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憐兒吾兒(一)

  “老身聽得此處有琵琶聲，不知不覺竟闖了進來，不想打攪了閣主，實在是對不住!”一個老婦冒冒然闖進閣中，方欲回身，卻發覺已走不出去了。 “正好烏冥餓得慌，這老東西就勉強湊個數。”閣主一揮手，雲煙便上前扼住了老婦的咽喉。 “且慢!” “怎麽?舍不得?”閣主瞪了一眼出言製止的苓，一腳踢掉了她手上的琵琶。 “閣主，這婦人身上有塵緣之氣，是……是一股孩童的乳臭味。” “大膽!這老婦少說也有六十，哪裏來的乳臭味!怎得戲弄閣主!” 閣主瞄了眼苓的左肩，並未泛光，想來確實不假，便命雲煙鬆了手，差遣苓泡了杯茶，端到老婦麵前。 “多謝姑娘!”苓遞上茶杯時，觸得老婦手背上的紋路，忽而聞見一絲熟悉的氣味，一時間竟想不起何時遇過。 “得罪了!”閣主此番看上去並沒有什麽耐心，隨手一刺便將滴血注入爐內。苓細聞，果真是濃濃的孩童之氣。 “且將你的塵緣細細說來，為何你的身上會有孩童的味道?”閣主連眼都沒抬一下，“難不成你幹的是那人販的勾當!” “老身不敢!老身冤枉!老身素來最疼孩子，怎麽會……”老婦說得正激動，忽然倒在桌上。閣主奪過茶杯，特意換了一邊，將茶一飲而盡。 與上次不同，苓此次疑心是那香的緣故，早早嗅得滿鼻，順利入了塵緣，一入便見得閣主在村口等著。 此番二人剛起過爭執，一路上並無話，苓也無心貪看農間風光，緊跟閣主來到一家農戶前。 閣主二話沒說便攜著苓穿門而入，著實把苓嚇了一跳。 “閣主，這樣私闖民宅，會不會……” “怕什麽?又沒人見得著。” “可上次，分明就被店小二瞧見了，還吃了桂花糕……” “蠢鈍!還當自己是凡人不成，我要他們見得著便見，見不著便見不著!”閣主才不會承認上次是因為自己貪食茶樓糕點，才非得現身。 “是。” 二人剛入戶中，便見得一位年輕婦人在逗弄一個孩子，孩子看起來不足一歲，可愛非常。 “閣主，那個婦人身上有方才老婦的味道。” “竟然這樣早，看上去不過二八年歲。” “咚咚咚——”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響起，婦人急忙安頓好孩子，匆匆去開門。 “今天怎麽回來得這樣早……” “請你救救我們……”婦人一開門，便見著一位年歲相近的女子撲倒在門前，看著身子至少懷胎六月。 “這是怎麽一回事？我的天啊!”婦人一麵嚷嚷，一麵把女子攙扶進戶內。將女子安置在床上後，婦人伸手一探前額，燙得很。 “你乖乖待在這兒，不許亂動。阿娘去煮點粥來。”婦人把孩童抱到竹椅上，趕忙拿起炊具開始忙活。 “這孩子倒挺有意思。”難得見閣主這樣有興致，想逗逗孩子。可惜孩子看不到她。 “閣主，你看那是什麽?” 苓忽然指著桌上的雜物，其間有一對平安符，紅底黃線。 “和憐兒那個倒挺像。” “不是，閣主。”苓頓了一頓，神情嚴肅地說，“那和憐兒的味道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