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物是人非
紅陽卻不答話，用筷子夾起一塊糖藕，放在莫風麵前的碟子裏，仿佛沒有聽到她的問話，若無其事的笑道：
“你不要看我的這個林子茂密，全寨子隻有這裏不會迷路。不過要記得我隻有這個時候才在這裏，其他時間，你找不到我的。”
一瓣站在正廳門口，左等右等等不到紅陽，心中焦急，想循著紅陽離去的路線跟著去找，他向前邁過兩步就察覺不對，隻好退回前廳，向白丁報告。
花石翡笑道：“不妨事，師叔既然去找風娘娘了，那就一定不會有事。”
白丁點點頭，南嶺王這次派他前來，是給尚榮治病，既然如此，在尚榮沒有恢複之前，花石翡不會對王爺的側妃不利。
隻是不知道風蓉蓉為何會突然走掉，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這是需要見著莫風以後才能問的問題，甚至是隻有王爺自己才能問的問題。
紅陽很快有了玉簡傳音，傳音很是簡單，說是他要帶莫風前往後寨尚榮的寨子為尚榮診病。
花石翡很是為難的皺眉，她對白丁歉意的說道：“依著祖上的規矩，花石峽後寨除了自家人，是不許外麵的男子進入的，我本想將夫君用船移到河裏，請先生診治，師叔一直閉關，又不喜這些清規戒律，想是忘記了。不過風娘娘是女子，有師叔照應，想是無礙，先生不用掛心。”
白丁知曉花石峽後寨供奉女神，不讓外來男子進入很是正常，白丁自然不會在這些細枝末節上計較，於是跟隨花石翡回船等候。
一瓣雖覺得心中不安，卻因莫風有紅陽陪著略略放心，他也不敢輕舉妄動，隻好暫且隨白丁回去。
花石峽主寨正廳後就沒有了樹林，屋舍院落皆橫平豎直，好像站在街角就能看到街尾。
可莫風覺得不是這麽簡單，紅陽一路帶著她往後寨走，可明明走直線更近一些，偏偏他總是在半路上就拐彎了。
她默默的記下紅陽所走的路線，準備等回船以後，憑著記憶，畫出花石峽的地圖。
盡管她在陣法一道自視甚高，卻從來不敢想，能憑著走一趟就畫出花石峽的地圖。
可現在卻的確行了，紅陽不僅帶著她到處走到處看，甚至似無意的給她講解其中蘊含的陣法道理。
一排排整齊的房舍與房舍之間，並沒有圍牆，而是用樹木隔開。
莫風試著走錯一步，隻覺眼前一花，一棵幾人才能合抱的榆橡樹擋住她的去路。她想回頭重新走回正路，卻又被另一棵樹擋住去路。
紅陽在一旁微笑不語，他右手一收，幾顆石子到了他的手中。他就這麽漫不經心的笑著，將手裏的石子一顆顆的打出去。
莫風按照他的指引，終於重新走回紅陽身邊。
“在這裏，一步也不能走錯。”
紅陽說著，將手裏最大的那顆石子擲向莫風剛剛想走的位置，隻聽“嘩啦”一聲，石子消失了，地麵如舊，好像那個石子從未出現過。
“這個……人去哪裏了？”
紅陽環顧四周，答道：“這裏草木肥壯，自然是需要好肥料的。”
莫風明白了，吐了吐舌頭，手不自覺的牽住了紅陽的衣襟。紅陽神情微微一滯，修長的手指捏住了莫風的小手。
莫風也是一愣，卻沒有掙脫自己的手。
“你，不願意做南嶺王側妃？”
莫風站住了腳，想抽回自己的手，輕輕的試了試，沒有抽回，她沒有再試，抿了唇低頭不語。
紅陽又道：“你覺得委屈，又不舍得他，是嗎？”
莫風沉默，無數委屈湧上心頭。她用另一隻手擦了擦眼睛，哽咽的說道：“你們喝的酒，是我的！他讓白丁幫伊諾偷賣我的酒！我說過不要賣酒的！”
紅陽心疼的盯著莫風的頭頂，安慰道：“你多心了，李坤隻是想幫你。他賣出去的酒，不是你的配方，卻又極像。既然是世麵上常見的酒，以後你再用這種酒時，才不會有人懷疑。”
莫風何嚐想不到這些，隻是，她死死的咬住下唇，半晌才說道：“不是的！他有事情就會去跟伊諾商議，不會找我！他一定是覺得我笨，覺得我不能做事！”
紅陽愣住，他不假思索的反駁道：“你怎麽會笨？這世上沒有人能比你能幹。”
莫風有些傻傻的抬頭看向紅陽，兩人近在咫尺，莫風才看清楚這個人的五官精致如畫，卻又俊朗明媚，隻有那雙眼睛，顧盼之間，似有流光溢彩劃過。
這雙眼睛非常的熟悉，熟悉的讓人心裏溫暖，溫暖的想溺死在裏麵，永遠不要出來。
有個低柔的女子聲音，仿佛從遠古傳來：“梅……郎……”
莫風心神恍惚，暗道這是誰的聲音？如此婉轉，如此多情，又是如此的哀怨？
她差點流下淚來，繼而猛地一愣怔，打了個寒噤才蘇醒過來。
他們依舊手握著手，一陣風吹來，撒下漫天飛舞的花絮。
“你怎麽知道我是不是能幹？”
她覺得自己這話很傻，說不定人家隻是安慰自己？隻是讓自己心裏好過一些？
可她總覺得事情沒那麽簡單，然後接著想到，他們相處的這半天，他好像什麽都知道，甚至知道她在想什麽。
好像一直一來，隻有一個人，或者說隻有一個影子，可以做到這一點？
“嗯……”紅陽的聲音是婉轉的低回，他笑道，“我……”
他想編一個理由，卻心中即生出愧意。他說過以後再不騙她的……
紅陽輕輕歎息一聲，剛要說些什麽，莫風卻伸出手指，堵住了他的嘴唇。
她不想聽他騙自己，那就不能讓他為難，必須說謊話來敷衍她。
“你不用說了，無論如何，我都要多謝你剛才那番話。”
哪番話？紅陽一怔，接著明白了，是他解釋李坤所作所為的那番話。
紅陽再次在心底歎息，時過境遷，物是人非，她是個全新的，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少女，正是當年兩人初相識時的年紀。
不可避免的，她心中所愛的男子，也換了新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