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花央往事

  人總是喜歡回頭看，看過去的自己，看過去的無可奈何，看過去的不可言說，還有看過去的那些精心準備的小心翼翼。 某一個平常的周六中午，我們這幫時刻印證著“業精於勤荒於嬉”偉大格言的頹廢大學生終於踏出了宿舍大門，紮堆前往食堂覓食。 我踢撻著拖鞋，依舊蹭著婷姐的傘，沒辦法，這小小百來米的路程鋪下的陽光也會把我們這一簇簇嬌嫩的祖國花朵給曬枯。 我和婷姐像是已經有十來年沒有談過話一樣，在這短短的路程裏，我和婷姐已經交流了昨晚什麽時候睡的覺，看的電視劇裏的女主角又作死到什麽程度，昨晚幾點又刮了幾場大風，下了幾場大雨，誰的衣服被淋濕了，還有昨晚震天動地的腳步聲到底是誰上廁所拖出來的……當然還有人生終極難題——中午吃啥等話題，彰顯著我們源源不斷的朝氣蓬勃。 一路東拉西扯，終於到達我們夢想中的樂園——中快食堂，一個至今為止我都搞不明白具有什麽振聾發聵，醍醐灌頂深刻含義的洋名字。 一直在前麵邁著大長腿，目不斜視，一言不發的花央冷冷回頭，扔給我倆一句“我去二樓”後，轉頭、回身、邁腳三個動作一氣嗬成，絲毫不拖泥帶水。 我正在誇婷姐身上穿的睡衣多麽有氣質，婷姐正準備回誇我腳穿的拖鞋多麽有格調，聞言俱一愣，後習以為常般繼續我們的商業互吹。 我突然想起了剛踏進大學門那陣子。 那時候的我懵懂無知，天真無邪……嗯，不好意思，主角錯了。 那時候的花央穿著一身淺藍色的連衣裙，一頭及腰青絲，柔順筆直垂掛下來，把她a4紙寬的腰輕輕遮住，隨著走動的動作又若隱若現。 我心裏感歎從旅遊勝地來的女生果然有氣質，連我這個同性也為之折服。 不過她很少說話，臉色總是繃緊著，眉間微蹙。 我那時以為是初到新環境，寡言少語也可以理解。因為我也不太敢講話，畢竟都不知道對方是個什麽樣性格的人，留下不好印象可不行。 女生總是希望表現出自己美好的一麵給陌生人，以為這樣才不會輕易露怯，讓自己事後懊悔。 幾個月後，我們宿舍幾個混熟了，交流初到時對大家的印象。 單晶說當時的我戴著一副黑眼睛，說話中氣十足，上去競選班幹也是選體育委這個明顯要歸於男生的職位，覺得我是個敢說敢做，自信心十足的學霸，並且是個有十足勇氣的人。 我感歎，暈輪效應害人不淺呀！ 不過有一個人的評價出奇的一致——花央。一致是高冷，有範兒，一看就是從城裏來的子弟。 已經和我們混熟的花央笑著說：為什麽都這樣說，我覺得當時的我表現得很正常啊！ 此時的她笑得那麽燦爛，那麽開懷，彎彎的眼睛裏都是滿滿的笑意，像個無憂無慮的女孩子，與她偶爾表現出來的冷漠、寡言是多麽地天差地別。 是的，花央有時候會不說話，就一個人靜靜地坐在自己座位上玩手機，別人叫她也不回答，除非叫三次以上，才輕輕應一聲。像一個……嗯……沉迷於虛擬網絡世界，周身散發著“別來打擾我”危險氣息的十七歲少女。 但我知道她其實不想這樣的，她可能控製不住自己，或者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這一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