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三生草
“事情還沒有定論,諸位宗親還請不要妄加議論。”王錦雲見她們說得差不多了,出言製止了下麵的騷亂。眼下還需要審案,不能被她們帶偏了主題。
那些宗婦也隻是閑來無事才會說說話放鬆一下,如今看到這位後宮實際的掌權人都發話了,自然不會自找沒趣。
“琳婕妤,你可有證據能證明你說的話?”由於剛才幾乎都是丁溪這邊的人在說話,所以王錦雲直接問琳流音有沒有什麽要說的。
“嬪妾……當時在場的除了嬪妾跟丁才人就隻有綠衣跟文雅,嬪妾不知道文雅為什麽要害嬪妾,但是嬪妾所言句句屬實,絕不敢有所欺瞞!”琳流音見形勢對自己十分不利,雖有心扭轉,但是奈何沒有證據。
“娘娘,琳婕妤所言句句是假,所以她才找不到證據。她膽敢在皇上麵前撒下這種謊,還請娘娘嚴懲。”丁溪看到琳流音沒話說的樣子,心中得意。
“這可是欺君之罪,貴妃娘娘一定不能輕饒了她!”於蕊適時的落井下石。
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明琳流音的殿前失儀都是她自己一手造成的,再加上在皇上麵前撒謊,意圖栽贓丁溪,這些都足以處理了她。
隻是王錦雲有些為難,如果是平時,犯下欺君之罪的人一定是死罪,但是這個琳流音不隻是後宮的人,她還是嵐國的人,這涉及到兩國的邦交問題。按理來說,嫁人了就是夫家的人,華國按律怎麽處理她都不為過,但是若是以後嵐國想要興起事端,這就是一個很好的借口。她不能做這個決定,所以她轉頭看向了李奕乾。
“皇上,您看這事……”
李奕乾剛才全程沒有插嘴,為的就是讓王錦雲全力處理此事。此時見事情雖然已經有了結論,但是這個琳流音可不是簡單的人,他不信她會這麽容易就認罪。
“琳婕妤,殿前失儀、栽贓陷害、欺君之罪,你可有什麽要說的?”李奕乾淡漠的看向下麵跪著的琳流音。
“皇上,嬪妾真的不知道!”琳流音此時才算是嚐到了孤軍奮戰的滋味,身在異國,沒有人幫她說話,周圍都是不懷好意的目光。她沒有證據,隻能試圖說服李奕乾。“如果嬪妾真的聽丁才人說過那些話,又怎麽會當眾否認?要知道殿前失儀事小,欺君事大,嬪妾又怎麽會自尋死路?”
就這樣,琳流音不斷地為自己辯解著,明確著兩件事嚴重性,以常理為自己解釋。而丁溪則是抓住綠衣和文雅這兩個證人說話,她有認證在手,不怕這個琳流音不認。
“皇上,雖然琳婕妤說的有理,但是臣妾以為凡事都應該講究證據。若是琳婕妤不能拿出證據證明丁才人沒有說過那些話,那就說明丁才人說的才是事實。”徐茜出於公正的角度說出了自己的看法,當然,這也是大多數人的想法。雖然這種證據不一定是真的,但是有總比沒有強。
李奕乾沉思了片刻,終於下令:“琳婕妤殿前失儀、欺君證據確鑿,著……”
然而就在她要說出對琳流音的處理方式的時候,下麵又鬧出了動靜。一個尖銳的女聲打斷了他的話,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看向了聲源處。
隻見文雅捂著肚子在地上不停的打滾,十分痛苦,那尖叫聲也是出自她的口。
“好痛,娘娘……救命!”說完,文雅就因為劇烈的疼痛而昏死過去。
“這是怎麽回事?”王錦雲眉頭忽的皺起來,什麽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還能動手?
“似是中毒了,皇兄還是找人先給她看看吧。”李穎沁在外見多識廣,此時一看她的樣子就知道大概是為了什麽,所以她看向了李奕乾。這個文雅是人證,現在還不能出事。
“小沐子,去找王穀。”看著她苦苦掙紮,李奕乾不為所動,隻是吩咐沐修去找禦醫。
本來已經要完結的案子,此時因為人證文雅出了事,隻能暫緩宣判。隻是不少人都在腦海中思索著方才文雅昏迷乾說的那句話。她讓娘娘救她,難道她知道是誰下的毒?這個娘娘跟今天的事情是不是有關?這些人基本都是經曆過各種後宅爭鬥的,習慣性地將他們遇到的所有有疑點的事情都會陰謀化。
李奕乾除了讓沐修去叫人以外就一直閉著眼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丁溪也是被文雅的情況嚇了一跳,不敢再說什麽,隻是靜靜地站在那裏,時不時地看一眼於蕊,似乎在交流什麽。
沐修二人進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詭異的場景,琳流音跟綠衣跪在大殿的正中央,旁邊站著丁溪,地上還躺著一個生死未卜的文雅。其他人則是保持著沉默。
王穀先是衝著李奕乾等人行禮,來的路上沐修已經跟他說了這裏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他在得到李奕乾的允許之後就立刻來到了文雅身邊。先是翻開她的眼皮看了看,然後伸手為她搭上了脈。
此時,所有人的眼睛都盯著王穀,想看看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片刻之後,王穀拿出隨身帶的銀針,對著她頭部幾個穴位紮了上去。過了一會才收好針站了起來,對著李奕乾說:“皇上,這位姑娘中了三生草。”
“三生草?那是什麽?”不少人對於毒藥的認知還停留在諸如鶴頂紅這種瞬間幾乎是瞬間斃命的東西,知道三生草的倒是不多,提出這個疑問的正是丁溪。
剛才文雅為她做完證之後就毒發了,不少人都覺得這裏麵有她動的手腳,看著她的眼神已經有些懷疑了,她自是感受到了。但是通過跟於蕊的眼神交流,她確定這個毒藥不是出自她們兩個中的任何一個人,所以此時她才要盡力救回文雅,洗脫自己下毒的嫌疑。
“回娘娘,三生草是一種劇毒,毒發之時會腹中劇痛無比,但並不會致死。隻是每日會發作一次,且隨著毒發的次數增加,其痛苦也會增加。同時,這種毒需要連續服用三次解藥,每次的藥也不同,每次服藥的過程更會讓人承受難以想象的痛苦。在解毒的過程中生生疼死的也有,是以叫三生草。”
“既然這樣,那文雅是怎麽回事?她為什麽會昏迷?”
“這位姑娘想必是因為腹內過於疼痛,超過了身體能夠承受的極限,這才昏死過去。臣已經給她施針,稍後應該就會醒過來。”
“王禦醫既然知道這種毒藥,可能解毒?”
“解此毒所需的藥材十分尋常,臣可做。隻是不知這姑娘能否承受的住。”在宮中任職,但凡涉及到人命的事情,王穀都十分的謹慎。
“那你……”
“既然她會醒,那你就退下吧。”就在丁溪還想接著說什麽的時候,李奕乾打斷了她的話,直接對著王穀擺擺手,示意他退下。
王穀恭敬的行了一禮,走了出去。
就像王穀說的那樣,不到一盞茶的時間,文雅就醒了過來。想到剛才的那種痛苦,她渾身都在打顫。就在她神遊的時候,李奕乾威嚴的聲音響起。
“文雅,朕問你,你可知道是誰對你下的毒?”他自是想到了文雅中毒一事可能與今天的事情有聯係,所以也不急著審理琳流音的事了,而是先問起了這件事。
誰知,文雅並沒有回答李奕乾的話,而是怨恨的看向了站在她身邊的丁溪:“娘娘,奴婢已經按您的吩咐做了,您怎麽可以這樣對奴婢?您明明說過已經幫奴婢解毒了,您怎麽能言而無信?”
什麽?這毒是丁才人下的?不少人都被文雅的這句話驚到了。當然,她話中的那個吩咐到底是什麽也十分的耐人尋味。
“你胡說什麽?本宮什麽時候給你下毒了?”丁溪也被文雅的話嚇了一跳,連忙否認。在宮裏對人下毒可是大罪,雖然這是宮鬥常用的伎倆,但是不能被人抓住把柄。更何況她確實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大膽!皇上問話也敢不答!還不從實招來!”吳語嫣本就是一個暴脾氣,如今看到她們又是陷害又是下毒的,早就不耐煩了。
到底也掌管了將近一年的大權,吳語嫣的周身也有了一種上位者的威儀。所以她這一嗬,倒是把文雅跟丁溪都嚇了一跳。
文雅先是看了一眼丁溪,然後一臉愧疚的衝著琳流音說:“娘娘,奴婢對不起您,奴婢說謊了,可是奴婢也是身不由己啊!求娘娘原諒奴婢。”
此話一出,眾人還有什麽不明白的,怕是這丁溪讓文雅服了毒,以作偽證來換取解藥。隻是這丁溪是個心思歹毒的,想讓文雅生生疼死就用了假的解藥來哄騙她。
表麵上看這似乎就是最終的解釋,但是前提是忽略文雅看向琳流音時眼中一閃而過的畏懼和哀求。不過這些情緒很快都轉換成了堅定。
而琳流音則是十分痛苦的看著文雅:“你為什麽要陷害我?我有哪裏做得對不起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