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戰與和的對決
顯然,她也想要跟慕曉語一樣,不論得失的朝前衝。
可是,天下隻有一個慕曉語。
她是蘇柔,是魔族之主,她有她的使命,她不能放任天下蒼生不管,所以她隻能羨慕慕曉語。
其實,慕曉語又何嚐不羨慕她,魔主蘇柔,天底下僅有的存在,足夠讓所有人羨慕的,不論她的才貌還是權力,都足夠讓任何人羨慕的了。
然而,那又怎麽樣呢,天下的事情往往是如此,羨慕著別人,被人羨慕著。循環往複,永不停息,這就是道,天下之道,人性之道。
蘇柔終究做不成慕曉語,慕曉語也永遠不會是蘇柔,這是鐵打的不爭的事實。兩人都笑了,她們都是超越一般人的存在。
慕曉語大笑著出門,蘇柔在後麵目送她,也大笑著,至於為什麽要笑,隻有她們自己知道,或許,她們自己也不知道。
人生有的時候就是這樣,不需要理由,也不需要解釋,想做就做了。
任性是每個人的權利,當然,這個權力僅對自己,對合適的人,否則,必將致自身於萬劫不複之中。
但聰明的人知道尋找可以一起任性的人,比如箏,她知道慕曉語是會允許她任性的人,所以她也沒有走。
慕曉語回到軍營的時候,箏還在院子裏,還跟上午她走的時候一樣的動作,一整天的時間,她沒有動一下。
慕曉語過去她的身邊,問:“所以,為什麽呢?”
箏廢了很大勁抬起頭,道:“因為我必須要留下來,不惜一切手段。”她的眼睛很紅,一整天的時間這樣站著並不容易,就算是慕曉語也做不到。
慕曉語笑了一下,點頭道:“那你就留下來吧。”呼口氣,給她捏脖子,道:“你真是讓我刮目相看呢,一整天這樣站著,就算蘇柔或者白澤也會很難的吧。”
箏道:“不會,隻要靈魂出竅,隻是肉體這樣站著的話,不會累的。”
慕曉語笑道:“但你的修為還沒有到那個程度的吧,所以你是真的很厲害。”
箏默了片刻,道:“因為我有一個必須要留下來的理由。”
她已經說了第二遍了,這個理由到底是什麽,慕曉語不能不好奇,問道:“那麽,能告訴我是什麽樣的理由嗎。”
箏點頭,挺直了身板,正視慕曉語,認真的道:“跟在你身邊修煉,超越你,取代你。”
“然後呢?”
慕曉語問的很平靜,好像完全沒有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箏不解,但還是回答了她:“不知道,之後的事情之後再說。或許王上會收回兵權。”
慕曉語還是一副寵辱不驚的樣子,道:“也或許,在那之前我會歸還兵權,也或許,在那之前三族之間的和談結果最大程度執行,兵力大量裁剪。總之一切都是未知數,你的努力沒有意義。”
箏不能讚同,道:“或許,但在那之前,我絕不會放棄的;一切尚未發生,一切都有可能。所以,在可能的結果出現之前,我必須有足夠應對的能力應對可能的結果。”
慕曉語冷笑,道:“真是成長了呢,記得第一次見麵的時候你還是個無法無天的大小姐。腰上掛一把沒有本事拔出來的劍,假裝自己的修為很高;倚仗大司徒府小姐的身份為所欲為。在軍營裏跟將軍叫囂。”慕曉語的語氣像是嘲笑又像是感歎,也有一點威脅的味道。
箏聽得不是很懂,也沒有過多的去想,道:“是啊,這一切都要多謝你。如果不是你的軍棍,我可能永遠也不會明白;在白澤山,長老殿可以無所作為,三司大臣可以無所作為;倒是你,一個外人執掌了兵權,竟然能讓那麽多人顫抖。”
咬著牙,道:“後來的事情,更讓我明白了,所謂的士族,也要王上承認才是士族,要手中有兵權才叫士族,否則,也是跟平頭百姓一樣待宰的羔羊。隻能等著被別人的刀砍下腦袋。”
眼淚流了下來,咬緊牙關道:“那時候,我隻想到了殺死你,因為這一切都要怪你,是你殺死了那些人,是你讓士族權力成為妄想。”
眼中的憤怒和殺意漸漸淡了下去,聲音也由悲憤變為悲傷,道:“可是,很久之後,我花了很久的時間才明白:慕曉語一個人是什麽都做不了的,你能如此膽大妄為,是因為你知道誰是夥伴,誰是敵人,誰可以什麽都不是。”
轉過身,行禮道:“但是,至今我也沒有學到你的本領,我依舊分不清該和誰交朋友;所以,我必須留下來,跟在你身邊修煉。”
慕曉語把她拉起來,問:“為什麽呢?白澤山有很多見識卓越神,他們都會願意指導你的。”
箏道:“不,在我看來白澤山能跟你相提並論的隻有兩個。”
“哦?真是很高的評價呢?能通白澤蘇柔並立,可謂是榮幸之至了。”
箏咬牙,道:“不,我說的不是王上,而是大長老。王上或許足夠強大,但他的心太軟,一個心軟的神,絕不是一個合格的神,絕不是能領導一方民眾的王上。白澤山這麽多年能維持統治,是因為天下人的信仰,是因為大長老打理著一切。”
慕曉語看著她,很驚訝的樣子。道:“你真是說了一件了不起的事情,一件很多人不敢說的事情。不過,你說錯了一點,白澤不是心軟,而是心善。”
“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白澤知道他該做什麽,必須做什麽,隻不過他太善良,所以總是把殺戮減到最小。這不是軟弱,絕不是。”
“如果他不是王上的話。”
“嗯,所以,你說他軟弱我反駁,卻無法據理力爭。”
箏一時啞然,她覺得自己還是太不了解慕曉語了。永遠也無法猜透她到底在想什麽,永遠也無法猜透那一麵才是她自己,就好像她永遠不會露出自己真實的一麵,亦或者說她不是一個人,而是很多人的合體,而各人出場的時機是不固定的,連她們自己也搞不清楚。
於是,慕曉語在箏的眼裏就成了這樣的印象。有時候,她像魔鬼,隨時都能咬牙人的脖子,但是絕不會輕易的咬下來,要等她玩夠了玩膩了才會結果性命。
有時候,她像溫暖的女神;任何遇見她的人她都會給予最好的饋贈,任何人向她許願她都會伸出援助之手,且從不索要回報。
有時候,她像是一個陌生人,漠然的從你麵前走過。
也會像厭世者,把全部的東西都當成是敵人。你要是在她的麵前自殺,她隻會催促你快點死,然後看著你割斷脖子,鮮血一點點的流幹。
或許,她還是依稀喜歡捉弄人的惡靈,在你臨死之際附在你耳邊說一句什麽,讓你瞪大眼睛不甘的看著她咽氣,連死都不能瞑目。
但即便這樣,還是有很多人聚集在她的身邊。因為她的身上時刻散發著一種詭異的氣場,不論什麽人都能在她的身上找到想要的東西。不論是隻手遮天亦或街頭行乞,隻要跟她相處了,總覺得跟她相處並不吃虧。
正是這種感覺,讓箏選擇留了下來,而且必須要留下來。
但或許,慕曉語並不這麽想,應該是她還沒有察覺到自己的這種魅力。看著箏,道:“我雖然無法據理力爭,卻可以很負責的告訴你,上神白澤絕不是一個軟弱的人,因為一個軟弱的人,是絕對不可能千萬年如一日的。”
箏頓住了,慕曉語的話讓她啞口無言。千萬年來上神白澤不曾改變,這是所有人都看在眼裏的事情,誰也不能不認同。
但是,一個人如果要找茬,總會有理由的。箏道:“你對他很了解嗎?或許,一切都已經變了,隻是你沒有看見而已,在你看不見的地方,一切都已經變了。”
她的話說得很悲傷,她不認為白澤變了,白澤是神族的精神支柱,是神族的領袖,神族的任何人都不會覺得他變了。
箏說的,是她自己。從出生至今,很多事都在變,一切都已經物是人非。所以,她覺得人是會變的,一定會變的。
這就是所謂的人性,我們總是習慣的用自己的所作所為去概括所有的事情,先入為主的觀念,往往讓人以為事情就是自己想的那樣。
慕曉語握緊手中的寶劍,冷笑道:“或許吧,但那也沒有關係。因為總是會變的,我們不是都開始就給自己設定了門檻嗎,如果一切如初,又怎麽去達成呢。所以,總是會變的;隻不過是變成了什麽樣,是我喜歡的樣子,蠻喜歡喜就好,不是我喜歡的樣子,就毀了吧。把所有的一切都毀了,讓所有的一切都化為灰燼。不喜歡的東西,就毀了吧。”
她的樣子非常認真,一連說了好幾次‘毀了吧’,箏的心跳很快,差一點就要跳出來了,因為她相信,慕曉語真的會毀了一切,所有的一切,包括她自己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