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8章 半神

  陸澄沒有聽到從遠方飛馳而來的槍響聲音，白曄通過易安加持給陸澄的「縮地」便生效了。

  朱潛龍陡然丟失了陸澄的目標，他雙翼上的眼球到處旋轉，看不到陸澄的半點影子，彷彿這個人已經在世界上消失那樣。

  火之精如同一個能量罩子，層層疊疊密布朱潛龍。

  1秒、2秒、3秒、4秒，5秒！

  陸澄憑空出現了！——他和朱潛龍貼面相似,只有一柄劍的距離。

  憑著「縮地」，他瞬間穿梭入火之精的罩子里，現在是出手的時刻——陸澄的佛掌一個白虎掏心，轟向朱潛龍的心臟。

  朱潛龍的胸口開裂，陸澄的佛掌竟然沖入了團團的火焰之中。

  ——這個人也站到了眷族化的臨界點，不止他的雙臂，連臟器都可以離子化。

  陸澄這拳破壞不了朱潛龍的要害，相反,在赤帝壇的回春力量下,朱潛龍的胸口在急速地合攏。

  幸而，朱潛龍滿腔的離子火焰也無法損傷陸澄佛掌分毫。

  ——陸澄只是微微痛苦——他的佛掌仍舊經歷了類似被整個鍊鋼爐融化然後重新塑形的巨大異變，但陸澄把本應有的巨大痛苦分散到整個玄都的野貓和老鼠身上，自己只感到剛才被開水燙了一下。

  輪到朱潛龍回過神反擊，他的胸口牢牢卡著陸澄的佛掌，一翼蒼焰，一翼炎焰，一招雙峰貫耳，拍向陸澄的兩側身子——陸澄只有一枚拳頭萬法不侵，朱潛龍要把他拳頭之外的部分或者燒成灰，或者化成冰晶！

  陸澄肩頭的劍妖，有翼白虎「小窮奇」的雙翼也展開，從內側把朱潛龍包上來的焰翼不住撐開，但接觸焰翼的窮奇雙翼也開始燃燒或者化冰。

  「火之精，轉向內側攻擊,連我一道燒化。我可以浴火重生，陸澄不行！」

  朱潛龍狂嘯道！

  現在的陸澄,在上萬火之精重重圍起的球體內部,和朱潛龍近似扭打在一團。

  滄月公化成的防護罩遮蔽著陸澄的后側，勉力可以支持1分鐘，但在陸澄的前側，可沒有護罩，火之精無所顧忌地穿透正前朱潛龍的身體，向陸澄射來。

  ——最後的近身戰遠比陸澄預計的困難。如果有翻天印，一掌可以把朱潛龍拍成無數火星，但山窮水盡的陸澄，沒有翻天印可用。

  「倒吊貓，七連擊！」

  這是陸澄最後的牌了。

  「喵！『理念靈魂七連擊』！」

  倒吊貓持著「守秘人」牌，從一個小小的秘密圓里出現，已經趴到了朱潛龍還沒焰體化的頭部，把「惡魔」、「吉祥結」、「金烏」、「月兔」、「星幣」、「審判」、「太極圖」這七張一組牌全部插入了朱潛龍的頭頂。

  ——此時，朱潛龍的全身才都化成了焰體，雖然有倒吊貓的念動力形成隔絕層暫時護持牌面，這七張牌沒有被焰體焚燒完畢，但也無法對一團鳥人形焰體造成任何物理傷害。

  ——陸澄也並不追求物理傷害——他追求的是封印！

  本來要穿過朱潛龍的焰體，射穿陸澄的火之精竟然消失了——不是隱形，而是離開了這個實境！

  陸澄的身後，重重疊疊包圍他的火之精也一層接一層地散去。

  甚至在火之精匯聚的大火球之外,和十頭鬼車互相啃噬的火鴉妖也在一點點消散，十頭鬼車只來得及啃下火鴉妖的小半身子，就像撲了一個鬼影，什麼都吃不到了——不過，十頭鬼車的躁動也漸漸平息，飢餓暫時止住，它又恢復了服務陸澄的理智。

  ——整個赤帝壇的上空，只剩下陸澄和朱潛龍還在扭打。朱潛龍的A級縛靈，他召喚的所有的火之精，剎時蕩然無存！

  「這是什麼牌！」朱潛龍一愣，問道。

  「『理念靈魂七連擊』，封印你的一切靈光道具——你的縛靈和召喚物與你的契約解除了。它們都回歸了虛境。」

  陸澄道——最初實驗的時候，倒吊貓的兩組塔羅牌就封印了白帝行走陸澄的技藝和道具，這個朱潛龍也不能豁免。

  他手上的飛將軍也一掃，把朱潛龍手上兩口同樣靈光被封印的波斯明教聖火令從空中揮落！

  「下面是『意志靈魂七連擊』。」

  秘密圓里，倒吊貓又向朱潛龍的頭頂插入了七張牌，「翻天印」、「看客」、「命運之輪」、「正義」、「倒吊貓」（原始那張牌）、「死神」、「節制」。

  ——3A級獵人朱潛龍的馴獸A、開荒A、狩獵A全部被封印！

  「我的拳腳，我的眷族之軀，你絕對封印不了！」

  朱潛龍只剩下唯一可以動用的肉體本身了！

  他的整個人忽然離散，像煙火那樣炸開，分離為近百個小火之精，把陸澄吞了下去！

  ——朱潛龍原本不想動用這招——自身分離為次級火之精之後，次級火之精的回春上限比起集合體大大降低。如果次級火之精損失過多，重新聚合後人形肉體也會出現殘缺，但現在只有孤注一擲了——誰讓泰西人都是廢物！幫自己一點小忙都沒有能力！

  滄月公仍然在陸澄的后側掩護，可陸澄的正面這下猝不及防，他的【風伯】忙在正面展開，飛虎使者在頭頂遮擋，可仍然無法護住所有部分。

  現在的陸澄由於神力四邊形的內耗，無法化成實境巔峰的神獸白虎形態，只能用人身來承受漏網火之精鍊鋼爐水般的澆灌！

  ——他仍然和滿城的貓鼠精神鏈接，分擔這人類之軀根本不能承受的痛苦。

  陸澄的小腿以下在燒化——小腿關節下的血肉全被朱潛龍分離的火之精化成了蒸汽，他只能維持骨頭不壞，畢竟他這種唐國人的骨頭是最硬的。

  陸澄的佛掌仍然卡在朱潛龍原來的心臟位置不撤，不轉移去護持那些在融化的部分——其他暴露的部分防不勝防，他的佛掌要留在這裡。

  ——他可以無限接近地感受到朱潛龍赤帝舍利的躍動——朱潛龍的其他部分降解為火之精攻擊陸澄，但唯有永恆的赤帝舍利不會降解，最後，仍然留在陸澄佛掌中的就是陸澄真正需要的東西。

  ——易安與陸澄保持著心靈鏈接，雖然陸澄的狀況慘不忍睹，她的痛苦遠遠超過有貓鼠分擔痛苦的陸澄，但是，她知道現在唯有等待和希望。堅持到最後的人，就是勝者。

  「嗷！嗷！」

  十頭鬼車也飛上來吞吃朱潛龍降解成的火之精。

  白曄也從丁霞君的掩體出來，靠著骰子的「長三」舞空，一縱跳到天上，二縱跳得更高，雙手兩把黃金匕首朝朱潛龍的火之精分身亂舞，用虛空寶石吞噬。

  陸澄遭到的攻擊負擔大大降低，他身上的燃燒停止，只有大腿以下被燒成兩道白森森的腿骨。

  殘餘的火之精重新聚合成朱潛龍的胸膛和頭部——被十頭鬼車和白曄消滅了大量次級火之精后，集合體朱潛龍胸部以下的部分也就此殘缺，無法靠赤帝壇的回春即刻補回來。

  陸澄的佛掌仍然揪在朱潛龍的心口。

  「——我不甘心，在實境我有東瀛人、泰西人撐腰，在虛境我有『燭陰神』撐腰。我離登上巔峰只差一步，怎麼就折在你的手裡！

  ——陸澄，你也沒有贏！——今天你失去了兩條腿，明天你會失去全部。」

  朱潛龍恨道，

  「我在虛境等著你！」

  「朱潛龍，你哪裡也去不了。你這樣的奸人，只會化成灰，被所有人遺忘，連被唾罵都不值得。而我失去的，不但馬上就會回來，還能得到更多。」

  這是陸澄對朱潛龍最後的宣判。

  他的佛掌一拽，把朱潛龍胸口的東西扯了出來。

  ——陸澄的掌心攤開——這是唯一不會降解為次級火之精的永恆之物。

  ——一枚丹橘般的火丹，朱潛龍融合的所有「赤帝舍利」。

  沒有了赤帝舍利，朱潛龍方才聚合的身體又分散為數十枚火之精，飄了開去，全部成為了十頭鬼車和白曄匕首的養料。

  ——唐國營造社的敗類，魔物召喚者，朱潛龍死亡。

  ——哦，陸澄的掌心裡還有一樣眼熟的東西，一枚靈光滿滿的「復活節彩蛋」，曾經羅剎魔星鮑里斯的寶物，被朱潛龍藏匿在心臟中——這不是朱潛龍自己的道具，所以沒有被倒吊貓的牌封印。

  用「鑒寶A」迅速讀取了「復活節彩蛋」的信息，陸澄明白了

  ——這枚彩蛋是東瀛武人雷藏得自鮑里斯。草原之戰後，勞倫斯把這枚復活節彩蛋交易回J機關，幫助他們重新掌控雷藏。

  石原征四郎獻祭雷藏召喚大天狗之後，這枚復活節彩蛋又轉而儲存了石原的靈魂。而看押石原的朱潛龍也靠這枚復活節彩蛋，保證石原對他的服從。

  但現在，陸澄只有一個處理復活節彩蛋的方法。

  「喀！」

  飛將軍洞穿了這枚石原靈魂的寄宿彩蛋。最後一枚復活節彩蛋至此不存。

  陸澄想，雪姐和石原征四郎在白帝壇的戰鬥可以告一段落了。

  「謝謝諸位，稍等片刻，我馬上過來。」

  借著貓和鼠，陸澄向三處據點的隊友們傳遞了他的意志。

  他緩緩向赤帝壇降落。

  易安、丁霞君也從掩體出來。

  「你的腿怎麼辦？」

  顧易安的淚終於奪眶而出。

  「顧小姐，放心，陸澄會完完整整的。」

  丁霞君道，然後向空中喊道，

  「陸澄，完成『神力五邊形』吧！」

  陸澄點頭，也不瞧自己的白骨腿，拍了拍迫不及待的倒吊貓，「完成貓之前，我先完成自己。」

  然後，陸澄把手中新繳獲的赤帝舍利掰了一半，吞咽下去——

  丁博士計算推測過，神力四邊形並不穩定，但如果在白帝舍利之外，再吸收其他四帝舍利，兩邊達到1:1，就可以形成互為生克，雙重結構的神力五邊形。

  而陸澄也會就此徹底穩固在實境

  ——他會成為「半神」。

  像神話時代的英雄那樣屹立在人間。

  陸澄再次開始從人形轉換為白虎形態，血霧涌動，他乾枯的腿骨重新開始生長血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