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玉豬龍（十五）

  “您的先祖除了使用玉石製造捕獵工具外，也磨製這種玉壁嗎？”關鑫指著一個乳白色方形圓邊的玉器問達春的薩裏甘。


  ??“我們的先祖在成都山附近生活了很久很久。當他們穿越冰原來到薩彥嶺後，用薩彥嶺出產的玉料製作玉锛、玉斧，並在矛頭上嵌玉刃，並沒有磨製過這種玉壁。不過，聽部族的薩滿講最早來到大湖邊的先祖中的一支有用玉石磨製玉璧的傳統。他們還用猛獁象牙製作女神像，以祈福部族人丁興旺。”達春的薩裏甘非常自豪地說道。


  ??馬爾塔遺址出土過二十多個用猛獁象牙製作的婦女小雕像。難道馬爾塔文化也和水洞溝人有關？關鑫在心裏驚喜地猜測著。


  ??“你們吃飯了嗎？”達春的薩裏甘一改初見時的淡漠，熱絡地轉頭笑著問關鑫和穀沃賀說。


  ??“我去的早，他們還沒來得及吃呢！”達春搶先回道。他知道自己的薩裏甘已經從內心裏接納了穀沃賀，非常欣慰。


  ??“我烤了魚和鹿肉，坐下來一起吃吧！”達春的薩裏甘拉住穀沃賀的手向火塘走去，達春則拉起關鑫的手跟在後麵。


  ??“雅利奇（滿語名字，漢意小甜果），把虎皮讓給穀沃賀額雲坐。她懷著孕，怕涼！”達春的薩裏甘對火塘邊最大的女孩子說。


  ??雅利奇七八歲年紀，長得和她的額默相似。她聽話地從虎皮坐墊上站起來，衝穀沃賀靦腆地笑著。


  ??“沒關係的！我坐哪都行！”穀沃賀連忙阻止說。她把手放到雅利奇的肩上欲讓她坐回原處。


  ??“額雲，你和額默坐吧！額默和你一樣都懷著寶寶呢！”雅利奇拉住穀沃賀的手，單純地笑著看向穀沃賀和她的額默。


  ??“這孩子！就是嘴快！”達春的薩裏甘漲紅了臉，嬌羞地瞄一眼身側的愛根，嫵媚地笑起來。


  ??大家都依次坐下後，達春把火塘上烤好的兩條最大的魚遞給旁邊坐著的薩裏甘和穀沃賀，然後又拿起一塊鹿腿肉遞給挨著穀沃賀坐著的關鑫，之後他和其他三個稍大的女孩才伸手拿了魚和肉吃起來。達春的薩裏甘把烤魚上沒有毛刺的魚肉撕下來放到挨著她坐著的小兒子嘴裏。小兒子長得像達春，剛剛蹣跚學步，話說的並不伶俐，隻含糊地邊吃魚肉邊和額默咿呀說著誰也聽不懂的話兒。


  ??我們的孩子啥時候能長這麽大就好了！好可愛啊！關鑫邊吃鹿肉邊羨慕地看著母子倆。


  ??“聽說達春的沙裏甘追（滿語稱呼，漢意女兒）和霍其琿（滿語稱呼，漢意女婿）來了，才吃完飯我就催著你阿瑪過來了！”


  ??關鑫正專注地看著母子倆時，門突然開了，一個矮壯的身影隨著說話聲探進門來。


  ??“阿布哈（滿語稱呼，漢意嶽父），額布喝（滿語稱呼，漢意嶽母），您們來了！”達春聽到聲立馬站起來小跑著迎過去。


  ??達春的額布喝皮膚有點黑，個頭不高但骨架大，顯得很壯實，黑發在頭頂梳成髻，額前的碎發自然卷曲著，濃眉深目，鼻梁挺直，五官和現代的西亞人相似。


  ??她是阿伊努人嗎？關鑫邊看邊在心裏猜測著。


  ??“你阿瑪知道穀沃賀的愛根來自忽汗水時興奮得不得了，說他好久沒見到老家的人了！”達春的額布喝對關鑫笑著說。


  ??“您也來自忽汗水？”關鑫謙遜地向達春的阿布哈詢問道。


  ??達春的阿布哈瘦高身材，黑直發，膚色淡黃，扁平臉，淡眉細目，小雙眼皮，塌鼻梁，薄唇微外突，看起來很像現代的蒙古人。


  ??“是啊！一晃兒已經離開那裏快三十年了！”達春的阿布哈一臉感慨地說。


  ??“當年我和族人去俄克斯海捕鷹，回來時因為發高燒不得不留在這裏。多虧烏希哈（滿語名字，漢意小星星）的額默為我跳神，給我熬藥喝，我才退了燒，撿回一條命。”達春的阿布哈握住身邊薩裏甘的手感恩地說著，眼裏竟然有了淚光。


  ??“從記事起就在聽阿瑪反複講他死裏逃生的故事，都能背下來了！”達春的薩裏甘笑著看向自己的父母。


  ??“你的阿瑪是想讓你們都能成為懂得感恩的人。”達春的額布喝敬慕地仰頭看向自己的愛根。


  ??“您二老坐到火塘邊，邊吃邊聊吧！”達春笑著招呼道。


  ??於是，眾人簇擁著兩位長者回到火塘邊圍坐下來。從交談中關鑫了解到達春的額布喝是小南山的原住民，達春的阿布哈則來自於忽汗水的上遊穆丹江（現代鏡泊湖以上的牡丹江）。令關鑫驚喜的是達春的阿布哈的先祖竟然來自成都山，為誇父氏族的後裔。


  ??“要想聽明白先祖誇父氏的部族曆史，得先從他的祖母說起。誇父氏的祖母是炎帝共工的女兒。共工是炎帝魁隗氏政權五任帝祝融時期的“水正”部落首領的統稱。炎帝共工是魁隗氏政權最後一位統治者七任帝，後來被神農氏擊敗，沿大河北上，改部落為共工氏。


  ??誇父氏的祖母從小生活在大河邊的草原上。她喜歡觀察草原上各種花草是怎麽長出來，山坡上樹木的果實能吃還是不能吃。她把植物的種子采摘後種到河灘的黃土地上，進行馴化。馴化後的植物成為固定的的食物來源，當冬天獵物減少時族人不再挨餓受凍。


  ??誇父氏的祖母後來帶領一部分族人來到了幽都山下，黑水河畔。這裏的黑土地比大河邊的黃土地更加肥沃，她把馴化後的植物種子種到黑土地裏，秋天時收獲了更多的種子和果實，於是族人們都開始跟她學習按季節播種收獲，再也不用到處遷徙尋找食物了。因為生活安定，食物充足，部族的男人們不用長時間的外出打獵，女人們不用終日勞作。男人和女人如草原上的牛羊一樣不斷地生養後代。部族的人越來越多，他們開始沿著山脈向東擴張，最後到達大海邊。族人們感恩誇父氏的祖母為部族做出的貢獻，把她敬為地母神，稱為後土。


  ??後土去世後，她的女兒信成為部族的首領。她為人正直，說話算話，得到族人的尊崇。在信時，來自空桑之地的黃帝部族開始向東北部遷徙擴張。為了避免衝突，信隻得帶著族人向西遷徙來到幽都山西麵的成都山下。


  ??信去世後，她的兒子——也就是我們的先祖誇父成為部族的首領。先祖誇父氏的父族來自於東方的儋耳國，他們和後土氏的先祖共工氏一樣以蛇為圖騰，戴玉製的蛇形耳環。先祖誇父氏繼承了父族的習慣：珥兩黃蛇，把兩黃蛇。誇父氏長得高大魁梧，和他的母親信一樣一諾千金，而且喜好打抱不平。


  ??當年，先祖誇父氏和九黎部族的蚩尤氏是鄰族，他們品性脾氣相投，很合得來。後來，黃帝部族和炎帝神農氏部族合夥欺負蚩尤部族，先祖誇父氏看不過眼就去幫忙應戰，結果被打敗了，死在了去往父族所在地——大澤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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