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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一)

  天空萬裏無雲,寒風瑟瑟,吹落院子裏的最後一片黃葉。


  尤光源從裏屋出來,神色懨懨,無精打采耷拉著眼皮。狗狗眼底浮動著憂心忡忡的悵惘,好似天空突然飄落的雨絲,濡濕,又帶著些哀傷。


  正如此刻淌過腳掌的一汪水,冰涼,刺骨。


  尤光源用前肢踩著水花,垂頭守在門口,鼻子突然嗅到一股怪異的氣息,從水中而來。


  晃動的尾巴靜止,抬頭高度警覺,朝空中不停的狂吠。


  楚辭剛替昏迷的帝居換好藥,係緊扣子,尤光源接二連三的警示讓她心頭一凜。


  突然失去了聲音,整個宅院靜悄悄的,連根針掉下來都聽得見。


  掀簾看出去,驀然一驚。整個宅院被海水包圍,房子就像建在海中央的島嶼,孤立縹緲,無依無靠。


  看似波瀾不驚的海水,底下定然是波濤洶湧。


  楚辭赤腳回到床沿,俯身親了親他的臉龐:“我出去看看,一會兒再回來給你念詩。”


  開門,水浸過台階,開始浸上客廳的桌角,沙發濕了底部。


  她邁出特意為房間設置的高門檻,水漫腳踝,漾出一圈又一圈綺麗的波紋。


  好強大的一股殺氣,像從修羅戰場如山的屍骨裏爬出來,渾身上下染滿陰戾的毒辣,舉著刀,又或者是劍,一下又一下,把所有屍體刺了個便,毀掉所有生的希望。


  有了前頭兩次經驗,這次召喚絲桐古琴,她早已做好被反噬的準備。


  當神出鬼沒的鷙垢突然從正麵閃現時,她撥彈蠶弦的旋律,術法相撞,碰之,自行化解。


  尤光源被綁在樹上,施了定身咒,狗軀無法動彈,怕耗損大量元氣的楚辭吃虧,想盡辦法衝破束縛。


  該死的,關鍵時候,這個魏巍躲到哪裏去了?

  看清楚來人,楚辭以蠶絲裹出的刀刃劈斷他的水波:“正好有事找你回來……”


  水波瞬間化成無數條陰狠的水鏈,鎖住她的四肢和脖頸,如同五馬分屍般將她橫拽起身:“我要你們,都付出慘痛的代價!”


  他已不再是那個救死扶傷、舍己為人的醫生,而是屠戮戕害、殺人如麻的凶手。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讓他產生如此巨大的變化?


  罩在他身上的陰翳逐漸擴散,猛躥進臥室。


  裏頭的帝居,沉靜安睡,好似無人能擾亂他的清夢。


  “既然這麽想睡,那我今日便成全你!”


  楚辭心頭一窒,雙手與水鏈劇烈抵抗著,古琴在掌心的凝出半個形狀,又被水鏈破壞。


  凝,拽。反複數次,纏住她,讓她無法脫身。


  鷙垢已經高舉如刃般鋒利的水刀,雙手握住‘刀柄’,朝帝居狠狠劈下去。


  千鈞一發,床裂成兩半。本該死於‘刀下’的帝居不知所蹤。倒是空中晃過一抹迤邐的牡丹花,戲袍在撞破玻璃窗的刹那,發出猝不及防的嚎叫。


  風在吼,水在咆哮。


  尤光源自損仙力,劈斷桎梏楚辭的水鏈。


  以一對三,看似毫無勝算,卻因反噬而讓他變得更強。


  這個陣法專門他而設,相當於故事的男主人公,有主角光環。法力強大,命脈強硬。


  也就是說,隻要他想殺誰,隨時都可以。

  可對於他這突然的轉變。楚辭心存疑惑的同時,發現一向焦不離孟的羌蕊並未伴在他身邊:“你對羌蕊做了什麽?”


  鷙垢露出一抹含譏帶諷的詭異之笑:“所有動了她的人,都要死!”


  又看她,寒意從眼眶裏迸射,像刀子片片剜心剔骨:“即使你早已是個無足輕重的聖女,而他,則是被廢的仙界太子。”


  楚辭一番思量:“是誰告訴你的?那個傳說中的萬惡之王?”


  “與你無關,付出代價吧!”


  楚辭從房頂的煙囪騰起,落回鴛鴦瓦上,避開水鏈連續不斷地追擊。


  氣息在身體裏浮動,看樣子羌蕊是他發狂的根源,為今之計,隻有找到羌蕊,才能讓他恢複正常。


  房頂被掀翻,海水瞬間淹沒了整座宅院。


  鷙垢停在原地,要是她還有靈術,自己絕不會是她的對手。可現在,他的術法就像這決堤泛濫的海水,攻擊力越大,就越發膨脹,鯨吞蠶食般淹沒途經之處。


  “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


  他循環反複叨念著這句話,眼鋒燃著熊熊火焰,貫穿身體的每一寸肌膚。水火交融,所過之處,盡是一片灰白。


  楚辭懸立在空中,赫然傲視,如同一位馳騁疆場的女將軍,巾幗不讓須眉。


  水火兩頭野獸爭相襲來,楚辭透過‘野***纏的間隙,瞧見一抹不斷閃動的光源。


  早已被魔氣侵蝕的鷙垢,壓根注意不到那抹淺白的光圈。


  不遠處,尤光源劈波斬浪,魏巍避波逃浪。


  嘯風呼嚎,揚起楚辭心頭的桅杆。


  “師父,什麽是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


  稚嫩的聲線從單手撐腮的小姑娘嘴裏蹦出來。


  冰雪玉膚的女子鳳眸中染笑,一顰一笑超塵脫俗。玉指揉了揉趴在膝蓋上的小楚辭,音如天籟:“一年之始為正;一月之始為朔。卯日東升,酉歸巢,是為天地之靈。若論日月之精華嘛……”


  恰逢夕陽餘暉投射山洞,太陽將落未落,彎月卻悄然浮動在雲頭,女媧站在光澤的暈染中,白光裏透著金燦。


  “黃,大地之色也。晻晻濁之,浮躍躁鬱。驅之,為亥,精華已定。”


  楚辭盤膝而坐,蓮花指尖互抵,無數的神力紫光在指縫間流動,好似纏繞著絲綢般溫軟的紫帶。


  水火猛獸裂開大口,卻被一股強勁凶悍的神術轟得體無完膚,形神俱滅。


  海浪掀起一個浪幕,遮天蔽日。


  鷙垢蹙眉,胸口突然遭襲,心髣髴被無形之手緊緊揪住,連血管帶筋脈一並拽扯。


  他伸手,隻有此起彼伏拍打的浪湧。身體裏的力道驟失,無力墜海。


  神術迸射的力量有多強大,此刻的她就有多脆弱。要不是魏巍的戲袍撐托著,她定也如鷙垢般墜落深海。


  掌心拖起那抹暈白又強烈的光圈,輕敲兩下,籠罩的迷霧瞬間消散。


  是羌蕊!

  渾身是血躺著,命懸一線。


  回想鷙垢方才要置他們於死地的凶惡眼神,口中隻有一句話:我要讓你們付出慘痛的代價!


  再結合羌蕊這氣若遊絲的模樣,心頭慢慢落了底。


  有人栽贓陷害!


  為的是讓鷙垢與他們反目成仇。

  那個人,除了老鼠精口中的萬惡之王,再無第二個人有如此大的本事。


  海浪又一次卷起漩渦,像囚禁在深淵中的窮凶極惡的惡霸,不甘示弱,再次卷土重來。


  楚辭攥緊帝居的手,冰涼如寒川。身上的力氣幾近耗盡,氣息微薄,幾不可聞:“快走——”


  在沒找到辦法救醒羌蕊前,他們必須避開鷙垢,他的魔性已經深入骨髓,可他是宿主的歸宿,不可輕易與其對立,否則後果將不堪設想。


  幽不可測的寒冰宮,水柱高聳龐大,無梁無架,撐起偌大的一座宮殿。


  不論外頭是風急天高,還是萬物呼嚎,都被隔絕在了水波深處。


  水晶高台上的鷙垢,被托懸在空中,髣髴一扇平麵撐開的大傘,餘影投射在晶瑩冰體上,孱弱虛軟。


  他的對麵,以冰模浮動的一抹影子,變換出各種形姿,時而如水落容器,摞成柱體,時而如山巒層疊,巍峨挺拔……


  漸漸地,形態的變化趨於人形,也逐次緩慢下來。


  而鷙垢慘白如雪洗的麵孔逐漸被浮上來的血色漸次取代,混濁急促的呼吸被撫平,內息平靜。


  有鼓掌聲,沉渾有力。


  “不愧是冰雪女王,一個身負重傷的武者到了你這裏,還能安然無恙。”


  以人形輪廓落冰脈的冰雪女王,並無人類的五官,聲音一如自己的名字那般冰冷無情:“他有蔓草,我有桃木。救了他,便能助我一臂之力,互利互惠,何樂而不為?”


  那股沉渾的響聲消失,有如羌笛般冷斷的笑聲緊隨而來:“說說你的計劃。”


  “把你操控他意識的術法教授給我。”


  聲音笑而不語。


  “怎麽?舍不得?”


  “非也。”


  冰雪女王漫無目的遊走在宮殿的冰柱上,舌頭抻出一條柔軟的曲線,舔著冰身,“還是說你另有目的?”


  靜默的聲音再次傳來,竟是上古的甲骨言。


  冰雪女王一字不落的記住,蹭了蹭三根冰柱,沿著蜿蜒的弧線滑下來:“看樣子你的野心比我大得多,隻要不妨礙我的計劃,縱然六界毀滅,也與我沒有任何關係。”


  對於她這番話,那人平靜的聲音下隻有兩字評論:“灑脫。”


  “以灑脫之名複仇?”


  冰雪女王突然笑出聲,像指甲劃過黑板時留下的響聲,尖銳刺耳,“聽起來甚是不錯。”


  抬頭看著三根寒冰柱,誰也不會知道,這裏頭究竟藏著什麽東西,也不會知道它會帶來什麽樣難以預料的危機。


  祝融,我們很快,就可以團聚了!


  很快!


  笑聲再起,此刻的她好似坐擁屍骸萬頃的閻羅王,隻一談笑,便有千軍萬馬喪生在她的話語中。


  置身冰罩下的鷙垢,眉頭皺如幾座連貫的山脈,被顫笑一而再再而三的‘洗禮’,意識偷梁換柱,漸次失去主導的能力,那些被好不容易掩埋的記憶,被風沙卷走,露出明晰沉重的模子。


  關於父母的喪生,關於自己的身世,關於前世的記憶.……如果說此前隻是了解到九牛一毛,接下來的百分之九十,都在推波助瀾中恢複清醒的記憶。


  “鷙垢,六界將在我的腳下毀滅,也在我的掌中重生。”

  “帶著你的尊崇與忠貞,隨我征戰沙場吧。”


  “來,放下你的執念,跟隨榮耀的本體,享受屠戮的快感吧。”
……

  或真或假,已不甚重要。


  冗長畫麵交纏中的自己,威風凜凜馳騁天地,早已成為一個冷血無情的殺手。


  有個聲音在耳邊告訴自己:所有阻擋前路的人,都是他的敵人。


  殺!

  該殺!


  就地撲殺!


  巨浪淹沒了整個伯庸城,短短幾個月,曾經人聲鼎沸的地方,成為一汪無窮無盡的海洋。


  幾乎所有的人類,都喪生於此。


  無數的新聞轉播如紙片般飛過來,各種誇大其詞的報道鋪天蓋地,謠言滿天飛,真假參半,不過都是人們臆想出來的結果。可看著死亡人數在一日日的上升,什麽妖魔鬼怪的猜想早已被上頭的遇難字數取代。


  關注此事的慈善人士專門成立了一個愛心救助機構站,為遇難的同胞祈福,也為尚在死亡邊緣掙紮的傷者和前線救援的眾人送去溫暖與慰問。


  國家也專門撥了款項和人手,重點處理受災區。


  如此大的一場災難,重創了國家,也警醒了全世界。


  ‘與大自然重歸於好’、‘與海洋手牽手,共創美好家園’.……諸如此類的標題,讓每一個人都積極參與到保護環境的世界中來,堅決抵製殘害國家一級保護動物的行為……

  一陣陣浪潮洶湧的澎湃聲中,逐漸營造除了環境與我同在的和諧社會。


  一切看似正在往好的方向發展,可這對於腹背受敵的楚辭他們來說,是一場不可抵擋的無硝煙戰爭。


  一日,魏巍從外頭回來,懷中一遝報紙,狂笑不止。


  尤光源踹了他一腳,滿臉無語:“瘋了還是傻了?要是瘋了,就請離開崦嵫山,要是傻了,自己找個地方隨便結果了自己,可別連累我們。”


  伯庸城受難,他們暫時無處可去,便來了這個到處是荒草廢墟的棄山中。


  魏巍難得沒跟他計較,像孔雀開屏般傲嬌著走進山洞:“知音,我打聽到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你要先聽哪一個?”


  多日來最喜歡的一句開場,說的人不膩,聽的人都要吐了。


  尤光源翻了個白眼,意興闌珊窩在楚辭的腳邊,耷拉眼皮,像進入了酣睡。


  楚辭正在喂帝居吃藥,一門心思全在他身上,應付式的丟出幾個字:“有什麽話待會兒再說。”


  若是往日,魏巍倒是願意等,可今天這兩件事,不論好還是壞,都讓他急切想要分享。


  楚辭的回答,他幹脆置若罔聞:“先跟你說好消息吧,海中的生靈全都死了。”


  這.……能算好消息?

  尤光源打了個嗬欠,換右臉貼地。


  “至於壞消息嘛.……”


  魏巍故意拖長音,就是要吊他們的胃口。


  誰知對麵這兩人一狗,壓根沒把心思放過來,更突顯他像是獨自站在舞台上一個演員,一舉一動自導自演,毫無新意吸引觀眾的眼球。


  他悻悻然抿嘴,可有可無嘟囔了句。


  之前是怎麽盛氣淩人走進來的,此刻就有多灰溜溜離開。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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