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生辰禮物
夜晚,陸攸寧和袁駿德來的時候,就見到零落半趴在小幾上,左手托著下巴,右手食指輕輕撥弄著玉雕芙蓉上的玉葉子,翠玉相撞,嘩嘩的聲音煞是悅耳。
零落就沉浸在撥葉子中,每撥一下,臉上的笑容就大一分,粉麵桃腮的絕美容顏,竟將晶瑩剔透的玉飾都比了下去,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麽,到後麵竟忍不住笑出聲來。
“喲!這是誰這麽投你所好,送了這麽貴重的一樹芙蓉呀?”陸攸寧帶笑的聲音充滿了調侃。
聲音並不大,卻驚擾了零落,她眼波不自然地閃了閃,橫了他一眼,哼了一聲道:“我現在也是側妃好吧,哪有你們這樣冒冒失失闖進來的!”
“喲喲喲!”陸攸寧大咧咧往冰塊旁的椅子上一坐,“這才是個側妃就這麽擺譜了,那以後那尾巴還不得翹天上去。”
零落從榻上跳下來,走到他麵前,二話不說先朝他伸出了手,“我的生辰禮物呢!”
陸攸寧將扇子一收,輕輕打在了她手心上,“要東西沒有,要命有一條。你怎麽每年都隻記得收禮,不記得送禮呢?”
“你怎麽說得出口?”零落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心心念念的那半冊《草本》是誰幫你找到的?”
“哎喲,妹妹喲!”陸攸寧誇張的一歎氣,“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你都記得清清楚楚呀!哎喲,你可真是太沒良心了!”
他一邊揉著心髒叫喚,一邊看了看一直沒說話的袁駿德,喃喃念道:“早知道,我那些個玉呀水晶呀,都不給那人打折,應該好好宰他一宰才是。”
零落耳根一熱,連忙拍了他一巴掌,“我才不稀罕你的禮物呢!”
然後又跳到袁駿德麵前,雙手背後,笑得異常甜美,問道:“七爺該不會那麽小氣吧!”
袁駿德看著麵前精致的小臉,冷淡的眸子一陣恍惚,但很快就恢複了沉靜,從袖袋裏掏出一個信封,遞到她麵前,淡淡說道:“這個你應該會喜歡。”
零落的笑容慢慢淡下來,眨著清澈的大眼,正色問道:“這是什麽?”
“屯田新政。”
袁駿德低低說著,掩飾不住的低落,讓屋裏的另外兩人都變得異常嚴肅起來。
零落慢慢接過來,沒有馬上去看,而是低聲問道:“你有做好準備嗎?”
“我說的若是有用,又何苦會走到現在這步。”袁駿德翹了翹唇,苦澀無比。
陸攸寧深深歎了口氣,飛快地搖著扇子,安撫道:“事情到了現在,你該說的說了。該做的做了,若是到最後還是不盡人意,那也不可強求。不過,我再說一次,若是有需要我的地方,一定要開口。”
他停了一下,定定地看過來,一字一句地說道:“你一定會需要我的,不要客氣!”
零落心裏有些揪得難過,又有些迫不及待興奮感,五味雜陳說不出的感覺,她已經拆了信封,隻短短一眼就看了個透徹,然後有些吃驚地抬頭看著袁駿德,問道。
“你真要這麽做嗎?”
袁駿德麵無表情,“這是唯一的捷徑,我不想再給他們任何希望。”
陸攸寧也走過來,看也沒看那信上的內容,一拍袁駿德的肩,“我支持你的決定,而且,我也有新的進展要說。”
說著抱歉的對零落說道:“落落的生辰要被這些事攪了,真是有些掃興。”
“你別賣關子了。”零落皺眉催促道。
陸攸寧點了點頭,“陛下毒發每次間隔的時間,越來越短。現在擺在我們麵前的就兩條路,要麽去西滇找玲瓏草的解藥,要麽就要在最後一次毒發到來之前,確定儲君的人選。你們怎麽看?”
零落周身一寒,沉吟道:“平親王殿下已經大致知道一些陛下身中奇毒之事,這件事,還是早些跟他說一說,要他有些準備才好。”
“我的意思還是一樣,你們留下來,我去一趟西滇,不管最後能不能拿回解藥,盡人事聽天命,總要試一試。”
零落輕柔的聲音透著不容忽視的堅決,袁駿德和陸攸寧也再次不約而同地搖頭。
“此事不必再議。”袁駿德聲音發冷,“太危險,而且我們現在對玲瓏草知之甚少,我不會讓你去。”
“除了我,還有誰能去?”零落皺緊了眉頭,“不管將來的事情會怎麽樣,我不想陛下出事,隻要有一絲希望,我都要試一試。”
兩人大眼對小眼,誰也不肯退讓,陸攸寧暗暗歎氣,連忙勸道:“肯定是要全力以赴地去找解藥,這個不容置疑!可是落落,陛下才剛給殿下賜了婚,現在所有人都在盯著王府,你根本不可能走得開。而且,陛下的心思我們一直都知道,現在殿下好不容易鬆了口,肯定很快就要舉行大婚,你這個側妃怎麽能在這個時候不在呢?
聽話,等這些事情都過了,等王妃進了府,你能徹底放下王府的事情,也就能安心的去西滇,是不是?”
零落看著他,目光充滿了擔憂,“可是陛下……”
“放心,有我在呢!”陸攸寧握了握她的肩,眼神堅定,“更何況,陛下有超出常人的忍耐力,他絕對不會讓自己在一切都沒塵埃落定之前就撒手離開,放心!”
遠遠傳來二更的報更聲,陸攸寧就要告辭離去,最後囑咐了她一句,“殿下大婚大約就是這幾個月的事了,我們也再等等西滇那邊的消息,事情不會更壞了。”
零落悶悶地應了,陸攸寧摸出一塊玉塞到她手裏,“現在天熱,這塊冰玉給你做生辰禮物。”
正是大熱的天,手心裏立刻傳來一股沁涼,零落嘿嘿一笑,翻來覆去在手裏搓了搓,冰冰涼涼的舒服極了。
“謝謝陸判!”
“你受不得寒,一入秋就給我收著。”陸攸寧叮囑了一句。
“好好好,你放心。”零落搗蒜似的點頭。
陸攸寧揉了一把她的頭,看了一眼磨蹭在後麵的袁駿德,轉身先走了。
“這個給你,生辰快樂!”
袁駿德像以往一樣,給了她一隻翡翠娃娃,晶瑩剔透,憨態可掬。
零落接過來,咬了咬唇,“加上這一個,我都有十一個了。”
“好好收著。”袁駿德也和以前一樣,隻淡淡說了一句話。
待到兩人都走了,須晴和鵲枝才進屋來。
須晴看著零落將那塊芙蓉花樣的冰玉和漂亮的翡翠娃娃,與那株玉雕芙蓉擺在一起,就笑道:“姑娘今年這生辰可收著大禮了,這怎麽大家都跟商量好的似的,全送的玉呢?袁大人每年都送一隻造價不菲的娃娃,這就不說了,陸先生這又是從哪裏得來的好東西,還有孟公子,這不明擺著送了一棵金枝玉葉嘛!真是大手筆。”
鵲枝也跟著笑,“姑娘,袁大人這娃娃我給你和之前的十個放到一起去,陸先生這塊玉你留著消暑吧!另外,孟公子這金枝玉葉太貴重了些,我專門給滕個箱子出來放著……”
“不用了,就擱這屋裏吧,看著養眼。”零落打斷她的話,又趴到小幾上去撥弄那玉葉子。
鵲枝怔了一怔,“那好,白天婉芝夫人送來了一株上等人參,我也一並收到小庫房裏去。”
“好,你看著辦吧!”零落隻顧去弄玉葉子,有些漫不經心地說道。
鵲枝福身,上前將她擱在一邊的翡翠娃娃拿走了。須晴才又說道:“楊叔和外麵的人,他們都托我向姑娘祝壽呢!”
“把禮物都退回去,楊叔和好多同僚都比我年長的多,當以長者待之,以後都不要給我祝什麽壽了,他們這哪是祝壽,分明就是想我折壽嘛!”
須晴低笑,“看姑娘說到哪裏去了,屬下們也都是將姑娘放在心上。而且,姑娘去年已經說了不收禮,所以今年,除了楊叔送了幾盒子姑娘愛吃的糕點外,沒有一個人送禮的,姑娘若是還連幾句吉祥話都不讓他們說,這可不是太傷大家的心了嘛!”
“那行。”零落很幹脆地點頭,“你傳話下去,就說大家的心意我收到了,以後都這樣,我就會更高興了。”
須晴趕忙應了。
就在這時,外間的房門咯吱一聲,有人推門進來,須晴趕緊出去看,然後立刻就傳來一聲,“參見殿下!”
她刻意放大了聲音,但是還不待零落從軟榻上下來,李承昊已經走進來了。
他一眼,就看到了小幾上的玉雕芙蓉,眸色不覺暗下來。
“須晴,上茶。”零落一把將玉芙蓉抱起來,狀似無意地放到了窗台上那一摞書冊後麵,稍稍擋住了他的視線。
待須晴走了,零落才過去福身行禮,“不知殿下駕臨,有失遠迎。”
李承昊抬了抬手,徑自走到軟榻上坐下來,問道:“我聽婉芝說,今日是你生辰。”
零落看了他一眼,沒什麽表情,“是!”
“怎麽不早說,應該慶賀一番。”
“我這人向來不太過生辰的,每年也隻是七爺和陸判會象征性的送個小禮物,現在王府又馬上要動工,就更加沒必要麻煩什麽了。”
“是嗎?”李承昊平靜無波地掃了她一眼,“我看,就這株金枝玉葉,送的就很有心嘛!”
零落心裏微頓,回答道:“那個,是孟公子白日送來的,畢竟初次相交,我也不好太過強硬的拒絕,剛才還煩著,收了他那麽大的禮,還不知道以後該怎麽還這份人情呢!”
李承昊揚了揚嘴角,笑容冷淡,“不必太放在心上,他之所以會送你這麽個東西,大概也有他的考慮。你就當,他是在討好吧!”
孟君役其人,一看就是個正直的人,現在被李承昊這樣說,零落心裏有些說不出的不舒服。
正當她準備反駁兩句時,李承昊話頭一轉,問道:“你可有馬致遠私下買賣田地,侵占佃戶口糧,私立名目強征捐稅的證據?”
零落凝了凝神,腰背都挺直,“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