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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推心置腹

  眼看天色將晚,陸攸寧便告辭離開,李承昊倒繼續留了一下來,他一回來就到了棠廬,沒回品梅居也沒換衣服,見鷹揚將常服送過來,零落先是愣了一愣,然後趕緊把金玉叫了進來。


  “我會讓鷹揚送些我的日常用品過來,你安排一下。”李承昊清淡的說道。


  零落抿嘴笑了笑,欠身說道:“我明日便把東西搬到西廂房去,殿下往後過來,就住這裏……”


  “不必麻煩了,就隨便收拾一間屋子出來就行。”李承昊聲音微冷。


  零落看了一眼局促現在旁邊的金玉,說道:“這怎麽行?殿下來了,當然要住正房。”


  李承昊突然有些不耐,皺眉道:“你安心住著,金玉搬到西廂房去!趕緊讓人收拾,我吃了飯再走。”


  “好,我馬上去安排。”零落福了一禮,又看了一要金玉,轉身出去了。


  屋裏安靜極了,李承昊不說話,金玉就更不會開口,隻覺得身邊的空氣都像要凝結似的,她十指緊纏,手心裏一層一層的汗水往外湧,她隻得越發捏緊了手心,生怕有水滴出來。


  李承昊這會子才仔細看向了離得自己遠遠的女子,身材纖細跟零落有得一拚,清清爽爽的一張瓜子臉低垂著,從這邊看過去,隻看到一個白皙的尖尖的下巴,拘謹的似乎在發著抖。


  他知道零落身邊一直有這麽一號丫頭,除了有個嘰嘰喳喳的印象之外,她具體長成什麽樣,他還真沒認真看過。


  若是換做別的侍過寢的女子,可能就是往後院一扔,阿貓阿狗養起來就行。可是這一個,零落開口求了三次,要他善待。


  給她安置一個安靜的院子,每月發上月例,若是能記起來,就召見一兩次,這是李承昊能想到的最善待的方式,也是他之前一貫的做法,女人多一個少一個對他並沒有什麽樣影響。


  可這一次,他不想那樣做,他想給零落一種能看在眼裏的恩寵。


  “你叫金玉?”李承昊淡淡地問道。


  “是!”金玉心裏早已慌成一團亂麻,簡單應了一個字,聲音都是抖的。


  “走近一點。”


  金玉提著心,往前走了兩步。


  “抬起頭來。”


  金玉咬咬唇,飛快地抬頭看了他一眼,又垂下來。


  李承昊就恍惚看了一眼,隻覺得是個相貌清秀的丫頭,雙頰生出兩團紅霞,與平常女子見著他的表情一模一樣,緊張而羞怯。


  “你是零落身邊的人,她也用慣了你,一下離了你怕是不會習慣。你先暫時住在棠廬的西廂房,一應用度不會虧待你,你可會覺得委屈?”李承昊的聲音正如他的表情一樣漠然。


  金玉微微抬了頭,輕輕吸了兩口氣,才咬唇說道:“其實……殿下不必如此。奴婢一日是側妃的丫頭,就一輩子都是側妃的丫頭。”


  李承昊深深看了她兩眼,平平問道:“你是側妃從禮樂坊帶進王府的丫頭?”


  “是!”金玉屈膝回答,“奴婢與側妃從小就在一起,奴婢一向莽撞愚昧,側妃是不放心奴婢一人生活在宮中,故而將我帶了出來。”


  李承昊心中一動,不動聲色地說道:“你們一起長大,那一定知道彼此的身世了。”


  金玉杏眸微閃,她不知道李承昊為何突然問起這個,卻又不得不答,於是說道:“禮樂坊的宮女,大多都是從掖幽庭裏挑選出來的資質出眾的孩子,奴婢隻知道她們都是家裏犯了罪,被充作了宮奴,其餘就不甚清楚了。”

  “那她原本姓什麽,你知道嗎?”李承昊不甘心地繼續問道。


  “不知道。”金玉搖頭,“奴婢六歲進的禮樂坊,側妃那時便叫零落,教習姑姑也都這麽叫,從來沒聽她們說過她的身世。況且,零落進到掖幽庭的時候才四歲,那麽小的孩子,怕是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誰。”


  李承昊耳聰,外麵傳來的聲音讓他停止再問下去,而是囑咐了一句:“你放心,本王自會對你負責,你以前怎麽樣,以後也還怎麽樣吧!”


  金玉本就又羞又怕,又一向心思單純,發生這事,她心中還對零落愧疚不已,現在李承昊說一切照舊,她立刻就大大鬆了一口,趕緊應了。


  但是,她沒察覺,但將這話一字不漏聽進耳裏的零落,心中就不是滋味了。


  隻不過礙於金玉在場,她仍舊淺笑著朝李承昊施了一禮,說道:“稟殿下,西廂房已經收整好了,晚膳也已經擺在了那邊,請殿下先淨手用膳吧!”


  李承昊一皺眉,不悅地道:“今日有些累了,你讓下人把飯菜擺到這裏來,不想再走來走去。”


  “是,奴婢立刻就去。”還不等零落說什麽,旁邊的金玉倒先應了。


  見她行禮離去,零落的視線追隨著她走了好一陣,才轉回來問李承昊:“殿下與她說什麽了?金玉怎麽……”


  “就隨便聊了聊。”李承昊緩緩說道,“她比你溫柔多了,知道凡事都不能跟我反著來。”


  他傲氣十足的話,換做平日零落也許又會刺他一刺,但今時不同往日,零落隻低低問道:“殿下為何要將金玉繼續留在棠廬,她應該有個名分才是。”


  李承昊麵無表情地看著她,聲音涼涼,“是不是遇到她,你所有的冷靜和聰慧就都不見了。”


  零落眨著大眼看他,將不解寫在臉上,問道:“殿下這話是什麽意思?”


  李承昊都懶得跟她解釋,斜斜瞪了她一眼,“王妃就要進府了,到時你這個側妃身份擺在這裏,每個月我也總要過來做做樣子,還是說,你幹脆就失寵算了。”


  “這麽說來,將金玉留在這裏,殿下也是良苦用心。”零落苦澀地說道,“隻不過,殿下到棠廬來,未必就找不到理由,不過夜,也不是全然沒有說法。可是現在卻要委屈金玉來做這個擋箭牌,我心裏有些不舒服。


  “那你覺得我就舒服嗎?”李承昊冷冷地反問了一句。


  零落詫異地看著他,秀氣的眉皺了皺,見他麵色沉沉地轉臉不再理她,怒氣分明,下頦緊繃。她心裏有些許不解,卻也不想再去激怒他了。


  擺飯是張媽媽帶著墜兒來的,零落特意叫來了金玉,她倒也沒推辭,但卻執意站在一旁伺候。整晚都在給李承昊和零落布菜,全程也不說話,隻事無巨細的照顧著,再沒了以前的活潑自在。


  本來與李承昊同桌吃飯就已有諸多的別扭,加之金玉也一副通房丫頭的架勢,零落心中更是不快。她粗略用了兩口就停了箸,也不理李承昊,隻一口沒一口地喝了兩勺魚湯,便徹底不吃了。


  李承昊也像是沒看見,自顧自地吃完,叫了鷹揚走人,回來的第一晚,並未歇在棠廬。


  零落是個貪嘴的,晚上通常都要吃點小零嘴兒,張媽媽從前生怕她積了食,將屋裏的幾個丫頭看得緊,生怕她們偷著給她吃東西。


  可今晚,她看到撤下來的飯菜就知道零落沒動幾箸,快到二更了也沒說要吃食,張媽媽反倒有些擔心了。她使了須晴和鵲枝去問了,都回複說沒胃口,張媽媽就真急了。

  “媽媽做點零落愛吃的,我給她送過去吧!”就在張媽媽坐立不安時,金玉出現了。


  張媽媽現在見到她,也有些別扭,又從心裏同情她,一時有些不知所措。


  “媽媽別為難。”金玉柔柔笑著,“從前我是金玉,現在我也還是金玉呀!”


  這話說的張媽媽眼裏一熱,於是連連點頭,“好,姑娘等一等,廚房裏常備著麵粉,我這就煮碗包麵。”


  金玉心中微微發酸,點頭與她一起去小廚房等著起鍋。


  不多時,金玉就端著香氣四溢的包麵進了屋,就見零落將那株玉雕芙蓉搬在小幾上,自己在旁邊趴著,一動不動地看著,隻時不時將玉葉子撥一下,叮咚作響。


  零落聽到有人來,頭也沒回地說道:“端走吧,我今晚不想吃。”


  “你晚膳也沒怎麽吃,現在又不動,張媽媽怕是要急出病來了。”


  金玉輕柔的聲音,讓零落攸的一下轉身過來,看著她驚喜不已。


  “你來了?”她的嘴唇動了動,隔了好一陣才問了一句,語氣微微有些局促。


  金玉走近將碗放在她麵前,見到零落的一臉殷切,躊躇著說道:“其實,我不跟你說話,一是不知道要跟你說些什麽,二來,我覺得自己特別多餘,越是看到你對我的好,我心裏就越是負重。”


  她停了一下,握住了零落的手,沮喪地說道:“我知道事情隻是巧合,可是,殿下是你的夫君,我從來都沒有覬覦過,你一定要相信我。”


  零落咯咯的笑,雙眼清澈明亮的像星星,她拉著她與自己並排坐下來,耳根微熱地輕撥了一下晶瑩剔透的玉葉子,低低說道:“知道我為什麽要留下這個嗎?”


  “你喜歡芙蓉花唄!”金玉隨口答道,然後突然想到了什麽,立刻又問,“孟公子是怎麽知道你喜歡芙蓉的。”


  零落長睫輕閃,慢慢說道:“我也很奇怪啊!”


  她說著,又從頭上取下那隻芙蓉玉簪,“喏,這個也是他送的。”


  金玉接過來看了看,恍然大悟般地吸了口氣,道:“難怪你不許我碰,原來這也是孟公子送的?”


  她接著“嘶”了一聲,“等等……你告訴我這些……該不是要說,你……心上的人……是……”


  零落紅了臉,一把將玉簪搶回來,“不許亂說!”


  金玉不可置信地瞪著眼,喃喃道:“怎麽會呢?雖然他也長的很好看,但是……跟殿下比起來……”


  零落半垂著眼,慢慢說道:“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將來要回到家鄉去嗎?”


  她抬起頭,看著金玉的眼睛,認真說道:“我的家鄉在利州,那裏有很多我割舍不斷的東西,我一定要回到那裏去,可殿下一定會坐在高堂。可是他不一樣,他說了,我在哪兒,他就在哪兒!”


  她停了一下,握著金玉的手緊了緊,緩聲說道:“我與殿下,注定是走不到一塊的,我所有的籌謀,對殿下來說或許是好事,但對一國之君來說,就不見得了。宮牆之內朝堂之上,可以有許多長久陪伴著他的人,但那裏麵不能有我。


  金玉,你能懂嗎?從我決定要做他身邊的謀士開始,我要做的,就隻能是個謀士,還必須要是一個懂得審時度勢功成身退的謀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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