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番外永不結束5
“就是,前兒個我曬在院子裏的蘿卜,還被人順走一筐呢。”
“沒有證據不能隨便懷疑人家,傳出去壞了人名聲。”
“對啊對啊!要說她偷的,證據拿出來。你也老大不小了,可千萬不能再做混事了。”
那女人一聽有人讚同,立馬囂張起來:“誰說不是呢?一把年紀了沒個作為,弄成這死樣子回來,人不人鬼不鬼的,一條腿都廢了,怕是躲不過仇家了,才偷偷摸摸回來的吧?到這會兒還沒娶上媳婦,以後誰能嫁給這種殘廢,誰敢嫁給你這種二流子?”
她這話一說,沒人吭聲了,實在戳人的脊梁骨。
馮拾音衝進人群裏,氣得大罵:“老子還沒見過哪個女人嘴巴能這麽毒呢,你竟然敢這麽說他?你知道什麽,你這麽說他?靠!忍不了了,老子要撕了你這女人!”
“你要幹什麽?你是誰啊?啊啊啊!”
周褚陽上前拉住馮拾音,腿上力氣不夠,被馮拾音撞得往後退。人群立即躲閃,他沒了支撐,一連往後踉蹌了好幾步,就要摔下台階時,溫敬扶著他的腰,將他往前推了一把,自己磕在地上。
她又很快爬起來,拉住周褚陽的手,站在他身前。
“不如這樣,你給我們搜查一下,如果東西不在你家,我當眾給你磕頭道歉;如果在你家,你給他磕頭道歉。”她對著黑發女人微笑,“上回我還送了你一套護膚品,這樣東西不算在裏麵。”
黑發女人支支吾吾:“憑……憑什麽啊?我清清白白的,憑什麽要無緣無故給你們搜查?”
“你是不敢了吧?做賊心虛!”馮拾音凶狠地瞪她。
“我……我有什麽不敢的?我就是不想給你們搜查,你們如果敢進去,我可以告你們。”黑發女人瞅了溫敬一眼,又迅速轉移視線,向人求救。
“你們都說說理啊?我怎麽可以讓一個二流子隨便進我家,萬一丟了什麽東西,我……”
“閉嘴,你這個臭女人!”
馮拾音在懷裏摸了兩下,掏出一張警官證。
“我是國際刑警,現在懷疑你與一樁盜竊案有關,請配合我調查。”
騷動的人群一下子安靜了。
黑發女人震驚地看著他們,往後退了兩步:“警……警察了不起啊,我……我就是不讓你們查。”
“你不想他進去嘛,我進去就行,你可以全程看著。怎麽,還不配合?告你妨礙公務哦。”馮拾音一把推開她,大步朝屋子裏走,幾個村民跟上去,餘下的人在門口繼續看熱鬧。
溫敬插空和周褚陽說話。
“什麽時候醒的?”
“你走了之後。”
她看他又換上了先前的黑色長褲,臉色依舊有點蒼白,捏了捏他的掌心。
“你怎麽知道是她?”
“有一回看見她從裏麵翻牆出來。”
“是你回來得太晚了,每次她都偷完了,你才回來。”溫敬低聲說,“不過我感謝她,如果沒有她偷偷摸摸,我不會找到你。”
周褚陽沉默。
她把手伸進他的羽絨服口袋裏,摸到幾截煙頭,隨便抽了根出來,用打火機點著,吸了兩口,熟練掐滅,又塞回他的口袋裏,抬頭衝他笑:“還是五塊錢的紅旗渠?”
他停頓了片刻,點點頭,摸了摸她的臉頰。
“溫敬……”
“別說了。”她抱住他,輕聲重複,“別說了,你想要說什麽,都別說了,別說出口。”
沒一會兒,馮拾音出來,眾人麵如菜色,黑發女人全身顫抖,一步一趔趄地跟在後頭。走到周褚陽麵前,她瞅了瞅溫敬,又瞅瞅馮拾音手上的筆記本,腿打著顫,哆哆嗦嗦往下蹲。
她皺縮成一團,哭得都沒聲了。
“算了吧,這事就這樣吧,傳出去也不好聽。”
“褚陽,你難得回來一趟,聽叔的,這事就……唉,改天到叔家裏吃頓便飯。”
“道聲歉就得了,哪能真跪?不像樣!”
“都是一個村的,沒必要弄得這麽難堪吧?不就是說了幾句難聽話,本來就是實話,你是很多年沒回來,又在外麵瞎混,怪不著大夥。”
“……”
溫敬攥緊拳頭,周褚陽按了下她的肩膀,對眾人說:“不用了,就這樣吧。”
他們回家,溫敬煮了一壺水,給每個人一隻杯子,滿上,三人圍坐在桌邊,誰也沒說話。馮拾音想到剛剛那個女人的汙蔑,想到那些村民的指責,憋得整張臉通紅,端著水杯一口喝完,氣咻咻地坐在門檻上看著遠方。
下午溫敬去鎮上的超市給周褚陽買衣服,每樣都拿了好幾件,又給馮拾音帶了套小一號的。回來後屋裏沒人,她轉悠了一圈,爬到床上睡覺。
其實她也氣,氣得胸口悶疼。
朦朧的意識裏,有人給她蓋上被子。她踢了兩次,每次被子都重新回到她身上,之後她就不踢了,手無意識地翻出被子,又被拿回去。
觸感不是很好,她卻不肯鬆手,在低沉的意識間硬是拽了很久,又緩慢熟睡,醒來是因為嗅到了一陣香氣。
堂屋裏一桌子菜,馮拾音在擺筷子,看她站在門口,衝她招招手:“你醒了,正好洗手吃飯。”
她點頭,走到廚房洗手。
周褚陽在灶台邊盛湯,往裏麵退了兩步,讓她進去。她打開水龍頭,隨便搓了兩下又走回來,從他手上接過湯碗。
“我來吧,你去坐著。”
他悶沉地應了聲,扶著門檻走進堂屋,溫敬跟在後麵,若有似無地盯著他的右腿。馮拾音注意到,嚷嚷道:“這排骨湯真香,我跟你們說,這兩年我是一口熱湯都沒喝上過,可把老子饞死了。”
“那你多喝點。”溫敬拿空碗給他,又盛了一小碗給周褚陽,“你也是,喝點吧。”
“嗬……你這女人,真是一點也沒變,袒護得夠直接的。”
“羨慕?”她笑,“你羨慕不來的。”
馮拾音不理她,埋頭喝了一碗湯。
一桌菜都是周褚陽做的,談不上多好吃,但已經是溫敬來這裏的這麽多天,吃過的最好的一頓了。
他們都沒喝酒,簡單吃了飯,坐在桌邊說話。
馮拾音幾次想開口都猶豫,但好歹還是問出來了:“說說吧,這兩年發生了什麽?”
周褚陽含住煙:“從哪裏說起?”
“從最開始說起。”
“最開始?”他眯起眼睛,餘光瞥向溫敬。
那年,他從西苑公寓離開,經過內部調查,被降職了,上頭直接說他這一輩子,升職的可能性都不大了。審訊結束後,他被送到和裴西約定的地方——安陽村。
裴西知道有小叔的存在,他擔心裴西會對小叔不利,所以早早通知小叔離開,果然到安陽村時,小賣部已經不成原樣了。後來就像貓捉老鼠一樣,裴西一直跟他玩各種遊戲。
他們數次交鋒。
彼此都曾在死亡邊緣徘徊。
為了拿回裴西研製多年的病原體,他該給的都給了,該舍的都舍了,包括這條腿。
“他是外籍退伍士兵,這件事牽連太廣,將他抓起來後,就交給上頭處理了。”
馮拾音感慨:“他還真是難纏,不過也難怪,西點軍校出來的,他本身就具備一定的反偵查能力。”他搓搓手,想了會兒又問,“五個月前我去西點,你們都已經離開了,當時是什麽情況?”
“我和他都受了傷。”
說這話時,他的手撫摸了下膝蓋。
溫敬把水杯放下來,推著馮拾音的衣領說:“今天就到這兒,不早了,你走吧。”
馮拾音愣住:“我走?走去哪兒?這不是還有間屋子嘛。”
“沒有被子。”
“湊合一晚上不成問題。”
溫敬說:“叫三輪車去鎮上,有賓館。”
“我不去。”
“我幫你叫。”她掏出手機打電話,師傅沒幾分鍾就到了。
馮拾音一邊指著她,一邊朝外走:“行,你行啊!溫敬,你讓我來我就來,讓我走我就走,靠!老子憑啥要聽一個女人的?成,要不是我趕了一整天的車,也累了,不然我跟你沒完。”
他抓著頭發跳上車,捂著包哼唧:“我明天再過來,給我準備飯。”
溫敬彎唇笑了:“知道了,快走吧。”
馮拾音走後,她燒水給周褚陽洗澡。她把放在貨倉的大木桶拿出來,刷了一遍後,把熱水倒在裏麵,用木蓋子蓋上。連燒了兩壺水後,她把簾子拉起來,站在他麵前。
“你自己還是我幫你?”
周褚陽按住她的手臂:“我可以,你出去吧,身上會濕的。”
“好,我就在簾子外麵,你有需要叫我。”
正常人脫一條褲子隻需要三十秒,他花了三分鍾,其間還撞了木桶兩回,每回都是半條腿貼著地麵。
簾子是透明的,水汽蒙住了上麵的暗花,隻讓外麵的人看到一個輪廓。
在他第三次摔坐在地上的時候,溫敬掀開簾子,幫他把右腿的褲子拉下來,又扶著他坐進木桶裏。
“水燙不燙?”
“還好。”他看著她。
她低頭拿毛巾、肥皂和臉盆。
“把眼睛閉上,我給你洗頭。”她看了眼肥皂,又說,“明天去買洗發乳,之前忘了,肥皂可以嗎?”
“嗯。”他從水裏伸出手,摸她的臉,“溫敬,看著我。”
她抬頭,把肥皂抹在他頭上,語速飛快:“閉上眼睛,水很快就會冷的,不要浪費時間。”泡沫的香氣是檸檬味的,充斥了全部的空間。
這間小小的衛生間,燈光是暗黃色的,一張簾子遮住裏麵的水汽,水汽氤氳籠罩了裏麵的兩個人。
泡沫進了眼睛,他用水洗幹淨。泡沫又進去,他再洗。
溫敬察覺到,手停下來:“為什麽不閉眼睛?”
“想看看你。”
“還有很多時間可以看。”
周褚陽拉住她的手,唇角微抿:“我可以親你嗎?”
她低下頭,準確無誤地找到他的唇,手從後麵繞過去,托住他的頭,她的手穿梭在他堅硬的後頸,一直往下深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