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李謙
趙伯庸見一瓣沉默不語,臉上露出笑意,這讓他如鷹一般的臉看起來柔和了許多。笑道:
“先前我曾與蔡相商議,蔡相也積極向陛下進言,如今多事之秋,不宜如此與下諸郡結怨,那就隻有削減京官俸祿這一個省錢門道了。”
一瓣聞言,心裏暗自鄙薄,笑道:“蔡相的是,如今也不知朝中是什麽人見羅斯今年沒有打來,接著就要過河拆橋,打起諸郡的主意,別人不,北蒼郡好容易有了喘息之機,他們一定不會答應。羅斯今年不來,可不代表他們明年不來。若是搞得邊關不寧,可就不是幾個錢能擺平的事了。”
趙伯庸神色古怪的盯了一瓣一眼,的確,蔡相收稅,是打著朝廷的旗號,且明麵上,並不是隻有南方諸郡才需要繳稅。
可明白朝廷內部關係的人都明白,蔡相征稅,本就是給北蒼郡養軍用的,哪裏存在北蒼郡繳稅的事情?
趙伯庸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他明白一瓣的意思,且極有可能這就是南嶺王的意思。
南嶺王的意思,恐怕就是如果羅斯依舊沒有打過來,對南方諸郡的收稅再繼續這麽征下去,南嶺王就要發難,攀扯北蒼郡是不是繳稅,然後要求一視同仁了。
可趙伯庸也懂蔡相的意思,南嶺王勢力過大,儼然有成為南方諸郡領袖的味道。
這直接威脅到六皇子李琪,也就是蔡家的利益,比羅斯的危害大的多。隻是此時蔡府有求於人,這話無論如何也不能與一瓣聽,因而不露聲色的道:“你的是。”
李謙正因那蔡九生了一肚子的閑氣,這個平時隻拿空俸不出力的人,這兩日不知為何到租庸院來點卯。據他的親信回報,這廝在打聽今年的節敬送了多少,自己的那份又去了哪裏。
李謙使人暗中打聽,才知道是因為快到開春節,許多商人都會往租庸院送節敬,大多數人都是直接送下就走,並沒有明都是送給誰的,由租庸院自行分配。隻因這蔡九從來都不來點卯,租庸院裏的人幾乎忘了還有這麽一個人,就沒有分給他。
誰知這廝偏偏這個時候回院裏來點卯查問此事,看那個樣子,定要眾同僚還出這些錢來才肯罷休。
眾人看著他是蔡相的弟弟,把這些銀錢數又重新算過,把蔡九那份給他。誰知還沒有安靜兩,蔡九又回來了,一口咬定不會隻有十兩金晶這麽一點,吵吵嚷嚷的不肯罷休。
節敬隻是各地送來的過節的份例,一般不會附帶著什麽條件,隻是開春節的一點心意,今年削減京官俸祿,若是再不許手底下人收這些東西,多少有些不近人情。隻是李謙自己不收罷了。
可這麽一來,李謙也不知道各地究竟送了多少節敬。如果硬是偏袒這些下屬,他們沒有昧下蔡九那份,李謙自己都覺得不夠硬氣。
雖然李謙知道蔡博不喜蔡九,可人家畢竟是親兄弟。蔡相對這件事自然不會什麽,可他會不會想什麽,就沒有人知道了。
李謙不知道蔡府生病的是蔡博而不是蔡英,隻知道蔡博為了蔡英的病很是焦急,已經很久不露麵了,有什麽公務,都是由一班幕僚在打理。
李謙甚是苦惱,如今行勢對蔡府不利,幾年前莫家北華山爆炸以後,南嶺王李坤一下子成了沒頭蒼蠅,沒頭沒腦的跑得比兔子還快,一直跑到最南邊自己的封地,才算安頓下來。
那時朝中蔡家獨大,太子李弘昏迷不醒,皇帝陛下又是沒有修為傍身的普通人,壽數不長。
當年的李謙聽到一個來自欽殿的可靠消息,李胥存陽壽將近。按照朝中局勢,雖然李弘沒死,可一個廢人,不可能做太子。看起來皇位非李琪莫屬了。
李謙做了一件這一生最果斷的事情,投靠了蔡博,幫他拿下國相一職,自己也得到了租庸院副使的位置。
隻是事情似乎沒有按照李謙所想的繼續發展。李胥存活了一年又一年,南嶺王李坤晉升親王,拿下南嶺商會,財大氣粗。
隨著北地的日漸蕭條,北人南遷儼然成了一種風氣,東辰郡接著發生了蹊蹺的刺殺案,蔡晶身死,蔡府失去了川江以南的控製權。
如今蔡府有重要人物生病,居然隻有藍海上一座島上有藥可以醫治。這個島,偏偏在南嶺郡的控製之下。
這個島因遠在海上,沒有戰亂,除島上土人外,南嶺郡又移民到這座寶島上許多移民。
南嶺王李坤卻裝傻充愣,聲稱那座島是神地,不允許朝廷派人上島勘查,隻隨便繳納一些糧食,兵役也隻服了一年,就再不肯繼續讓島人服兵役。
隻因第一批到來的土人雖然作戰勇猛,卻不服管教,且又剛猛異常,如今在北蒼郡駐軍裏也是遠遠的駐紮在外圍,避免他們咬群,朝廷也不敢硬征白房子島上土人入伍。
李謙暗自歎息,作為李氏皇族,他家大業大,本來犯不著淌這種渾水,當初過於相信欽殿,才會有今日這種難做的局麵。
且李謙覺得蔡博對自己的信任,似乎也不像他的那麽好聽。蔡博把自己的弟弟放在租庸院,誰知道是不是租庸院安插的眼線?
不然蔡九從不來點卯上班,如何得知租庸院收了多少節敬,這麽理直氣壯的來要?誰知道這是不是故意點著的導火索呢?
於是李謙想把這事兒對蔡博講明白,隻是他知道這些日子蔡博不見客,去了也是與趙伯庸這些幕僚打交道。
李謙不喜趙伯庸尖刻跋扈,因李謙夫人與蔡家老太太有些淵源,借著這個關係,李謙讓夫人去蔡府看望老太太,順便把蔡九一事心翼翼的了一遍,特別強調自家夫君並不知曉此事。
韻媚活著的時候,在蔡府上下頗有人緣,蔡老太太經常把她叫到身邊伺候。反而是正室魏氏夫人,不得老太太的喜歡。
蔡老太太聞言,猜著這必定是大孫子難為孫子,這種事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