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撕破臉
對上皇帝冷冰冰的目光，三人均是嚇的一得抖，立馬低下頭，恨不得把脖子縮回腔子。
“回福央宮！”走過臨福跟前，皇帝的聲音冷的掉渣。
皇帝一走，撫煙和桃朱連忙跑進公主臥室，看到成陽癱在地上，兩人大驚失色。
“公主，您怎麽躺在地上？”
“公主，奴婢扶您起來，您的身子虛弱，要是著涼可就不好了。”
成陽撇了兩人一眼，絲毫沒有要起來的意思。
“你們沒聽到皇上的話嗎？本宮要真著了涼才好對得起他下的命令，否則豈不是抗旨不遵。”
“公主，您就不要再說氣話了，奴婢真的很擔心您！“撫煙抹了兩把眼淚，跪下身要去扶成陽起來。
桃朱在成陽另一邊幫手，“您怎麽突然和皇上吵起來了？皇上走的時候臉色好恐怖！”
成陽歎息道：“沒什麽，隻是受夠了這宮裏的陰謀詭計，突然爆發了。一時任性，你們肯定又要跟著本宮受苦了。”
撫煙嗔道：“公主，您說的什麽話，不管怎麽樣，奴婢都會不離不棄的跟著您，不會離開的！”
桃朱跟著道，“奴婢也是，奴婢隻認公主這一個主子。”
兩人合力把成陽從地上扶起來，扶回床上，蓋好被子。
束東閣的人接到公主閉宮養病的消息，一個個淡定的不得了，該幹嘛幹嘛，他們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
長安宮裏，成平跪在地上，看著賢貴妃淚眼漣漣的哀求道：“母妃，求您幫幫我！”
賢貴妃神情淡漠，“你真是太讓本宮失望了！本宮冒著多大的風險才給你創造了這麽好的機會，你卻、你卻……唉，算了，現在再說這些已經晚了。”
成平撲過去抱著賢貴妃的腿，說道：“母妃，你不能不管我啊，我全部都是按照您說的去做的，是您告訴我成陽在房間裏，我才會那麽肯定的對父皇說的！”
賢貴妃臉上閃過不耐和厭惡，“你這麽說是什麽意思？是在怪本宮嘍？”
“沒有，兒臣不敢！”成平一手抱著賢貴妃的腿，一手攥緊賢貴妃的裙擺，低著的腦袋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母妃，父皇肯定已經懷疑我了，但是他隻要一調查，就知道這件事絕對不是一個身份低微的公主，能做得到的。”
既然哀求沒有用，那就直接挑明吧，賢貴妃不是什麽善良的好人，她也不是什麽純真的小白。
“你這是在威脅本宮？”賢貴妃抬腳想把成平踢開，卻因為成平抱的太緊而沒有成功。
“成平不敢。”
賢貴妃雙手撐在扶手上，使勁蹬了蹬腿，終於把成陽踹開，她有些氣急道：“不敢，你好意思說不敢，本宮養你還不如養條狗，你就是一隻白眼狼！”
成平倒在地上，捂著被踹的胸口，突然大笑起來，她看著賢貴妃眼中滿是恨意，“貴妃娘娘，不好意思的是你吧！你摸著良心說，從我記到你名下起，你有一天真心關心過我，教養過我嗎？”
“每次父皇來長安宮的時候，你都想法設法把我支開，每次父皇想要關心我的時候，你都找由頭轉移話題，跟著你見父皇的次數比跟著我那個才人娘親還少，你不會以為如此明顯的事實我都看不出來吧？”
被人這樣直白的頂撞，賢貴妃氣的胸口疼，她指著成平，沉著臉反駁道：“本宮沒有關心你？本宮是少了你吃還是少了你穿？成瑜有的，你哪樣沒有？啊？”
成平笑容諷刺，“是，你從來沒有短少我的吃穿，但是，就算沒有你，我照樣不會少了吃，少了穿，因為每個公主都有自己的份例！你說成瑜有的，我哪樣沒有？虧你還真問的出口！”
“成瑜從八歲開始，你就親自教她接人待物，處理宮事，清算帳目，我呢？我比成瑜大三歲，你什麽時候教過我這些？每次不是讓我去做女紅，就是跟著師父學琴棋書畫，難道將來我靠女紅跟琴棋書畫就能打理好自己的公主府嗎？”
聽著成平的質問，賢貴妃眼神閃爍有些心虛，她私心裏是不希望成平太出挑的，免得到時搶了她女兒的風頭，過得比成瑜要好。
她惱羞成怒道：“成平，你太忘恩負義了！如果不是本宮護著你，你覺得你一個才人的女兒，能有今天的地位？其他皇子公主見了你會給你行禮，會恭敬的叫你一聲皇姐，想都不要想！”
成平垂下眼簾，神情悲戚而淒愴：“是啊，為了這份尊榮，我卑躬屈膝，伏低做小，獻媚討好，最後沒有價值了被隨手拋棄，做了那麽多，結果什麽也沒得到”。
賢貴妃眼底閃過不屑，不過是個才人的女兒，還真以為記在她名下，就覺得自己高貴起來了，竟還妄想著跟成瑜比，簡直不知所謂！
“成平，既然你覺得本宮委屈了你，本宮現在就跟皇上說，讓他給你換個母妃，可好？”
成平驀然抬起頭，冷笑道：“我身上早已經打上了貴妃娘娘的烙印，娘娘現在想分清彼此是不是晚了一點？”
“你……放肆！怎麽跟本宮講話的？不要以為本宮拿你沒辦法，隻要你還在宮裏，本宮想收拾就是動動手指的事！”賢貴妃的氣勢瞬間冷冽起來，給她三分顏色還開起染房來了，真當她這個後宮之主是白做的。
成平的身子微不可查的抖了一下，她是知道賢貴妃的手段的，真惹急了她，自己肯定也是討不到好的。
“娘娘息怒，兒臣心中焦急，這才失了理智，請娘娘恕罪。”
“好了，你出去吧，若有下次，本宮絕不輕饒！”
“是，兒臣告退。”
成平走了沒一會兒，成瑜跑了進來。
“母妃，皇姐怎麽了，她好像臉色很難看的樣子？”
見是成瑜，賢貴妃調整一下表情，露出一個溫柔的笑容，說道：“沒什麽，你這個時候跑來母妃這裏做什麽，不是讓你好好呆在自己的寢宮嗎？”
成瑜壓低聲音，故作嚴肅，眼底卻閃著好奇，問道：“母妃，你和父皇他們去玉嵐閣，後來怎麽樣了？二皇姐真的和比卡王亞王……那什麽了嗎？”
賢貴妃收斂了笑容，拉過成瑜的手，讓她在自己身邊坐下。
“瑜兒，這事不是你應該知道的，以後碰到這種事，有多遠就躲多遠，千萬不能沾惹上，知道嗎？”
成瑜不解，“為什麽？如果成陽那個死丫頭真的被抓住和比卡亞呆在一起，那我和皇姐就不用擔心輪到自己去和親了，這是件好事啊！”
賢貴妃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都怪她把成瑜保護的太好，不敢讓她接觸後宮的黑暗，現在要怎麽和她說呢？
“母妃讓你不要再問這件事，你就不要再問，母妃是不會害你的，等你以後就明白了！”
成瑜的語氣有些不快，“您總是這樣，這不許我問，那也不許我問！”
“瑜兒，你隻要知道，這件事是你大皇姐聽茬了就成，如果別人問你，你要說你什麽都不清楚，明白了嗎？”
成瑜怏怏道：“……是，女兒明白。”
兩人又說了一會子話，成瑜才心有不甘的告辭離開。
皇帝氣衝衝的衝回福央宮，一進內殿便對侍候的太監宮女喝道：“出去，沒有朕的傳喚，任何人不得踏入半步！”
“是，皇上！”
人剛退出去，內殿便傳來一陣劈裏啪啦瓷器破碎的聲音。
門外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一齊看向臨福大總管，用眼睛無言的詢問，皇上怎麽了？
不管大家怎麽看他，臨福都是一副眼觀鼻鼻觀心的沉默表情。
皇帝的事是你們能打聽的嗎？意會到這個意思，大家都不敢再好奇的眉來眼去，一個個跟鵪鶉樣的縮起了脖子。
“嘩啦！啪！哢嚓……”一通脾氣發下來，皇帝感覺心情暢快了好多。
呼……呼……坐在紫檀木的大椅子上，皇帝直喘粗氣，好久沒有這樣暢快的發過脾氣了！
氣過之後，他又忍不住在心裏感慨，不愧是他的女兒，這脾氣跟他一模一樣。原本以為她隻是個膽小嬌弱的小姑娘，但是看她幾次身處危難中表現出的果敢和堅毅，是幾個皇子都沒法比的，可惜了生為女兒身，要是個男子，他恐怕都要起培養之心了。
她是第一個不畏他威嚴、權勢，敢直麵說出心底之言的，可見是真的委屈到了極致！
隻是到底年紀小了一些，心性不夠沉穩，若是加以時日……哈，他在想什麽呢，不過是個姑娘，再厲害，難道還能建功立業不成？
皇帝發現自己的想法以後，自己都覺得好笑。
聽著殿內沒了聲音，臨福站在門口，試探著叫道：“皇上，奴才有事要稟，不知奴才可以進來否？”
皇帝收回思緒，看著滿地的狼藉，應道：“進來吧，順便讓人收拾一下。”
臨福知道皇上這是氣過了，他對身後的宮女太監使了個眼色，然後推門而入。
“啟稟皇上，吳侍衛長求見。”
“傳。”
不愧是伺候皇上的宮女太監，動作不是一般的快，等吳謙進來的時候，殿內已經跟平常沒有二般。
“屬下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萬歲。”
“免禮，”皇帝虛抬一下手，問道，“事情有新的進展了？”
吳謙臉色有些為難，他吞吞吐吐的說道：“回皇上，屬下確實查到一些事，但是不知當講不當講？”
皇帝撇了他一眼，“有什麽當講不當講，既然都開口了，就不必掩著藏著，朕恕你無罪。”
“謝皇上恩典！”吳謙拱手說道，“慎刑司的人嚴審了貴妃娘娘的婢女春梅，屬下查看春梅招罪書的時候，發現一件事，她說貴妃娘娘曾親製百花香，還把百花香分別贈送給容妃娘娘和玨妃娘娘。
“這是春梅的招罪書，請皇上過目。”
吳謙雙手逞上一疊紙，臨福走過去接住，拿到皇帝麵前。
皇帝一目十行的掃過招罪書，眉頭越皺越緊，最後臉色難看得嚇人。
他大力的一拍桌子，怒道：“這上麵說的可是真的？”
“這些全是春梅親自畫押的。”
“朕問你，這些確定是真的嗎？”
吳謙有些遲疑，這些畢竟隻是別人嘴巴裏問出來的東西，如果萬一春梅說的不是事實，到時候他根本負不起這個責任。
“屬下、屬下還沒來得及找到證據。”
嘩，皇帝甩手把所有的招罪書扔向吳謙，“你不經過查證，就把這些東西送到朕麵前，是不是太草率了！”
“是，屬下罪該萬死，請皇上恕罪！”
“滾，以後再拿這種東西來敷衍朕，你這個侍衛長就該到頭了！”
“是，屬下告退！”
臨福在一邊眼觀鼻鼻觀心，盡量縮小自己的存在感，免得被台風尾掃到。
皇帝突然說道：“去把成平公主給朕宣過來。”
臨福立馬應下，然後速度的去吩咐人去傳旨。
傳旨太監得了臨福大總管的囑咐，直接準備了軟轎跑去把成平公主抬了過來。
成平坐在軟轎上，一顆心跟轎子一樣晃來晃去，緊張、恐慌、害怕、後悔，各種情緒絞得她心煩意亂。
離福央宮越近，她就越心慌，賢貴妃明顯要明哲保，父皇肯定會認為是她陷害的成陽，雖然她是幫凶，可是她不是主謀啊！讓她這樣替賢貴妃背上所有的黑鍋，她不甘心呐！
“成平公主，福央宮到了，請下轎。”
這麽快就到了，成平神情一怔，理了理衣袍彎腰鑽出軟轎。
她勉強扯出一個溫婉的笑容對給他撩簾子的公公說道：“麻煩公公了。”
“成平公主不必客氣，伺候公主是奴才的福氣，奴才等人先告退了。”
成平轉過身，抬首看著福央宮的門頭，臉上的笑容隱了下去，這是她第一次來福央宮，若是換個時間，她不知道有多興奮。
因為後宮女子除皇後以外，無召不得進內，能被父皇在這裏宣見，那本身就代表著一種榮耀。
成平雙手緊緊握成拳頭，似乎在給自己抬腳邁進去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