梅三爺看中的人。
最後,空聞喜滋滋的把容溦兮按在了板凳上,替她垂了肩,又扇了會兒扇子這才笑盈盈的往鍾靈寺裏走。
“死不悔改”,容溦兮歎過一聲,歪頭瞧著對麵那小販投來的訕訕目光,不由得回了一個別別扭扭的微笑。
鍾靈寺門口徘徊的皆是善男信女,無一個不是沒有所求的,容溦兮不知道空聞在的時候生意如何,不過她自打坐下了,基本就沒閑下來過。
空聞提醒過她今夜務必穿的素氣一些,故而她特意在青煙水裙之外又掛了一身霧白色的薄紗鬥篷,再加上她發髻比從前短了許多,小小的一個盤在頭頂,遠遠兒看去的確像個山上下來小道士。
麵前的消瘦男子是她今天的第三個客人,待她天南地北胡說八道的她編了個遍,男子摸了摸嘴角的一個小痔,還是不甘心的問道,“道長,那我現在是不是典當了鋪子,去謀個官位比較好。”
當鋪子謀官位?
容溦兮登時抬了杏眸,這官位如今是說買就是買來的?前兒翠兒的表哥也是說謀官位,今兒叫她又碰到了一個做春秋大夢的,怎麽,這官家是缺銀子了是不是。
“買來的東西還是太虛,這位官人要小心後院著火。”
麵對容溦兮的提醒,男子嘴上嘖了一聲,賊眉鼠眼瞥了姑娘一眼,說道,“要說你們修道之人就是不夠圓通,如今都是什麽世道了竟然還什麽都不知道。”
容溦兮噎了一口,喉嚨裏像是塞上了核桃,半響沒吱聲。
“得得得!我也不為難你了,看在你算對了一句的份兒上,瞧好了,這錠銀子是你的了。”
男子站起來身長不過五尺,容溦兮打量了人一眼,腦中想的卻是“這官服給他穿隻怕是要拖地的。”
“官人大方,那貧道就不客氣了。”
“等我買了官去,到時候再來給道長賞賜些好處。”
男子甩了甩身上的香灰,得意的就要走,隻聽頭頂上一個男聲沉沉道,“不知閣下去哪裏買官?”
這聲音容溦兮覺得耳熟,方一抬頭,正和蘇明壬玩味的眼神交撞在了一起,她見人遞了眼色,更不敢多言,隻在下麵偷偷憋著笑等著看好戲。
蘇明壬身材魁梧高大,男子須得仰著頭才能和他對視。
“你又是哪來的?”
蘇明壬拱手道,“在下隻是一個路人,方才聽聞閣下說買官一事,這才駐足聽了幾句,閣下莫怪。”
男子心領神會的挑了挑眉,將人拉攏過來,擠在容溦兮的小攤位前擠眉弄眼的說道,“你也想買官?”
蘇明壬低笑,“正是。”
男子瞧著這人腰帶玉佩,一身錦綢在月色中透著堪稱上品的白光,定然是個富貴之人,於是滿意道,“你若想知道,我告訴你便是了,以後在官場上多條朋友多條路嘛。”
“多謝。”
容溦兮看著蘇明壬有些陰沉的臉色,心裏替這小矮個捏了把汗,不過,這是宮外,再怎麽著,這位本就自身難保的二皇子總不會自亮了身份鬧街的。
男子聲音越來越小,容溦兮裝作什麽也知道的低頭顛著手裏的幾枚銅錢。
“城南邊上有一處賣肉脯的,到時候你對上暗號便是了。”
城裏竟然真的有這種事,看來翠兒的表哥也不是隻為了騙走翠兒的錢財。
“什麽暗號?”
男子見蘇明壬說的這麽大聲,恨鐵不成鋼的掐了人一把,說道,“小點聲!記住了,你什麽也不用說,隻等那個人問你客官買肉脯嗎,到時候你回答,肉脯三兩,不敵青雲一錢。”
聽罷蘇明壬直起身子,麵色忽明忽暗,後槽牙咬的青筋暴起。
男子哼哼哈哈了幾句,以為這人是個識趣兒的,便沒大沒小的拍了蘇明壬一下,說到若是找不到地方就到南邊十千腳店尋他,到時候二人搭伴而行。
人走後,容溦兮心裏有些不安,這京城何時這副模樣了,不敵外敵就算了,內裏還是個齷齪糜爛的。
未幾時,她還沒回神,蘇明壬便已經先一步坐在了她的麵前,一拳頭砸在了桌子上,嚇得人機靈的一抖。
“我大鄴臣民何時變得如此狼狽齷齪。”
他是在說那賣官之人,還是在說吃了敗仗的自己。
若麵前的人是容祁,她定要替人好好分析,可蘇明壬是皇子,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王爺,容溦兮不好相勸,隻能和人打著馬虎眼。
便是如此好說話,在蘇明壬麵前也不頂用,他自己鬧了脾氣不成還非要容溦兮同他給說法,容溦兮最近一直被趕鴨子上架,心頭隱隱的生出了要去鍾靈寺燒柱香的心思。
蘇明壬道,“你小時候渾身的颯爽勁兒哪去了!怎麽被容祁養的如此膽小怕事。”
這性子和大皇子蘇明禮簡直就是天差地別,容溦兮覺得有些好笑默默低下頭,頗為好脾氣的回道,“早年我跟著侯爺南北征戰還算是個副將,可眼下連個婢女都不是了,二殿下莫要笑話我,我的確是越活越回旋了。”
她這樣說,反倒顯得自己哪壺不開提哪壺了,可自己嘴上說著別人,自己又何嚐不是越活越回旋。想到這,不由倖悻道,“罷了罷了,我也不難為你一個女子,你們到底在深閨中怎麽會明白這天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