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戰與和的對決
如高山流水,同鳥語花香;分明隻是古琴曲音,卻讓人感覺五識都在享受,仿佛進入了詩畫一般的世界,參加一場同好者的宴會,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離歌從沒聽過如此美妙的曲子,整個人都陷入這美妙之中,好像她已經不存在了,她隻是這天地間的一絲靈識。
心情漸漸放鬆下來,臉上掛起享受的笑容;她沉溺與這樂聲之中,天地間再也沒有什麽事值得她去擔憂。
離歌享受著曲子帶來的寧靜,可曲子終有彈完的時候。
‘曲終人散’說的或許淒涼了些,但是是對於聽琴的人而來,一曲終了,樂聲所營造的世界也就破滅了。
琴聲停下了,離歌也回到屬於自己的逆境之中,臉上又掛起苦澀的神色。
雙生子過來她身邊坐下,問道:“怎麽了,有什麽能幫忙的嗎?”
離歌搖頭:“謝謝,但不用了。”
雙生子知道離歌現在涉及的事情很多事她們插不上手的,所以不再追問。笑了笑說:“還聽嗎?”
這兩姐妹曾混跡於風塵,練就了一身知心姐姐的本領,對此刻的離歌來說是不可多得的避風港;點頭道:“給我彈一首解憂曲吧,最近遇到了挺多煩心的事情。”
姐妹二人各自回到琴旁,指尖撥動琴弦,悠揚的曲音又傳入離歌的耳中。
曲名解憂,實則引人憂愁。在琴聲的引領下,過去的一幕幕都從腦海中冒出來:三年前,慕曉語毫無預警的出現在她的生命裏,帶著她開始了一趟詭異的旅行。
走出居住多年的村子,她沒有一丁點的留戀,因為那時候她的心思,已經飛到很遠的地方,楚城的大樓穿,東明的王侯傳說,有蘇城不滅的燈火,最後才是白澤山的朝聖。
原本以為她會走過這些地方,然後回到村子裏,回到自己的生活。
可是她怎麽也沒有想到,當初並不留戀的村子,如今卻也成了回不去的過往。
曾經在夢裏幻想千百次的地方,如今她已經都走過了,可是卻再也找不到當初的激動!其實細細回想起來,她也隻是走過了這些地方而已。
楚城的樓船她見到了,而且坐上了楚城最大的樓船,可是真正對於樓船的印象,也隻是那天下午坐在茶棚裏看了一個下午而已,就連一路上的經曆也都忘得差不多了。人總是那麽的善忘,曾經刻在骨子裏的記憶,也轉眼愈合了。曾經流淌在血液裏的歌聲,不知何時已忘了詞。曾經發自心底的呐喊,也終於隻是昨日憂傷。
有蘇城的燈火也見到了,相伴三年,見得多了,不滅的燈火也成了討厭的東西,夜裏醒來看見黑暗會害怕;隨意點起了燈,可夜裏醒來見到的是燈火,卻會感覺孤獨;因為在燈火下,一眼就能看見眼前的一切,連幻想也沒有了。
東明的人族之主也見過了,但他並沒有傳說中的那麽仁慈,人民也並不愛戴他;沒有見到他在王宮門前接受朝拜,甚至,那個軟弱的君王連大大方方的走到王宮門前都不敢。而另一位,就在她的身邊,卻給了她深深的壓力。壓得她喘不過氣了。師出同門,本該是相互扶持的,可是她們師姐妹之間的身份決定了兩人注定是閨中密友,也注定要相互算計。
過往的種種再現,離歌自嘲道:“人生如夢,夢裏幾回歡樂幾回苦。世事無常,來去幾人歡喜幾人愁。”
“聽琴的時候還分心,不合適哦。”琴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雙生子在她的左右坐下。
離歌笑了笑,開口道:“抱歉了,近來諸多不如意,給你們添麻煩了。”
雙生子最常做的動作就是看著對方,不論說什麽或者做什麽,都要看對方,似乎是在確認對方是不是也這麽想。而大多數情況下,雙生子總是異常的默契。給離歌說道:“沒關係,我們是朋友嘛。”
離歌輕輕點頭,臉上的笑容漸漸展開,少了許多愁容。
身子輕輕往後仰靠,看著天空的一輪皎月;突然說道:“跟我去有蘇吧,我會跟師傅請求的。”
雙生子愕然,看向彼此,拒絕道:“好意心領,我姐妹二人隻追隨在主人身邊。”
意料之中的答案,離歌沒有再說什麽,她隻是在想慕曉語到底有什麽魅力,能讓這麽多人為她效死,就連三族和談這樣的大事,也要把她當做紐帶進行。
可是想來想去,終究也沒有個答案。當局者迷,而慕曉語究竟有什麽魅力這件事上,她也是局中人。
這一夜,離歌沒有離開,就跟雙生子在涼亭裏閑聊,時而撥弄琴弦,時而說起過往;把那些曾經的往事回憶個遍。
聽見點卯的聲音,離歌昂首看著別館的方向,說道:“我得走了,跟你們聊天很開心。多謝了。”
雙生子起身送行,說道:“這裏隨時歡迎你。”
叛亂平息之後白澤山的士族沒有了往日風采,早朝,一個個都托口假病,或是辭官,或是請求外調。
在這個檔口上發生這樣的事情,可是給白澤添了不小的麻煩。
慕曉語就站在群臣之中,一句話也不說。但狐假虎威,她這隻護理不僅有老虎撐腰,還有獅子做後盾,那些大臣沒說一句話都要用餘光撇她一眼,生怕被這個瘟神盯上。
可自始至終,不論他們說什麽慕曉語都沒有任何表示,就站在那裏,像一尊木偶,一座雕像。
形式愈發糟糕了,白澤不得不強勢下令道:“此關鍵時期,眾卿各司其職,不得有調換辭官之舉;至於眾卿願獻出家財做養兵之用,本座感激不盡,會派遣專員收納。”看一眼慕曉語,非常不爽的說:“若無它事,退朝吧,軍師,宣政殿。”
下了朝,慕曉語沒有絲毫耽擱去了宣政殿。剛剛踏進去,迎麵飛來一堆折子,接著就是白澤的怒吼:“慕曉語,你想幹什麽;你知不知道這個時候逼走大員,會給神族造成什麽樣的困境,你知不知道本座已經忙得一個頭兩個大。”呼口氣,繼續吼道:“你可以不幫忙,但是你也不要給我搗亂。”
怒火未消,坐下來繼續說道:“否則,別怪本座翻臉無情。”
慕曉語蹲下身子,把折子一一撿起來,放到白澤跟前,一臉無所謂的說:“首先我必要要告訴你,士族叛亂本座身為坐鎮大營的軍師領兵平叛理所當然,再者他們要辭官獻寶這件事跟我沒有關係,別把什麽事都往我頭上扣,第三你自己沒本事管理下屬別來找我發火。”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吼道:“第四,你要是惹火了我,本座臨死要拉上你神族全族陪葬你信不信。”
白澤也愣了,慕曉語跟他存在君臣之別;擔任軍師坐鎮大營的這些天也還算老實,沒有過分的舉動,以至於他都忘了這姑娘是絕不會伸長了脖子讓人砍的。
氣氛越發的緊張,擔心他兩真的撕破臉,一旁的禁軍將軍趕緊從中打和:“王上,此事臣知道一些,軍師不過是依法辦事,卻是是士族各家有錯在先。”
白澤一肚子氣不好消,對慕曉語揮手道:“滾滾滾,別再給我找事。”
慕曉語把剛撿起的折子又給他推到地上,轉身就走。
這姑娘無法無天,白澤勃然大怒,但還沒有來得及發火就被一旁的禁軍將軍拉住,小聲說道:“王上,而今她兵權在手,還是先簽訂協議為重。”
白澤也知道在這個節骨眼上不能跟慕曉語為敵,壓住了怒火;氣的大口喘氣。
但是事情還沒有完,慕曉語離歌不到一個時辰又回來。
白澤剛剛的氣還沒有消,見到慕曉語自然不會有好臉色,白眼瞥了她一眼,問道:“你還有什麽事嗎。”
慕曉語手一甩,一包東西朝白澤砸過來;吼道:“你的東西還給你,本姑娘不幹了,愛讓誰幹讓誰幹。”沒有等白澤看包袱裏的東西,她已經轉身出門。
慕曉語的火氣似乎比他還大,白澤一時間沒有搞明白。但慕曉語已經走出去,他身為君王也不能去追臣子,隻給禁軍將軍一個眼神,讓他去看著慕曉語。
打開包裹看到裏麵的兵符,才明白慕曉語是要跟他辭去坐鎮大營的軍師職位;真是哭笑不得了,慕曉語手握兵權的時候他擔心慕曉語不服王命,現在慕曉語把兵權還給了他,他卻更加束手無策。
坐鎮大營執掌兵權,放眼白澤山沒有人比慕曉語更合適。除了慕曉語之外,不論是交給主戰派還是主和派都是巨大的隱患。
和談的事情已經讓他一個頭兩個大,如果還要顧及軍營,恐怕會顧此失彼,得不償失。
慕曉語罷工了,應該找誰來做這件事呢?還沒有等他想出來,一個更大的壞消息正朝宣政殿傳來。
慕曉語罷工之後,禁軍將軍去軍營暫時接管,幾個主要將領請求在軍營執行慕曉語定下的舊例。但是慕曉語到底在軍營定下了什麽樣的規矩,禁軍將軍不知道,問那些將領,隻得到一句:“什麽都不知道你來幹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