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以毒攻毒
因為袁駿德抓到了雲雪心,她雖然不承認藥是她下的,但事情的真相已經昭然若揭。顧忌到李承昊與零落的真實關係,這事就隻得硬生生吃了個悶虧,李承昊不會主動去提及,零落也因為金玉的名聲,暫時將這事壓下不提。
不過,李承昊始終不悅自己被人算計,周身冷硬似鐵,身邊的人都戰戰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觸了他的逆鱗。
鷹揚也是天亮之後才出現的,他也被人下了迷藥,藥量很重,硬拖著麻軟的身體去向李承昊請了罪。李承昊親自去讓袁駿德將雲雪心放了出來,他隻陰沉沉地盯著雲雪心看了一會兒,生生將她嚇得麵色發白腳下發軟,還是李承江和雲翼到來,才將雲雪心救出來。
行宮自然是不會再待了,李承昊也沒向李承江稟報,直接帶著零落,打道回府。
零落一直讓金玉在身邊陪著她,幾乎寸步不離,回程的路上,李承昊自動騎馬前行,將馬車讓給了她們。
“這是張媽媽親手做的脆餅,我嚐了一下,味道很好,你吃吃看。”
零落將碟子塞到金玉懷裏,看她一直呆呆望著車窗外,又斟了杯涼茶握在她的手心裏,她這樣包裹著她的手,終於將金玉的神思拉了回來。
看著她通紅的眼眶,零落已經吐露到嘴邊的話,又躊躇起來,她有些不敢看她的眼睛,視線微微閃躲著,低落地道著歉:“對不起……”
金玉隻淡淡看了她一眼,沒有回應,垂下頭來,這一次,連窗外都不看了。
饒是零落如何的能言善道,在這個時候也說不出安慰的話來,她甚至都不知道要跟金玉說些什麽。發生這樣的事,她並不比金玉好受,雖然是被人所害,但卻是她一手將金玉推出去的。
她不能原諒自己,金玉原本可以有自由而快樂的未來,可以選擇過她想過的人生,可以遇到讓她為之傾心的人。可現在,她的未來,她所有想要走的路,就這麽被掐斷了。
這個世上,能給零落家人般溫暖的人不多,她也想著要竭盡全力地給她僅存的家人們帶來幸福和快樂,可是現在,因為她,金玉遭受了對女子來說最殘酷的事情。
零落不知道,現在,她還能為金玉做些什麽來彌補她的過失。
她看著金玉白得近乎透明的臉,暗暗歎了口氣。
這一路氣氛低迷,沒有人輕易說話,實在避不過的,也刻意壓低了聲音。金玉沒有了往日的活潑,一路都沉默的縮在車裏,不吃不喝,隻呆呆地坐著。零落叫了她幾次,她也隻輕飄飄地看了她兩眼,然後就又恢複成原樣。
回到王府天色已晚,婉芝得了消息來門口迎接,聰慧如她,一眼就看出了氣氛不對,卻仍溫柔的上來見禮。
“陸先生已經到了。”
李承昊下馬免了禮,而後說道:“讓他去棠廬。”
婉芝略略看了一眼正要扶轅下車的零落,福身稱是,就見李承昊已經轉身回去單手將她抱下來,然後,讓人瞠目結舌的一幕發生了。
隻見他並未離開,而是又朝車裏伸出了手,眾人皆是呼吸一緊,頓了片刻,一隻細白的手放進了他的手心。
金玉紅著臉探出來半截身體,李承昊將拐杖一扔,雙手都伸出去,打橫將她抱了下來。
婉芝隻覺眼前頓時一花,腦子裏有了一瞬的淩亂,被身邊眼疾手快的丫鬟扶了一把,才斂住了神思。她急忙向零落看去,見她柔柔淺笑中露出一抹欣慰,隻覺心中“咚”的一下,一顆心往下沉了沉。
但她畢竟是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位高權重的夫君帶回來一名女子,她的心雖然有些不舒服,但仍舊是那個溫婉賢淑的後宅女子。
她甚至極快地安慰了自己一下,這女子好歹不是外麵來路不明的人,隻不過,她想不出零落怎麽會突然將身邊的丫鬟給了李承昊?她並不像是要用通房來籠絡丈夫的人,更何況,誰都知道金玉與零落的關係,雖然名義上頂著一等丫鬟的名號,但實際上,就是姐妹呀!
婉芝疑惑不解。
“走吧!”
正當她陷在自己的世界裏,零落輕柔的聲音將她喚醒,然後輕握了一下她的手,淺淺笑著。
婉芝才發現,李承昊已經往裏走了,金玉倒還是站在零落身後,半垂著的臉,麵色紅得快要滴血。
李承昊隨她們一道進了棠廬,陸攸寧已經得了令等在院門口,他還沒有得到行宮裏的消息,隻覺零落臉色稍稍白了一些,隻像是疲憊所致。
屏退了下人,李承昊讓鷹揚將剩下的綠豆湯和烤雕擺了出來。
“你看一看,這裏麵是什麽藥?”李承昊沉聲說道。
陸攸寧反射性地看向零落,她也輕點了下頭,認真說道:“你仔細看看!”
不再停留,陸攸寧立刻拿出隨身攜帶的銀針開始查驗,須臾,陸攸寧就變了變臉色,問道。
“這個是從哪裏來的?”
“有什麽問題?”李承昊眼波似冰。
“這個綠豆湯裏,是分量很重的凝蕁香,烤雕裏,用的是曼陀羅。”
“凝蕁香?”零落默念了一句,想了一下,問道:“可是那個西滇特有的蒙汗藥?”
陸攸寧點頭,“正是,這個凝蕁香,藥效大起效快,對有內力在身的人尤其有用。”
“可是,這個曼陀羅也隻是迷藥啊?”零落狀似喃喃自語道。
李承昊心頭一動,眉宇緊蹙,一掌拍在案幾上,冷聲道:“隻要知道這凝蕁香來自西滇就行了,敢給本王下藥,她是真的活得不耐煩了。”
零落眉目輕轉,問道:“殿下想怎麽做?畢竟大越現在剛與西滇交好,若是處理不當,怕是要壞了兩國的和議。”
李承昊冷哼一聲,不以為意地道:“現在是他們俯首稱臣,本王又大傷初愈,雲雪心就敢給我下這麽厲害的藥,敢說她沒有反叛之心嗎?一介女流,就敢這麽明目張膽,說她背後沒人撐腰都沒人信!”
“話雖如此,但仍需從長計議。”零落鄭重說道,“而且,太子妃偏偏就選了這麽個日子,將我身邊的人調走,還能順利迷暈鷹揚將軍,這些怕都無此事脫不了幹係。”
陸攸寧麵色凝重起來,他並未問究竟發生了何事,而是朝李承昊一躬身說道:“最近有人在查太醫院,我擔心會被人看出什麽來?”
零落眉尖一跳,“陳太醫一直都將你的身份掩飾的很好,每次進宮又都有易容,怎麽會?”
“師父跟無常自然是沒有問題。”陸攸寧雙眉緊皺,他略停了一下,道,“我和師父侍奉陛下多年,偏偏有人在這個時候動手腳,就怕是……”
他停下來,最壞的事情,想到了卻仍抱有一絲希望。
“父皇最近龍體可好?”李承昊突然出聲。
“每況愈下,不過強撐而已。”陸攸寧低落地說道。
零落立刻看向李承昊,見他漠然的臉上有了一絲憂慮,語氣清淡地說道:“父皇體弱這不是秘密,但是具體情況知曉的人卻不多,最近病情惡化,也隻有身邊寥寥幾人清楚,但卻已經有人來查探……”
他頓了一下,沉吟道:“這說明……”
“極有可能,給陛下下毒的人清楚毒會在這個時候發作。”零落接口說道,聲音冷沉,“而且,更可能看到陛下還算康健,心裏就起了疑心,於是想在太醫院一探究竟。”
零落說完,自己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擰眉看向李承昊,說道:“若真是如此,那是不是就可以認定,陛下的毒,就是宮中之人所下呢?”
李承昊冷嗤道:“既然知道了玲瓏草來自西滇,這個答案便已經不重要了。我跟陸先生提過,邊疆遇襲查到最後,是軍中出了叛徒,既然他們能將行軍作戰圖透露給敵人,那將敵人引進大越,又有何難呢?”
零落心中一凜,旁邊的陸攸寧已脫口而出,“現在正值西滇使團來朝,這好不容易才平息的戰爭,西滇皇帝不會這麽快就反水吧,更何況,他的皇子公主還在大越呢!”
“就在去行宮之前,我收到了楊叔送來的一份情報。”零落說道,“西滇傳來消息,西滇皇帝已臥床多日,不過,這個消息目前也還沒有傳出來。”
“此事可當真?”李承昊沉聲問道,“會不會是西滇故意放出來,讓我們掉以輕心的。”
零落搖頭,“按理說不會,諦聽的消息一向都很準確,這個消息是內部加急送過來的就更不會出錯。我之前就在想,這一次西滇讓一直高深莫測的七皇子來做大使,到底是為了什麽?而且,他們送來的那位和親公主,顯然是不太願意嫁到大越來的,否則,也不會一來就出言挑釁殿下。”
“那麽,那個雲雪心突然藥倒我們,又安的什麽心呢?”零落看向李承昊,長捷輕閃,“我想,不外乎就是想與殿下坐實夫妻之實,讓殿下不得不娶她吧!”
她停了一下,又自說自話一般地反問道:“她為何突然會轉變主意呢?也許,這就說明西滇皇帝臥床的消息,八九不離十了。”
陸攸寧眉宇微動,原來在行宮裏竟是發生了這樣的事,他不由就看向了零落,見她回了他一記安撫的笑,才稍稍放下心來。
說起那個,李承昊就生出一股悶氣,不覺捏緊了拳頭,森森說道:“那既然他們那麽迫不及待,我就還他們個以毒攻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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