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做掌櫃好啊
不多時,一行人就來到祥順酒樓前。
一群人正要往筆直的往裏麵去,旁邊一個賣烤紅薯的大爺叫住了他們。
“公子幾位可是要進這家酒樓?”
成陽點頭,“是啊,大爺,怎麽啦?”
大爺把頭搖成波浪鼓,“老頭子好心提醒幾位,你們還是換一家店吧。”
“這家店有什麽問題嗎?”
大爺左右看了看,小聲的說道:“聽說這裏麵的菜齁貴,一盤菜就要好幾兩銀子呢!”
“是嗎,多謝大爺提醒。”成陽抱拳道謝,然後繼續往酒樓的方向走去。
大爺看了,在後麵連連唉聲歎氣,現在的年輕人,怎麽就不願意聽老人言呢!
祥順酒樓的小二,一看有大單上門,熱情的迎了上來,高聲說道:“歡迎光臨,幾位客官裏麵請!”
成陽和朱四並肩走了進去,小二看到走近的兩人,神情一驚,這、這兩人不是昨天才來過的嗎?今天怎麽又來了?
“你們掌櫃的不在嗎?”成陽瞟了櫃台一眼,問道。
小二幹笑道:“回公子,我們家掌櫃要晚一點才過來。”
成陽懶得再繞圈子,直吩咐道:“去把這裏能主事的人叫出來。”
“公子,您這是?”一聽這命令的語氣,小二直覺有些不對勁。
成陽溫和的笑道:“放心,不是來找茬的,隻是有點事想說一下。”
小二嘴角緊張的抽了抽,忍不住在心裏吼道,騙鬼哪,你後麵的三個護衛手上拿的可都是刀啊!是刀啊!
金管家站出來,神情嚴肅的說道:“這是將軍府的公子,現在馬上把你們的管事叫過來。”
“將軍府的……公子!”小二眼睛瞪的老大,騙人的吧!
金管家喝道:“還不快去!”
被金管家肅聲一喝,小二哪敢繼續站在這裏懷疑,轉身蹬蹬蹬的跑去找人去了。
裏外找了一圈,根本找不到敢主事的人,外麵掌櫃的不在,裏麵大廚也不在,其他人一聽說要去麵見主家,一個個腦袋搖的跟撥浪鼓一樣,這下可怎麽辦?
被小二這麽一圈問下來,酒樓裏裏外外十來號人都知道了東家公子來店裏的事兒。
成陽見半天沒有人過來搭理自己,不由有些不高興,這些人怎麽回事,這做事的效率也太低了!
小二急的如熱鍋上的螞蟻,他跑到門口,伸長了脖子往馬路上看,嘴裏不停的念叨著,掌櫃的怎麽還不來?掌櫃的怎麽還不來?
成陽等的不耐煩了,幹脆起身準備四處走動、查看一下。
酒樓分為兩層,一樓是大堂,共有十張桌子,設有櫃台,櫃台背麵有門簾進去,是廚房。從櫃台前麵經過,再靠裏一點就是上二樓的梯子,上去以後,上麵分為兩個部分,一半是像大堂一樣的桌子,一半是被屏風圍起來的簡易隔間。
成陽一動,薑護立馬跟上。
朱四問道:“阿陽,你去哪裏?”
“我去轉一轉,你們先坐著,我很快就回來。”
成陽環視一圈,首先穿過門簾來到裏麵的廚房,她一進去,裏麵聚在一起議論紛紛的幾個人嚇了一跳。
一個四十多歲的大媽警惕的問道:“你、你是誰?廚房重地,閑人免入!”
成陽麵無表情,“你們嘴裏剛才還在議論本公子,怎麽反倒還問我是誰?”
“你是將軍府的公子!!!”大媽驚呼一聲。
其他人一聽這話,連忙規矩的站好,一起給成陽請安。
成陽淡淡的應了一聲,開始在廚房裏隨意的查看起來。
四個灶台,一個大案桌,案桌上淩亂的放著各種用具。她走近一看,砧板是髒的,菜刀上麵留著不知名的汁液幹涸的痕跡,炒菜的勺子沾滿了油漬,幾隻蒼蠅時不時的停落在上麵,鍋刷黑的已經看不到原來的顏色,還有三個髒兮兮的淺口竹筐,竹筐裏麵放著一些焉了巴唧的蔬菜……
成陽果斷的收回視線,不能再看下去了,再看下去,她估計就要吐出來,一想到昨天吃的飯菜是用這些東西做出來的,就整個人都不好了,難道說君子遠離庖丁,眼不見為淨!
“案桌上的衛生是你們誰負責的?”成陽轉頭問道。
幾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低著頭,沒人敢吭聲。
成陽隨手指著他們中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夥子說道:“這位小哥,你來回答,如實說就行。”
小夥子突然被點到,嚇的一愣一愣的,他左右看了看其他人的臉色,雙唇緊張的嚅動半晌,才答道:“這個、這個桌子,一直是、是這樣的,大廚從來沒有說過要打掃。”
“那廚房是不是也從來不用搞大掃除?”
“是、是啊。”難道廚房還要搞大掃除的嗎?
成陽沒什麽表情的點了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
幾個年紀大一點的大叔大嬸,聽到小夥子的回答,一個個都暗暗瞪他,這孩子也太實誠了,連個謊都不會撒!
“你們平常是怎麽分工的?”見他們似乎有些不明白,成陽更直白的解釋道:“就是你們平常哪個人做哪些事的?”
最先開口的那個大媽答道:“回公子,小的是洗碗的。”
小夥子第二個答道:“小的是燒火打下手的。”
“回公子,小的是洗菜切菜的。”
“小的是上菜的。”
正說著,小二從外麵跑了進來,“公子,掌櫃的和大廚都來了,他們正在外麵等您呢!”
“知道了。”成陽跟裏麵的人微微頷首示意,然後走了出去。
外麵,掌櫃對金管家小心的陪著笑臉,“金管家,您和公子到酒樓來,怎麽也不提前通知一聲,讓您和公子久等,小人多不好意思!”
金管家神情冷淡,“我和公子來的正是營業時間,這應該不用提前通知吧?”
“金管家,您說笑了,小人這不是怕怠慢了您和公子嘛。”
金管家嚴肅道:“童掌櫃,現在這家酒樓全權歸公子負責,你馬上去把帳冊準備好,公子很快就要查看。”
“查帳?不是一個多月前才查過嗎?”童掌櫃吃驚的問道。
“你不用管那麽多,隻要把東西準備好了就行。”
這時,成陽走了過來,看到他,金管家連忙恭敬的叫道:“公子。”
看著多出來的兩個人,一個瘦高瘦高,一個矮胖矮胖,成陽問道:“這兩們就是酒樓的掌櫃和大廚吧?”
瘦高個連忙行禮道:“小人不才是店裏的掌櫃,免貴姓童,以後還請公子多多關照。”
矮胖個也跟著行禮,“小人是店裏的大廚,免貴姓趙,小人給公子請安。”
“原來是童掌櫃和趙大廚,兩位請坐。”
“多謝公子。”
待兩人坐下以後,成陽親自給他們一人倒了一杯茶,“兩位請喝茶。”
“怎敢勞公子給我們倒茶,應該是小人給公子倒茶才對!”
“無坊,本公子今天來是有兩件事要宣布,在這之前,麻煩童掌櫃把店裏的賬本全拿過來。趙大廚你去把酒樓做事的人全部叫出來,讓他們在過道上分兩排站好。”
童掌櫃麵色不虞的走向櫃台,打開上鎖的抽屜,拿出裏麵所有的帳本。
趙大廚來到廚房,把成陽的意思一說,大家麵麵相覷。
從童掌櫃拿來的帳本中抽出最新的一本,成陽把其他的推到朱四麵前。
朱四見此,暗暗在心裏撇了一下嘴,就認真的看了起來。
成陽翻開賬本,找到記錄最新的一頁,正是昨天的日期,買菜共花了二兩銀子,收入共五兩銀子。
“昨天的入帳都在這裏了嗎?”成陽指著收入共五兩銀子淡淡的問道。
童掌櫃肯定的答道:“都在這裏了。”
“你確定?不會有什麽遺漏吧?”
童掌櫃遲疑了一下,馬上堅決的說道:“小人每次記帳都非常仔細,不會有任何遺漏的!”
成陽冷笑了一下,讓薑護去把小二叫過來。
“公子,您叫小二過來,這是……”
“童掌櫃不要急,等他過來,你就知道了。”
小二來的很快,他瞟了童掌櫃一眼,對成陽行禮道:“小的見過公子,請問公子叫小的過來有什麽事?”
“昨天我和朱四在這裏吃飯,二個葷菜一個素菜一個湯,你收了我們多少銀子?”
小二的表情尷尬到不行,他漲紅著臉答道:“是小的有眼不識泰山,小的、小的收了您、收了您,十兩銀子。”
聽到這話,童掌櫃臉色一片慘白。
金管家下巴都要掉下來,這都點的是什麽菜什麽湯,竟然這麽貴!
成陽瞟到金管家的表情,故意多問了一句,“你可還記得我們點的是哪幾道菜嗎?”
“您點了一個悶鱸魚,一個紅燒火鴨,一個淮山龍骨湯,一個白菜。”
金管家不敢置信的看向童掌櫃和小二,就這麽幾個菜你們就敢收十兩銀子,還有沒有王法了!
成陽很滿意金管家的反應。
“童掌櫃,你不給本公子解釋一下?”
童掌櫃內衫汗濕一片,他心中暗恨小二不早點把這個情況告訴他,如果早點告訴他,他就不會犯這種低級錯誤了。
“公子,這件事小人真的不知道,給到小人那裏的確實隻有五兩銀子!”情急之下,童掌櫃隻能把責任往別人身上推,否則他絕對落不到好下場!
小二是個機靈人,一聽童掌櫃的話,瞬間悟了他的意思。
突然被誣陷貪了那麽多銀子,小二急了,“童掌櫃,您說話可要恁良心,昨天公子走了以後,小的明明把十兩銀子親自交到了您手上!”
童掌櫃暗暗給小二使眼色,“什麽十兩銀子,明明就是五兩!”
小二接到眼色,覷了成陽一眼,沒有再急著反駁。
成陽把這一幕收入眼,她盯著小二的眼睛,語氣緩慢而認真的再次問道:“小二,你到底是交了十兩銀子還是五兩?”
童掌櫃還想開口,被成陽一個冷眼掃過,把話吞了回去。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小二身上,小二緊握的手心裏全是汗漬,他神情有些猶豫不決,不知道該如何選擇?
朱四看他猶豫,暗暗給了他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小夥子,可千萬別選錯了!
小二的指甲陷在手心,他的眼神焦慮,怎麽辦?怎麽辦?怎麽辦?是幫童掌櫃頂著還是跟公子實話實說?幫童掌櫃頂著,明顯公子是在查掌櫃的帳,對公子實話實說,他又覺得對不起童掌櫃,畢竟童掌櫃也待他不薄。
小二心裏在天人交戰,時間一點一點過去,他真恨不得時間能夠停下來,這樣他就不用做這種為難的選擇了。
童掌櫃也緊張的額頭出了一層虛汗,他不斷的在心裏說道,小二,本掌櫃待你不薄,你可千萬不能賣出本掌櫃啊!
成陽優哉遊哉的端起茶杯,遞到嘴邊的時候,複又放下,頓時,茶杯與桌上發出一聲清脆的撞擊聲。
這聲音在安靜的酒樓裏仿佛巨響一樣落在某些人心頭。
小二一個激靈,撲通跪了下去。
成陽看向小二,“你猶豫了這麽久,可想好了?機會本公子隻給一次。”
小二的身體一僵,上一秒做的決定轟然倒塌, “小的交了……十兩銀子給童掌櫃。”
童掌櫃的身子驟然繃緊,然後一軟,委頓了下去。
聽到小二的回答,除了童掌櫃,其他人心中莫名的覺得鬆了一口氣。
成陽的目光轉向朱四,問道:“帳看得怎麽樣了,有沒有看出哪裏有問題?”
朱四搖搖頭,又點點頭。
成陽瞪他,這是什麽意思,說人話!
朱四笑了笑,探過身去,在她耳邊耳語道:“帳沒有問題,但是這才是最大的問題。”
帳本上每天記的帳,跟普通的酒樓沒什麽區別,但是這正是問題所在,明明他們收費高昂到離譜,帳卻是正常的,那那些多收的銀子去哪了?
“金管家,如果掌櫃的貪墨店裏巨額錢財,該如何處置?”
“回公子,按規矩,主家可對貪墨本人用大刑,若意外死亡,官府不追究責任,他所有財產全部歸主家所有。”
童掌櫃冷汗淋漓的挺起胸膛,他聲厲內荏道:“小人為這家酒樓操勞多年,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您這樣單憑小二一麵之詞就說小人貪墨錢財,真是太讓人寒心了!”
成陽微微一笑,眼神中帶著輕蔑與睥睨,“童掌櫃,你不用多費口舌,沒有用的。”
“薑護,你把查到的事跟童掌櫃隨便說一下,免得他覺得自己冤枉。”
“是,公子。”薑護應下,然後對著童掌櫃數道,“ 童大年,你一共有五處宅子,每處宅子都請了專門的婢女小廝打理,娶的有名份的小妾有十來個,在順業胡同還包養了……”
帝都的房子啊,那是個什麽概念,就當相於現代在北京買五套房,還是帶庭院的,請了傭人,養了一堆的小老婆。
成陽作了一個打住的手勢,“童掌櫃,你不要告訴我,這些都是憑你的工錢辦到的!”那那些書生還十年苦讀個屁,一個一個幹脆都來當掌櫃好了,掌櫃自有千鍾粟,掌櫃自有黃金屋,掌櫃自有顏如玉。
小二的眼睛睜的老大,雖然他知道童掌櫃是撈了不少好處,但是,這、這、這也太誇張了吧!
連朱四這個首富的兒子都忍不住露出一個驚詫的表情來。
金管家更是氣得不要不要的,這、這讓他回去如何跟將軍和大公子交待?大公子要是知道了這事還不氣炸了去!
童掌櫃這下是真的腿腳都軟了,他打著將軍府和皇後的名號胡搞了這麽些年,從最開始的膽戰心驚到後來的坦然自若,從最開始的小心翼翼、謹小慎微到現在的膽大妄為、忘乎所以,他都快要忘了自己隻是一個掌櫃了。
“求公子饒命!小人、小人知錯,求公子饒命!”
成陽給薑護睇了一個眼神,薑護拿出早就準備好的繩子,三二下就把童大年綁個嚴實,順手往他嘴裏塞了一塊不知道哪裏順來的抹布。
小二看到這一幕,暗暗在心裏擦冷汗,幸好他沒有選擇幫童掌櫃,否則下一個就輪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