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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五章、我會給她找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

  掰了片扔進嘴裏,咀嚼著:“你不是女兒家,不了解她們的心思。就從男人的角度出發,我問你,如果伏深和妻子百年歸老後,遺產留給誰?不必多說,自然是芰荷。現如今的世道,一個單身女人,守著一大筆的遺產,誰會不覬覦?明裏暗裏的齷齪手段,數都數不清.……”


  伏白搖了搖頭,髣髴預料到了後麵的結果:“錢財乃身外之物,她不會要的。”


  鐵定是捐給有需要的慈善機構。


  楚辭料到他會這麽說,隻是這次沒等她開口,伏白卻不緊不慢開口說:“我會給她找一個值得托付終身的男人。”


  “你倒是大方,把自己喜歡的女孩讓給別人。”


  帝某人可小氣得要死,她跟個男人說句話都會醋上個半天,在他的字典裏,就沒有‘讓’這個詞。


  伏白收好望遠鏡,語氣裏有說不盡的淡漠:“她是我妹妹,僅此而已。”


  你就作吧,遲早有一天把自己作死。


  楚辭懶得搭理他,時間差不多,她要去陪某人了。


  次年1月16日,是她的生辰。


  為了給她慶生,閔珊決定帶她去故宮博物院走一圈,順便讓她找找靈感。


  買票進場,閔珊有些哀歎有些氣憤告訴她:“去年十月正式對外開放,估計裏頭的東西.……”


  她沒把話說全,但是芰荷懂了她的意思。


  來得人不少,大門口外人頭攢動,好幾個隊伍,有些人還相互推搡著。


  到了十一點多,大門仍舊緊閉,絲毫沒有開館的意思。不少人等得火氣上躥,紛紛上前與外頭的工作人員理論。


  “別擠,你們不要亂擠呀——”


  閔珊起初還和芰荷站在一起,被一湧而上的人潮推搡,兩人立馬被衝散。


  芰荷也在找她,無奈‘獨木難成林’,根本敵不過一波又一波的推擠。不知被誰踩了一腳,又是一股蠻力撞過來,淺灰色的圍巾在擁堵中被拽走,人被擠出隊伍,眼看圍巾離她越來越遠。


  她又氣又急,使盡全力擠進隊伍,伸手撈了撈,還差一點。


  腰上多了一股力道,將她往相反的方向帶。她急紅了眼,踹他:“你放開我,我要拿回我的圍巾——”


  那人沒說話,長臂一抻,圍巾落入他帶了皮手套的手中,塞回給她。


  還好沒丟。


  她抱著圍巾暗自慶幸了下,正要向那人道謝,人又被擠了出去,黑色大衣的男人已不知所蹤。


  兜裏有些重,她伸手進去,臉色頓時驚變。


  閔珊好不容易找到芰荷,為了避免再被撞到,拉著她到一旁的廊道上歇息,白霧在空中飄動。


  見她握著一盒包裝素樸的糖和兩個砂糖橙發呆。


  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想什麽呢?”


  芰荷一把握住閔珊的手問她,眼睛裏有劇烈的情緒在衝撞:“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說過,我最喜歡吃什麽糖?”


  “太妃糖呀。”


  “為什麽?”


  閔珊覺得好笑,屈指彈她額角:“還能為什麽?因為伏白唄。”


  芰荷剝開一張五顏六色的包裝糖紙,把裏頭一顆泛著橙香味的糖塞進口裏。她最喜歡的是十四年前,那顆彩紙包裝下的橙糖。


  善良的小販、哥哥那雙溫柔的手掌、還有他的擁抱.……不論世界如何變化,隻要有哥哥在,她就不會沒有糖吃。

  她的哥哥,還活著。


  完好無損的活著。


  嘴唇抿著,心卻在咯咯笑個不停。溫熱的眼淚氤氳了眸眶,難以抑製的激動。


  閔珊見她這幾個月來第一次笑得那麽開心,有些詫異,戳了戳她恢複了些嬰兒肥的小臉:“交代吧。”


  芰荷搖搖頭,把砂糖橘分她一個,意思就是讓她閉嘴。


  “沒良心。”


  想了想,又覺得不對,“你剛才口袋裏空空的,怎麽一轉眼又是糖又是砂糖橙?”


  “別人送的。”


  “誰?居然趁我不備給你塞好吃的?”


  為了掩飾自己的秘密,芰荷輕飄飄瞟了她一眼:“說得好像你會給我買一樣。”


  閔珊果然中計,登時就不樂意了。從大衣口袋裏掏出一條掛了貔貅獸的紅繩,氣呼呼道:“虧我還費盡心機給你挑禮物,你個吃貨,看樣子這東西你也看不上,那我就不送了——”


  說著就要拿走,被芰荷一把搶了回來,晃著她的手臂,央求她替自己帶上。


  恰好有個懷著身孕的太太牽著一個小男孩經過,太太笑眯眯看著她們,說:“姐妹倆的感情真好。”


  小男孩拍著胸脯保證說:“等妹妹出生,我也會照顧妹妹一輩子的。”


  芰荷當場就熱淚盈眶了。


  閔珊知道她在想什麽,也就沒有多說。


  芰荷摩挲著手中的淺灰色圍巾,又把糖果盒和砂糖橙抱緊。還有一年,還有一年她就滿十八了。


  隻有一年了。


  轉眼到了三月,草長鶯飛,鬱鬱蔥蔥的樹木在枝頭泛著綠油油的暖意。12號這天恰好沒課,閔珊一時心血來潮,拐著芰荷去天津。


  起初芰荷沒答應,總覺得會有什麽事情發生。後來架不住閔珊的軟磨硬泡,便應了下來。


  兩人身上攜帶的銀元不多,隻是打算逛一逛便回來。


  沒想到剛下火車站,轟炸聲就隆隆響起。四周是散亂狂奔的遊客,尖叫呐喊聲充斥在耳膜中,她們被推著撞著,在街口迷失了方向。飛機在頭頂嗚啦啦的響著,轟鳴聲不絕於耳。


  這是她第一次如此真實的感受到在毀炸力巨大的機器麵前,人命根本微不足道。


  “該死的,總有一天,看我怎麽收拾這群貪心不足蛇吞象的混蛋!”


  兩人躲在一處隱蔽的巷口,閔珊氣得滿臉都是青筋。


  這裏躲了不少人,個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


  飛機的轟鳴聲由遠及近,不遠處的炮轟好似將人的神經都繃在一根弦上,芰荷觀察身邊的每一個人,抱頭垂首,本以為的懼怕、驚恐、哭泣、悲戚、迷茫.……全都沒有,隻剩下無動於衷的麻木。


  沒多久,突然安靜了。


  閔珊沒忍住:“芰荷,你在這裏等我,我出去打探情況。”


  芰荷想勸她,可一看到她熊熊燃燒的雙目,頓時就放棄勸說的話,隻叮囑她:“早去早回,萬事小心。”


  “你去同福客棧等我。”


  同福客棧的老板是閔珊父親的熟人。


  閔珊走後沒多久,忽然不知是誰尖叫一聲,大家瘋狂亂躥。槍聲由遠及近,芰荷原地打轉,也不知該往哪個方向走。


  此刻正藏在暗處的伏白臉色陰冷,命令身後的人:“你去幫她。”

  楚辭百無聊賴打了個哈欠:“翅膀硬了?敢這麽跟我說話?”


  轉了個身,揮揮手:“出來好久了,我丈夫知道肯定會生氣的。至於你自己的女人,自己去管。”


  沿途是七零八碎的雜物,還有中槍倒地的屍體。一眼看過去,皆是被洗劫後留下的慘狀。


  芰荷藏在街道的盡頭,一堆廢棄菜葉旁,頭頂髒兮兮的簸箕筐。筐籠裏,還殘留著不少雞毛。


  她屏著呼吸,看著來人逐漸靠近,心如擂戰鼓般猛烈跳動,距離越來越近,四肢發顫,險些要癱軟下來。


  黑乎乎的槍口逐漸靠過來,上頭的匕首眼看就要戳進簸箕筐。千鈞一發之際,尖銳的槍聲在耳邊呼嘯,芰荷閉上眼,四肢冷得好似置身萬丈冰川底下。


  不知過了多久,有刺眼的光線從頭頂落下來,簸箕筐被甩到了一堆血肉模糊的屍體上。


  一雙手伸過來,她發了瘋似的撲過去咬他,使勁渾身解數捶他、踹他,後者什麽都沒做,任由她像個不安的小獸般瘋狂撒野。


  後聽到有腳步聲傳來,男人將人抱在懷中,捂住她的嘴,如離線的箭般迅速離開。


  他的氣息靠過來時,芰荷瞬間安靜了。眼眶翻起淡蒙蒙的水霧,氤氳了視線。


  哥,是你嗎?

  怎麽會問這種傻話,除了他,還有誰能夠不遺餘力的護她?

  他將她帶到了同福客棧,芰荷把剛才發生的事情跟客棧老板一說,又把閔珊給自己的信物遞給他一看,後者立馬給她安排了一間上好的廂房。


  預料他會趁自己不注意溜走,芰荷從始至終都牽著他的手,怎麽都不鬆開。房門隻剩下兩個人時,都是一陣沉默。


  他帶著褐色的麵罩,眼神淡漠冷冽,卻沒有與她對視。


  她鼓起勇氣走進兩步,喊他:“哥……”


  一個字,好似把六年來的等待歲月悉數釋放,壓抑的情緒湧上胸口,哽住了喉頭。


  “你認錯人了。”


  “不可能。”


  怎麽可能會認錯呢?


  芰荷作勢要摘下他的麵罩,被他別過臉錯開:“路見不平,小姐既然安全,我便不必多留。”


  芰荷氣得跺腳,淩亂的衣服上抖落幾根雞毛:“你要是敢走,我就敢追。你可以躲開我,反正我的命在你眼中也不值錢。”


  小丫頭長大了,也能耐了,居然敢威脅他。


  有人敲門,是客棧老板,說是水燒好了,讓她移步沐浴。


  他猶豫了,她開心得快要蹦躂起來。


  百分百確定是哥哥。


  她嗅了嗅臭烘烘的衣服,自己都開始嫌棄自己。本設想著十八歲那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跟哥哥見麵,誰曾想……

  沒事的沒事,重新梳洗打扮一番也能見人的。


  “哥,我要沐浴更衣,你幫我守門。”


  “.……”


  沒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把人拽到澡堂子外,關上門後又探出頭來,惡狠狠威脅:“我說到做到哦。”


  關上了門,透過一層薄薄的紗窗,依舊可見一道婀娜纖細的身軀。


  伏白忙別過臉,心跳加速,呼出的氣息透過麵罩,部分彈回麵頰上,耳後根紅了。


  途中經過好幾個人,都想要進來洗澡,被他毫不留情攔下。有不爽的,直接扔幾個銀元過去,他們便識相得息事寧人。

  除了剛才的匆匆一瞥,他目不斜視守在門口,沒再往裏頭探究。卻在偷偷回憶著小丫頭的模樣。


  五官長開了,漂亮白皙,脫掉了脆嫩的稚氣,高了不少,都快到他的脖子了。纖形苗體,編了兩個小辮子,飄飄的頭發烏黑柔亮,垂直及腰。


  漂亮的手臂在他眼前揮動,拽回他的心神,脆生生叫他:“哥。”


  眼睛笑眯眯的,月牙一般,看得出來她極其開心。少女的馨香,帶著皂角的清香。


  她抱著他的手臂,有水珠甩到他的臉上,是濕漉漉的長發。微蹙眉,不悅:“怎麽不把頭發擦幹?”


  她調皮吐吐舌頭:“焦急出來見你嘛。”


  回了房間,他拿起一塊趕緊的毛巾,摁著她坐下,動作輕柔給她擦拭。察覺她動來動去,撳住她的肩膀:“不要亂動。”


  “坐累了嘛。”


  “那就站著。”


  她還真起來了,不過卻正對著他,雙手環住他的腰身,抱住,笑意盈盈:“你擦吧。”


  他:“.……”


  微低頭,兩人的視線相撞,呼出的氣息交纏在一起,薄熱滾燙,從她的眼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他裝作沒事人一樣,隻有自己知道,怦怦跳動的心髒正在給予回應強烈的回應。


  “哥,你這些年去了哪裏?”


  下頜磕在他的胸口上,吐氣若蘭。


  頭發擦得差不多,掙開她的桎梏,隨意扔掉毛巾:“我說了,我不是你哥……”


  “對對對,還是恰巧路過,然後碰到我差點被殺,路見不平救了我。”


  她像是在背書一般,搖頭晃腦把他剛才說的話噠噠噠丟出來,又狡黠一笑,“你是不是我哥,難道我還不清楚嗎?”


  她像個沒有骨頭的蚯蚓般,又賴到他身上,說了句令他渾身震顫的一句話:“伏白,我喜歡你。”


  伏白愣住,芰荷就趁勢一把扯落他的麵罩,眼睛頓時紅了。


  他瘦了……這是她心裏最直觀的感受。


  偏鋒的棱角,黑了不少,下頜線條硬朗,脖頸修長,泛著成熟男人的魅力,尤其是喉結,總讓她忍不住想要觸一觸。


  她知道這句話從一個女孩子口中說出來需要多大的勇氣,也是極大的挑戰。可她既然說出來,就幹脆紅著臉連珠炮似的說完:“哥,我知道你肯定一時難以接受,可這些年,我自己想得很清楚……”


  伏白直接把人拽到跟前來,打斷她:“你知不知道這句話意味著什麽?”


  她笑,眼眶濕漉漉的:“怎麽會不知道?”


  “可我跟你不一樣。”


  一句話,足以把人從天堂打入地獄。


  芰荷煞白著臉,聲線發顫,隻能無助的喊著:“哥……”


  “伏芰荷,外麵天廣地闊,你該放眼去看,去捕捉,而我在眾人眼中,已經死了,伏家的養子死在七年前的浦江之上。你不該一味的故步自封,止步不前!”


  她設想過他的回答,無數種,可沒想到……原來在他心中,她就是這般的存在。


  故步自封,止步不前……


  像錐子在刮心,寸寸肉屑脫落。


  說完這句話的時候,他走了,頭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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