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 條件
季東明忙活大半晚上才把第二天要忙的事情忙完，本來打算陪他爸媽去走親戚，誰知道，他剛收拾好，顧清明的電話就打來了。
“我穿這一套好看，還是旁邊那套好看？”季媽媽想著，兒媳婦上她肯定是輸了，穿衣打扮上，她今個無論如何都不能輸。所以季媽媽一吃完飯，碗筷都沒洗，就來房間捯飭了。季爸爸早就收拾好了，被季媽媽抓著不讓離開。
季爸爸不明白女人之間的攀比心，覺得沒必要，“你平時那麽穿就挺好看的。”
“你懂什麽？”季媽媽不滿，“算了，你不懂我去找兒子去。”
季媽媽拿著衣服剛出門，就看到季東明匆匆忙忙要出門，“你去幹嘛，你忘了等下要去你姑姑家了？”
“媽，我有要緊的事情要出門一趟，你幫我給姑姑問好吧。”季東明換了鞋子，拿上鑰匙離開了家，季媽媽看到這一幕，什麽心情也沒了。
“忙忙忙，全天下就你最忙。”
今年是大年初三，主城區有點堵，但是高速沒什麽人，差不錯中午左右，季東明和秦憬淮一前一後到了鄉政府派出所。
“憬淮，你們也是因為清明的事情過來的？”季東明見沈希然臉色平靜，鬆了一口氣，“那一塊進去吧。”
沈希然一下車就看到了熟人，“你們先進去吧。”
“你去幹嘛？”秦憬淮不放心。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在看清楚不遠處那個人是誰後，拉過沈希然的手，“算了，先去看看顧清明吧。”
“我倒是想算了，估計，他不會同意。”她不相信，村長沒有告訴那個人，她認識顧清明的事情，村長說了，他們還要把人送進來，為了什麽？當然是因為，他們想見她了。他們費了這麽大的勁把她叫回來，肯定不是讓她回來，看她一眼這麽簡單。
本來，沈希然也想讓他們去找她的，但是現在既然遇上了，那就別浪費時間了。
“你們進去吧，別擔心，他們想要的無非是錢。再說了，這裏是派出所，他們就算想做什麽，估計也沒那個膽子。”
秦憬淮還是不放心，嶽成語跑到沈希然跟前，“姐夫，我陪著我姐，要是他們敢欺負我姐，我第一個不饒了他們。”
嶽成語機靈，也不是個吃虧的性子，有他守著沈希然，秦憬淮多少放心一些。
“成語，一定要看著你姐，要是有什麽事情，一定要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
秦憬淮一步三回頭進去之後，沈希然去了對麵。一輛麵包車旁邊站著幾個人，每個人臉上都帶著假笑，明明不熟，非要裝作熟悉，明明厭惡極了對方，非要裝作關係很好的樣子，他們不累，她都替他們累。
“希然，你總算回來了，今個我們去祭拜你爸媽，發現有人鬼鬼祟祟在你們家墓地邊上，我記得你們家的案子還沒破，我就想著，說不定這個人就是凶手，所以我們就報警了。沒想到，這麽點事情還把你也驚動了。”
沈希然的叔叔先開口，虛偽的嘴臉和當年如出一轍。
沈希然的大姑跟著附和，“希然，你別怕，我和你叔肯定會護著你的，要是那個人真的是殺害你爸媽的凶手，咱們家的事情，也算有個了解了。”
大姑和叔叔一唱一和。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關係多好呢。沈希然看著他們虛偽的嘴臉，幾次想要開口打斷他們，不過，她早就不是從前那個小姑娘了，遇到不滿意的事情就會出聲辯駁。現在的她，可以不動聲色，應付一切不滿，不喜歡，不如意。
“希然，你怎麽不說話啊，你是不是想到你爸媽了？哎，可憐的孩子，這麽小就沒了爸媽……”
“我馬上三十了。”沈希然提醒大姑。“另外，你們看到顧清明的時候，村長就在旁邊，我不相信村長沒和你們說我認識顧清明的事情。村長和你們說了，你們還非要報警，你們想幹嘛？”
沈希然最討厭從他們嘴裏聽到爸媽的事情。因為他們不配。
“你這孩子，你怎麽和長輩說話的，我們……我們這麽做，當然是為了你好了，你說她是你朋友，你的朋友為什麽要祭拜你的家人？”
大姑反駁，“就算他真的是你朋友，那他為什麽不和你們一塊祭拜，非要自己單獨來祭拜，你當我們是三歲小孩嗎？這麽拙劣的謊話，誰相信啊。”
“是不是謊話，和你們有什麽關係？”沈希然冷笑，“我們已經斷絕關係了，我們家的事情和你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不管你們今天這麽做打的是什麽算盤，請你們聽清楚了，我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你們也別打我的主意。”
沈希然說完轉身要離開。大姑看著沈希然決絕的背影，一臉不悅地喊住他，“沈希然，你是個公眾人物，你六親不認的事情要是被人傳到網上，你就不怕你在那個圈子裏混不下去？”
這就是他們今天讓他回來的原因吧。軟的不行，改硬的了。威脅？
沈希然冷笑著轉過身，看著大姑趾高氣揚，叔叔一臉得意的嘴臉，沈希然似乎重新回到了爸媽出事的時候，那個時候，他們也是這個嘴臉，爸爸可是他們的兄弟，他們怎麽能這麽冷漠？
她可以原諒他們在她家最難的時候，站出來和她撇清楚關係，也可以原諒他們，搶走他們家的東西，但是不代表她怕他們。
如果他們以為，僅憑這麽一兩句就可以威脅到她，他們就太小看她了。
“如果你們不怕丟人，隨便你們。”沈希然說完，拉著嶽成語進了派出所大廳。秦憬淮和季東明已經幫顧清明說清楚情況了，這會三個人一塊出來，顧清明看到沈希然後，下意識想要躲避。可是後麵就是審訊室。前麵是沈希然，他根本沒地方躲。
顧清明擔心沈希然情緒失控，思量之後，低下頭。
“怎麽樣，事情處理好了嗎？”秦憬淮走過去拉住沈希然的手，“他們提了什麽條件？”
“威脅我要是不讓他們心想事成，就毀了我。”沈希然不屑地笑笑，“他們可能是好日子過太久了，忘了當初和我斷絕關係的時候是寫了斷絕聲明的。”
季東明覺得有這些還不夠，“如果他們利用你大姑的病情來打感情牌的話，你不一定是他們的對手。”
沈希然倒是忘記這個了，她叔叔和大姑，最會裝可憐，扮柔弱了。她想到的，他們未嚐想不到……
“要是事情鬧大，說不定還會把你們家的案子扯出來。”季東明擔心的是這個，“希然，你要是不想和他們談，我可以去幫你和他們談談，眼下是關鍵時刻，你們家的案子，最好還是不要有那麽大的關注度才好。”
沈希然和秦憬淮熱度很高，一旦這件事情被人挖出來，肯定會引起熱議。
吳門的人擔心他們的事情被更多的人知道，到時候恐怕會鋌而走險。他們現在還沒有拿到足夠的證據，吳門因為老爺子生病的事情，最近才沒時間盯著沈希然，如果事情一旦鬧大，吳門為了自保，肯定會對沈希然下手，到時候……沈希然會很危險。
秦憬淮也不讚同沈希然這個時候鋌而走險，“我和季隊一塊去吧。”
“不用了。”沈希然雖然不想妥協，卻也知道，現在不能冒險，猶豫之後抬起頭，“他們想要的是錢，這個錢我可以給，但是不能讓他們這麽輕易就拿到錢，要不然，以他們貪心的嘴臉，怕是沒完沒了。”
秦憬淮和季東明讚同地點點頭，“你想怎麽做？”
“一，讓他們拿了錢不要再有第二次，就算有，短時間內也不能有第二次，二，留下證據，以防萬一。”她叔叔和大姑都是精明人，算計了一輩子的老狐狸，沈希然擔心他們還有後招，所以為了以防萬一，她要給自己也留一條後路。
離開派出所，四個人一塊去縣城吃飯。
“姐，咱們不回家嗎？”嶽成語還以為沈希然會回家吃飯。
“小姨他們現在應該在外婆家。”沈希然不想讓他們知道她回來了，要不然，一個麻煩沒解決，又來一個。她可真的沒那麽多的精力。有些事情，來一個就可以了。
“啊……”嶽成語想到什麽，尷尬地笑笑。沈希然看出不對勁，捏住她的耳朵問，“說吧，你做什麽壞事了？”
“我……我其實也沒做什麽。我就是……就是一不小心發了個朋友圈。然後，我媽剛好發現了。”嶽成語翻出朋友圈，遞給沈希然。這時，小姨的電話來了。
沈希然瞪了嶽成語一眼，然後接了電話，“小姨。”
“你現在在老家？”小姨直奔主題。沈希然猶豫之後點點頭，“恩。有點事情回來一趟。”
“那正好，趕緊來你外婆家吃飯。我們剛做好。”電話裏，小姨特別開心。說實話，大過年的，沈希然真的不想讓小姨不高興，可是……她是真的不想去外婆家。
沈希然猶豫好久也不說話，秦憬淮看出她的為難，把手機拿過來。
“小姨，我們現在已經在縣城了，恩，我們吃完飯就回去了。小姨，不用了，咱們過幾天就能見了，真的不著急……”
不一會，秦憬淮掛了電話。
“怎麽樣，我媽同意了？”嶽成語本來都決定向他爸爸求救了，見秦憬淮這麽淡定，他決定先觀望一下。
“小姨讓我們吃了午飯之後去外婆家一趟。”
沈希然苦笑，小姨雖然對他很好，但是小姨是個孝順的，隻要是外婆提的要去，小姨基本不會拒絕。這個結果，她其實已經猜到了，可是聽到秦憬淮這麽說，心裏還是特別不舒服。
“姐，你別擔心，我現在就給我爸發消息，有我爸盯著，我媽肯定不會多說什麽的。”
嶽成語說著就要給姨夫發消息，沈希然這時，開了口，“不用了，既然早晚躲不過，那就去吧。”
反正已經一個麻煩了，多一個，少一個，她已經沒那麽在乎了。
“然然。”秦憬淮心疼地抱住她。嶽成語不明白沈希然為什麽要這麽輕易就妥協，“姐，咱們試試，說不定我爸可以的。”
“大過年的，你希望看到你爸媽吵架？”沈希然看向窗外，“去吧，到時候，聽著就是了。”
吃中午飯的時候，叔叔打來電話。“然然，想好了沒有。你大姑的病脫不了太久了，我這麽做也是為了你大姑，然然，叔叔知道，以前都是叔叔和大姑的錯，但是人這一生，誰還沒做錯過點事情？然然，看在咱們是一家人的份上，你能不能幫幫你大姑。”
“就這一次。從今往後，我保證，我們家的事情再也不找你了。行嗎?”
沈希然看著窗外車來車往，突然有點想笑。剛咧開嘴，眼淚先一步落了下來。
“行啊。你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我還能說不行嗎？”
“然然，你真的答應了？”叔叔不敢置信地又問了一遍。直到沈希然再次點頭，叔叔才相信剛才沒聽錯。“那然然，你現在在哪裏，我和你大姑現在就去找你。”
沈希然報了一個位置，掛了電話，靠在秦憬淮懷裏，閉上了眼睛。
媽媽說，親人是用來依靠的。所以她生了他們姐妹兩個，希望有朝一日她離開了，她不是孤零零一個人。
媽媽想得太好，卻忘了，人生無常，很多事情並不是他們怎麽想，就怎麽發展的。
爸爸媽媽的親人當初也是這麽想的嗎？可是為什麽人長大之後，很多想法就變了？他們本來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親的人，現在卻成了仇人。
服務員開始上菜的時候，叔叔和大姑過來了。
叔叔和大姑看到還有其他人，臉上稍微有些不自在。但是很快，叔叔就恢複了神色。
“希然，這是大夫估算的一個治療費用。你大姑姑的病想要治好，差不多五十萬。”叔叔把單子放到桌上，“本來，大夫一開始給的預算更貴，但是咱們家情況不好，我們也不好把所有的壓力都給了你，所以我們磨蹭了大夫好久，才讓他給我們減免了一些費用。”
沈希然隨意掃了一眼單子，“我還是第一次聽說，醫院的單子，還可以根據個人意願縮減的。你的意思是說，大夫之前故意多收你們費用？”
“你這丫頭，胡說什麽呢，我什麽時候是這個意思了。”叔叔不滿，“我的意思是，我們為了給你省錢，把術後要做的一些康複項目給去掉了。反正也不是什麽複雜的康複訓練，到時候，回家自己也能做，幹嘛浪費這個錢。”叔叔一副，我這麽為你著想，你一點都不感激就算了，還這麽不知道感激，真是不討喜。
沈希然差點被他們氣笑。
就算他們沒有斷絕關係，大姑也隻是她的親戚而已。親戚和親人是兩個概念。為什麽，一個親戚，卻想讓他承擔所有，還說的這般理直氣壯？
“大姑的病例拿了嗎？”
來之前，沈希然讓他們帶了病例。叔叔不知道沈希然要做什麽，把病例遞了過去。沈希然當著叔叔和大姑的麵把病例拍照。然後發給了她一個朋友。
“你們還沒吃飯吧。先吃飯吧。”
沈希然放下手機，招呼他們吃飯。叔叔和大姑對視一眼。不明白沈希然葫蘆裏賣的什麽藥。
“希然，這錢……不是叔叔著急催你，你也知道，你大姑的病挺嚴重的，這早一天住院，早一點手術，治愈的可能性也大一點。”
沈希然神色平靜的點點頭，“那也不差這一頓飯。先吃飯吧。”
叔叔和大姑還是很不安，總覺得錢拿不到手，就會有變故，再說了，剛才在派出所的時候，沈希然明明一副油鹽不進的樣子，後來突然改口，怎麽看都有點詭異。
叔叔和大姑懷揣不安的拿起筷子，味如嚼蠟的吃著飯菜。飯過中旬，沈希然的手機響了。沈希然打開看了一眼之後笑了。
“然然，有什麽好事啊，笑的這麽開心，說出來給大家也開心開心？”叔叔一直注意著沈希然這邊，沈希然做什麽，叔叔都看的一清二楚。
包廂裏，其他人都低頭吃飯，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隻有叔叔和大姑看著沈希然。
沈希然吃的差不多了。想著等下還要去外婆家，沒了食欲。
“當然是為大姑高興了。剛才我發消息問了問我的好朋友，哦，對了，我有一個朋友在醫院工作，還是這方麵的權威。雖然我們之間有那麽多的過節和不愉快，但是大姑怎麽說也是我的親人，我肯定不能不管不顧。”
“叔叔說的對，家和萬事興。所以我就問了問我朋友關於大姑的病情……”沈希然說話的時候一直盯著叔叔和大姑。當他說到，她問了專家意見後，兩人同時閃過一抹慌亂。雖然很短暫，但是沈希然還是看到了。
“什麽？”
“我朋友說，大姑找的那個大夫說的太嚴重了，這個病，眼下治愈率特別大。另外，手術費用，也不多。頂多……”沈希然看著單子上的費用“頂多是這上麵的三分之一。”
“怎麽會差這麽多？”大姑心虛的看向叔叔。叔叔到底是老油條了，處理這方麵的事情，可以說十分得心應手。
“虧我們這麽相信她，沒想到他居然是個騙子。”叔叔把所有的錯都歸結到大夫身上，把自己撇的幹幹淨淨。
沈希然裝作什麽都不知道，“我就是和你們說一聲，你們知道了就行，那做手術的時候，還是換一個醫院吧。”沈希然放下手機，“這麽一來，大姑這次手術的費用就是十六萬。叔叔和大姑你們看下這個，你們要是同意，就把這個簽了，然後我就把錢轉給你們、”
叔叔和大姑都沒想到，沈希然居然這麽快就拆穿了他們的謊言。沒錯，十六萬就是他們當初在醫院問的價格。剛才的五十萬是他們自己寫的。目的……當然是為了錢。
本來他們以為他們做的十分謹慎，沈希然肯定不會發現的，沒想到……
叔叔和大姑不甘心，卻也找不到其他反駁的話，畢竟事情鬧大之後，對他們也沒什麽好處。
“這是什麽？”
“就是一個形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