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老同學的父親
周四早上，市委書記萬寧成到市長辦公室拜訪。曾一飛恭恭敬敬地將萬寧成迎進市長辦公室。萬寧成也和曾一飛打了個招呼，就帶著秘書曹雪峰邁進市長辦公室。
陳南音剛好從裏間出來，一見到親自來拜訪的萬寧成，就笑臉相迎道：“喲，萬書記來啦？您有事怎麽不事先打個電話給我，我過去聽您指示就行，怎麽勞煩您過來呢？”萬寧成說：“南音同誌就別這麽客氣啦，我從接待辦回來剛好路過你這，就上來看看。看看你這個新同誌地新環境還適應不。”
在萬寧成和市長陳南音打完招呼後，萬寧成的秘書曹雪峰就識趣地退出辦公室。曾一飛為市長和書記各倒了杯茶，也識趣地退出辦公室。
走出市長辦公室，曾一飛就看見曹雪峰正在門口百無聊奈地站著，出於禮貌，他主動上去與之打起招呼。
曹雪峰見曾一飛跟他打招呼，便打算想會會曾一飛，看看這位新市長秘書是個怎樣的角色。
曹雪峰也陪著笑臉說：“一飛同誌，給市長當秘書還適應不？”
曹雪峰三十出頭，頭發理著齊整的三七開，穿著的得體的西裝，看起來有種白麵書生的味道。曹秘書在市委書記萬寧成的身邊好多年頭。他身上的氣場讓曾一飛感覺被他甩出好幾條街。
本著輸人不輸陣的心裏，曾一飛醞釀了下說：“謝謝曹處關心，我剛給市長當秘書，不少地方需要摸索，要是有機會，還希望能向曹處學習啊。”
“嗯，咱都是為領導服務的，以後很多地方需要互相交流，所以你也別跟我客氣。”曹雪峰和氣地笑笑。
曾一飛知道，在濱江官場上被稱為二老板的曹雪峰並非善類，現在跟他說些客套話尚可，若真正接近他就純粹是自找麻煩。
“那就謝謝曹處。”話說到這曾一飛開始沉默。
曹雪峰點點頭，經過一番簡單的對話他也看出曾一飛有點料。
不知不覺時間已過半個多小時，曾一飛除了和曹雪峰說些無關痛癢的話，對彼此工作上的也都諱莫如深。大約過了四十多分鍾，市委書記萬寧成才從市長辦公室出來。曹雪峰見狀，就朝萬書記迎上去，幫萬書記接過手中的包。
剛剛，市委書記萬寧成到市長辦公室找陳南音，是就清流河汙染問題和陳南音談談，看陳南音能不能從小處理。但陳南音在和萬寧成的交流中，卻用道理讓萬寧成知道整頓環保問題的重要。萬寧成見陳南音態度如此強硬就不再幹涉，隻是讓陳南音好好考慮再做決定就沒表態。
在和萬寧成的交流中，萬寧成的態度雖然溫和，但他說的那些話卻讓陳南音感覺到強大阻力，如果不衝破這一道阻力，自己將無法在濱江市打開局麵，無法做屬於一個市長該做的事。
等曾一飛一進入辦公室，就吩咐道：“一飛，你給環保局的李樂平打個電話，讓他下午帶利源化工廠的負責人餘利源到我的辦公室一趟，我要和他們麵對麵交流清流河的汙染問題。”
向環保局局長李樂平說了市長的命令，曾一飛就聽到電話那頭李樂平唯唯諾諾地應答聲，甚至李樂平還小心翼翼地向曾一飛試探市長的態度。當然，曾一飛自然不會告訴他市長的態度，隻說了這是市長的命令就掛了電話。
打完電話，曾一飛向陳市長做了匯報。
陳市長在聽完他的匯報後，又吩咐道：“對了，你再給蘇記者打個電話，看他能不能長時間跟蹤清流河的汙染問題，這清流河的汙染問題要想真的得到解決，媒體的關注很重要。”
“市長，那召開現場會的事怎麽安排？是不是也讓和環保部門的幹部做好準備？”考慮到市長對清流河的問題要下大力度整頓，曾一飛把現場會中要準備的工作事先請示市長。
陳南音微微翹起的唇角僅勾出一道冷漠的弧度，說：“現場會就先放一放，先讓李樂平和餘利源在我辦公室談談，看他們態度如何，若他們不拿出端正態度，就再談現場會的事。”
下午，利源化工廠負責人餘利源先到市長辦公室求見。在餘利源進入市長辦公室時，陳南音正在會議廳開會，招待的任務就落到曾一飛的身上。
餘利源是個胖乎乎黑黝黝的禿頭老頭，穿著身高檔的黑西裝，一副暴發戶模樣。曾一飛將他引進市長辦公室後，他就眯著眼睛笑了起來：“喲，這不是一飛嗎？怎麽樣，還記得餘叔不？我是餘光明的父親啊，記得嗎？高中時你還把我們家光明的打流鼻血了，當時我和你父親都被老師叫到辦公室訓話，哈，現在記得吧？”
聽到餘光明的名字，曾一飛對眼前這位黑胖的禿頭老頭才有些點印象，同時腦海裏也想起餘光明這位高中時期的學渣同學的形象。曾一飛高中時期就讀的是濱江市一中，市一中是濱江市排名第一的中學，餘光明當年能進市一中，全靠他爸餘利源高價走後門，正因為餘利源的關係夠硬，所以曾一飛才“有幸”與之成為同班同學。至於餘利源說的當年曾一飛把餘光明打得流鼻血事件，還得從餘光明的身上說起。
當年，餘光明因知道曾一飛給班花寫情書而向曾一飛尋釁，然而在兩人打鬥過程中，餘光明因為根本不是喜歡鍛煉的曾一飛的對手，就直接被曾一飛打得鼻血直流。結果這事鬧大，老師把雙方家長叫到學校講話。最後餘光明因是尋釁者被學校留校察看，而曾一飛因為學習好，加上又不是主動鬧事，校方也就沒對做什麽處理。隨著時間慢慢過去，曾一飛也就漸漸淡忘這件事。沒想到餘利源為和曾一飛套近乎，今天竟主動提起此事，倒讓曾一飛感慨時間過得飛快。更讓曾一飛意想不到的是，當年家境那麽好的餘光明，家裏竟然是開化工廠的。因當年在老師要求雙方家長到校的時，餘利源處理問題的態度還比較明理。不僅承認自家兒子的錯誤，在曾父追著曾一飛打時還勸遊父不能這麽對待孩子。基於這一點，曾一飛對餘利源的印象還不錯。
曾一飛熱情地朝餘利源打起招呼：“原來是餘叔啊，很久不見。”餘利源說：“是很久不見，想不到你還記得餘叔啊？”曾一飛又問：“光明近年都在幹嘛呢？”
“你最近都沒怎麽聯係光明吧？”餘利源笑道，“這兩年我讓光明接管家裏的一些事，你有時間可以跟光明多多走動啊。”
正說著門外又響起一陣敲門聲，打開門，曾一飛發現原來是陳市長帶著市環保局局長李樂平進來。
市長陳南音進入辦公室後，朝餘利源打了招呼，便讓李樂平和餘利源一起在沙發上先坐。
“今天叫你們來，是要讓你說說清流河汙染問題的根源和處理辦法的，你們跟我說說這清流河汙染問題究竟出在哪裏。”兩人坐下來後，陳南音也不讓曾一飛給他們倒茶，就開門見山地問。
意識到陳南音的話中帶著某種壓力，李樂平馬上給餘利源一個眼神，示意他做好應答準備。餘利源心領神會地將臉轉向陳南音，誠懇地說：“市長您得聽我解釋啊，這些年我一直很重視廠子裏的排汙問題，甚至在我的要求下，廠裏還幾次更新設備，除了設備上的更新，我還親自要求下麵的人好好做好環境問題，千萬不能因為我們廠的問題而給老百姓的生活造成影響，再說我近年來一直在著手房地產方麵的生意，這化工廠基本上都是靠著手下人在管理，所以我也隻能做一些原則性指示……”
李樂平接過話頭說：“這化工廠的排汙標準本來就和其他行業的排汙指標不一樣，我們有關部門有時真想管理也是鞭長莫及，因為有時我們在環境保護和經濟發展這兩種抉擇中是很難做出一個合理的選擇的……”
見二人一搭一唱，陳南音目光如炬地看著餘利源說：“你的化工廠就在清流河邊，汙染物排放都是路人皆知的問題，你倒跟我說說，為讓廠子的汙染問題瞞天過海，你都采取了那些手段？你是不是沒臉說？你沒臉說可以不說，但我可以調查，如果你不希望調查出更大的問題，我希望你現在就跟我說清楚。”說完，陳南音又一臉憤慨地看著一邊的李樂平說：“餘老板手下產業眾多，化工廠的問題顧及不來，你呢？你全部的精力就是負責環境保護問題，你怎麽讓這麽嚴重的汙染問題存在的？”
李樂平額頭直冒汗說：“市長，濱江這麽大，再說我一個局長要管的事那麽多，這清流河的事一向都是下邊的……”
“你是不是想說下麵沒有上報，你這局長也無法顧及到下邊的情況？”陳南音氣呼呼地從桌上抓起一份資料伸到李樂平的麵前，說：“你好好看看，這是兩年來有人陸續發給你的舉報信，其中除了三封匿名信，其他五份都是人家清河鎮的鎮幹部給你寫的，幾乎兩三個月就給你寫一封舉報信，是你不想管還是不敢管啊？”
陳南音說話語氣很重，足以說明她對清流河汙染問題的不滿。麵對市長的憤怒，李樂平和餘利源都開始茫然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