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9戰與和的對決
所以,她不敢繼續下去,轉移話題道:“所以,你促成三族的和談,一定是有一個非常大的目標吧,一個非要如此不能實現的目標。”
慕曉語搖頭,笑道:“不,沒那麽偉大,我的要求很小,隻是我的要求隻有一個人可以做到,而他提出的交換條件是這樣,僅此而已。”哈哈的笑了兩聲,呼口氣,又說:“而且,我作孽太多,也想做一些好事彌補,壞事做得太多的人,總是會這麽想的。”
箏再次愕然。
她實在沒辦法理解慕曉語,她的執著,她的堅持,讓箏十分的佩服,感覺自己就像是赤裸在她跟前,什麽都逃不過她的眼睛。感覺自己在參加一場無法逃脫的審判。不,準確的來說是連想要逃的念頭都不敢有的審判,隻能聽著判官宣布審判的結果。
或許,她會大吼大叫,但這是沒有用的,她知道,之所以大吼大叫,是因為除此之外她已不知道該如何反抗。
然後,事情往往就是這樣。深陷絕境的人以為喊叫可以救命,卻往往迎來更加危險的東西。
是的,聽了慕曉語說的,箏更加不敢跟她多嘴了。慕曉語的話實在太震撼,箏不敢繼續聽下去。因為她不想自己的死因是知道的太多,她知道,這種事情是可能發生的,變態的人,自然有她變態的想法。
慕曉語最變態的地方,就是毫不掩飾自己的劣跡,甚至以此為榮,對那些看似見不得人的東西凱凱而談!一個自以為是又十分有能力的人,往往是災難。
而慕曉語,絕對是災難中的災難,她不僅自以為是又有能力,而且還非常的知人善用。惹惱了她,絕對不會有好下場。
箏恐懼著,但強忍著不表現出來,道:“我知道了,你果然是很厲害,我留在你身邊果然是正確的。”
慕曉語看著箏,很好奇的樣子。
她就盯著她看,也不說話,好像是要把她看穿一樣。
箏的心很虛,因為她真的害怕被慕曉語看穿。
對視稍許,慕曉語笑了,道:“是嗎?既然你這麽覺得,那就留下來吧,留下來跟我在一起,一起見證三族之間最大的一場戰鬥,一場沒有硝煙,不會流血,卻讓三族首領親自上陣的戰鬥。”
箏恐懼著,她沒法不恐懼,因為她自始至終也沒有猜出來慕曉語到底看穿了她沒有。
“搞不清的事情,就先放下吧。”箏在心裏這樣告訴自己,然後對慕曉語說:“嗯,我一定會留下來的,不論要付出什麽樣的代價。”
慕曉語走在前麵去了大堂。
箏跟了過來,大堂裏隻有兩個人,慕曉語還是跟往常一樣,吊兒郎當的坐在那張雕花椅子上,腳伸到桌子上,吩咐箏道:“既然要留下來,是伺候我還是歸隊,自己選一個吧。”
慕曉語的想法與眾不同,箏已經習慣了,所以沒有猶豫,身上去拿寶劍。
指尖已經觸碰到了寶劍,卻在關鍵時候轉了彎,去拿了筆,道:“軍師忙碌,小女力所能及之事盡請吩咐。”
慕曉語看著她,打量著,很有興趣的樣子。箏就站在旁邊一句話也不活,任由她上下打量。
打量了小半天,道:“你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呢,很多人都覺得這不是一個好的選擇,因為你的選擇等於英雄氣短兒女情長;選了筆,就再也沒有機會殺敵立功;隻能在軍中做一輩子的雜役,等到年老無力之時回到鄉下等死。但是,很少有人想到,……刀隻是殺一個人,而筆,可以殺千萬人。”
箏好像舒了口氣,道:“小女子沒有想那麽多,隻是覺得劍果然還是不太適合我。”又道:“元帥的意思是筆殺的人遠遠比劍要多嗎?”
慕曉語道:“你覺得不是嗎?”
箏搖頭,道:“我不知道,請元帥賜教。”
慕曉語看著她,道:“你果然不是個好對付的女人。”很得意的笑了笑,又說:“既然這樣,我就說說吧,說說我的個人的不成氣候的看法。一個人,一把刀,能殺百十人就能名揚天下;而一個人一杆筆,殺了千人萬人還不見血,或許,還有人為他喝彩。我說的對嗎?”
箏還是一副很害羞的樣子,道:“小女愚鈍,不完全懂的軍師說的。要請教軍師,既然筆更能殺人,天下為何還是習武之人更多?”
慕曉語笑道:“因為天下的人,傻瓜還是占了大半。”
箏道:“軍師的意思是,天下的人有一大半都是傻瓜嗎?”
慕曉語道:“是。他們相信自己的眼睛,以為眼睛看到的就是真的。卻不知道眼睛直視把自己看到的傳給大腦,而不會判定此事真假對錯。能判定正價對錯的,是我們的腦子,是我們的心。所以,凡是相信自己的眼睛的,都是傻瓜。”
箏愣了一下,又恢複傻傻的笑容,道:“可是心也會騙人的吧,心會判斷,也會騙人。”
慕曉語道:“會的,而且逼眼睛更加喜歡騙人。但是,追著心跳去尋找總不會有錯的,能讓人心動的東西,總是不會有錯的。”
箏默然,慕曉語的理論很強大,強大到讓她不敢直視她。
終於,她搞明白了一件事,慕曉語並不是毫無章法的,她在跟著自己的心走,隻有能讓她心動的東西她才會在意,亦或者說,能讓她心動的東西她就絕不會放棄。
明白了這點,箏也捂著自己的心,道:“能讓心動的東西,一定不會錯的……嗎?”
她的聲音很小,慕曉語沒有聽到,沒有任何人聽到。因為她不想讓任何人聽到。
但是,或許慕曉語是聽見了的,因為她笑著,笑得很不正常,很不尋常。
箏注意到了她的笑容,箏恐懼著,什麽也沒有說。有的事情,不說是最好的,因為隻要不說,就可以當做什麽都沒有發生。
這是常用的手段,也是非常有效的手段。因為真的,箏沒有說,慕曉語也沒有說。
二人就這樣靜默著,靜默了很長時間,院子裏的燈火都已經熄了,箏才開口道:“所以,你會教我嗎?”
黑暗中,她看不見慕曉語的臉,也不知道她是什麽表情,是笑還是苦惱,亦或者麵無表情。
寂靜的夜幕裏,能聽見箏的心跳,很快,也很亂。
慕曉語靜靜的聽著,好一會才開口:“好啊。”
箏還沒有來得及開口,又聽見她說:“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要用你自己來交換,就在這裏。”
漆黑,心跳。
箏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心跳更快了,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喉嚨發幹,能明顯的感覺到自己的身體已經出汗。
雖然早已有了覺悟,可是這樣的情況,卻讓她很猶豫。
但猶豫是沒有用的,因為她隻有一個選擇。
終於還是做出了選擇。
黑暗中傳來衣服落地的聲音,慕曉語知道了答案。
箏漸漸的失去了意識,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日上三竿,在慕曉語的床上,手裏拿著一把劍,一把木劍。
慕曉語在她十步之外,安靜的喝著茶。
她著了衣衫過來,行禮道:“弟子參拜師傅。”
慕曉語搖頭,扶她起來,問:“我們像是師徒嗎?”
箏無言以對,她們的關係,已經不是師徒。
見她臉紅,慕曉語說:“恭喜你,當你兩自己都能舍棄的時候,很多困難對你來說就不再是困難了。”
箏沒有搭話,因為她沒有聽懂慕曉語的話,沒有明白那一切究竟是交換,還是必須要經曆的一步。
慕曉語也沒有解釋。
箏站在邊上,規規矩矩的站著。
慕曉語倒了杯茶遞給她,道:“叫我曉語,或者軍師,都可以,你要住在軍營或者去別院,也都可以。”
她很溫柔,溫柔的讓箏以為她們真的有可能。
當然,這種想法隻是一閃而過,因為她決不允許自己妄想。
但她坐了下來,這個時候,她必須坐下來,因為慕曉語已經允許了,她沒有理由讓自己受罪。
見她坐了下來,慕曉語笑著,道:“你喜歡這把劍嗎?”
箏拿起來放在桌子上,仔細的端詳。沒有看出什麽特別的地方,但她有一個很深刻的記憶,人族首領花梨也帶著一把這樣的劍,一模一樣的劍;花梨是慕曉語的弟子,那把劍跟這一把應該是一對,所以,這兩把木劍絕不是看上去這麽普通的。
雖然這麽想著,可是要問她喜歡與否,真是不好回答,隻能說:“你給我的東西,我收下。”
這個回答,慕曉語有些失落,道:“是嗎,那你就收下吧,好好待它,她會回報你的。”
箏點頭。
仔細的打量這把劍。雖然已經做了保證,可是還是沒有發現這把劍有什麽厲害之處。
最後,還是不得不問慕曉語:“為什麽把它給我,我記得,你對它很重視的。”
慕曉語看向自己腰間的寶劍,道:“靈器識主,是它選擇了你。”說著,從箏手裏拿過木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