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0章 回家
“然然這是怎麽了？”
季媽媽秦媽媽想追出來，季東明趕緊拉住她媽，“別過去。”
“他們以前認識？”季媽媽沒聽說他們認識，再說了，沈希然來帝都的時候，顧清明不是失蹤了嗎？秦媽媽也好奇，兩個媽媽同時看向季東明。季東明不知道怎麽解釋，就說了一句，“
清明是希然姐姐的男朋友。”
嶽成語就站在旁邊，突然想到什麽，臉色大變，拔腿跑到屋外。
“嶽成語，你出去添什麽亂？”季東明追出去。秦媽媽和季媽媽對視一眼，皆是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不可思議。
“姐，你不是說他死了嗎？”嶽成語指著顧清明問。“他是怎麽回事？”
“嶽成語，回屋去。”這裏夠亂了，這小祖宗還出來添亂。秦憬淮去拉嶽成語，嶽成語不肯走，“我不走。”嶽成語扯開秦憬淮，走過去找沈希然，“姐，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別看嶽成語平日裏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實則敏感，重感情。隻要是他在乎的人，他可以豁出性命的護著。沈希然和沈希希是他最喜歡的姐姐，沈希希因為這個男人丟了性命，可是他現在卻好端端的站在這裏，憑什麽？
“姐，你等著，我這就去讓他給姐姐做伴去。”嶽成語紅著眼要去找顧清明算賬，沈希然和秦憬淮一左一右將人攔下，“你瘋了，你幹嘛，還嫌不夠亂嗎？回去。
“姐，你忘記希希姐了？要不是他……”
“我沒忘。”她怎麽可能會忘，可是……“你希希姐喜歡他，如果她知道，你傷害了她最喜歡的人，她會不高興的。”沈希然拉著嶽成語往屋子裏走，“聽話，我們回去。”
鬧了這麽一出，大家都沒什麽心情歡度佳節了，吃完飯以後，沈希然他們就回了別墅。
季媽媽端著水果去了季東明房間，季東明正在忙工作，“媽，有什麽事，等下說，我這邊忙著呢。”
“忙什麽忙。什麽事情比你媽我還重要。”季媽媽把水果放到桌上，拉了凳子坐下，“東明，希然為什麽那麽不喜歡顧清明。顧清明是她姐姐的男朋友，難道顧清明做了什麽對不起她姐姐的事情？”
“沒有。媽你就別瞎猜了。”季東明就知道她媽還有後招，這不，這麽快就來了，“媽，他們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撒謊，你要是不知道你會一直拉著嶽成語，你要是不知道你會一直勸希然。你這臭小子，你是我養大的，你心裏憋著什麽壞，我告訴你，我比誰都清楚。”季東明說一句，季媽媽有一百句等著她，季東明自知說不過季媽媽，趕緊找借口，“媽，我真的還有工作，你不是說明天要去二姑家，我這手上的事情忙不完，明個可能就去不了了。”
“威脅老娘？”季媽媽可不是嚇大的，“你不想去就別去，你以為我稀罕你去，趕緊說，你要是不說，你現在就搬出去住，省得我整日跟著你丟人現眼。”
剛才還說得好好的，這一轉眼，就要趕人了，季東明哭笑不得，他到底是不是親生的。
“媽，這是希然的隱私。有些事情不應該從我這個外人嘴裏說出來……”季東明見季媽媽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無奈地歎了一口氣，繼續說，“行吧，那我就說了，但是你得答應我，這件事情不能和任何人說。”
“你媽我和你保證，除了咱們娘倆知道，絕對不告訴任何一個人。”
十五分鍾後，季媽媽下樓，神神秘秘拉著季爸爸去了房間，“你知道嗎？希然的姐姐，是因為清明才出事的。”
“你從哪裏聽到的？”季爸爸其實之前已經猜到了，畢竟他之前也在係統裏，雖然退休了，可是有些事情的敏感度他還是有的。更何況，沈希然今天晚上態度這麽反常，他想猜不到都難。
“你剛才去找兒子就是去問這個了？”
“對啊。我聽說希然的姐姐長得可好看了。帝都大學畢業，才貌雙全，這要是沒出事，有顧家高興的了。”季媽媽本來在為顧清明，顧家可惜，但是想到季東明年過三十一個女朋友都沒有帶回來，臉色立馬不好看了。
“你說他們三個從小一塊長大，他也不是最差，最醜的，為什麽，人家兩個都談了女朋友，就他至今光棍一條，之前有個喜歡他的姑娘她還不樂意，現在哼，後悔去吧。”
“這好端端的，怎麽又扯到這上麵來了。行了，這件事情你就別管了，他們都長大了，知道怎麽處理。”
現在過年，都不讓放煙花爆竹了，年味也沒從前那麽濃。
沈希然靠著車窗，看著窗外的人來人往，春聯，燈籠，感覺這些熱鬧仿佛離他很遠。車子等紅綠燈的時候，嶽成語坐直身子，看向沈希然，“姐，你沒事吧。”
沈希然不說話。嶽成語還惦記著剛才的事情，傾身上前，“姐，你早就知道顧清明還活著了對嗎？你為什麽不告訴我。”
“告訴你幹嘛？告訴你讓你去打人？別丟人了，你不是他的對手，再說了，打人犯法，你是小姨他們唯一的指望，難不成，你希望他們老了之後還要為你擔心？”
“我不是這個意思。”嶽成語剛才就是太著急了，現在冷靜下來，漸漸能理解沈希然的難過了。
“希希姐喜歡他，把他看得比自己還重，我哪裏敢真的對他做什麽。”嶽成語歎氣，“我就是覺得難過，真心相愛的人為什麽不能白頭偕老。顧清明長得那麽好看，掛不得希希姐會那麽喜歡他……”
“嶽成語，你知道你在說什麽嗎？”沈希然還以為她想了這麽久，想通了什麽，結果就想到了這些，“好看能當飯吃嗎？我以前怎麽沒看出來你是這麽一個膚淺的人。”
“那……那你看上姐夫難道不是因為姐夫長得好看？”嶽成語甩鍋，兩人吵吵鬧鬧，沈希然臉上總算有了笑意。
晚上回家，秦憬淮讓嶽成語在樓下看電視，他拉著沈希然去了樓上，“心情好點了嗎？”
“好多了。”沈希然冷靜下來，知道剛才有點魯莽了，“那個……你給阿姨打個電話吧，我剛才是不是挺嚇人的。”
“沒有。我媽還說讓我好好哄哄你呢。”秦憬淮抱住她，“我知道你不是真的討厭清明，你隻是不知道怎麽麵對他。”秦憬淮心疼地摸摸她的頭，“但是希然，人應該往前看，我們改變不了過去，那就試著接受這個結果。”
沈希然不說話，漆黑的月色下，窗外的霓虹燈顯得格外顯眼，和老家的不一樣，小時候在老家，停電之後，整個村子除了月光，一點光亮都沒有。那個時候，他們一家就坐在院子裏賞月，聊天，然後等著來電。
後來搬到縣城，城裏有路燈，也不怎麽停電了，但是每年夏天，爸媽還是喜歡帶著他們坐在院子裏聊天。
可是現在，哪裏都是亮的，哪裏都是人，卻再也沒有了當初的親切感。
“好。”
若教眼底無離恨，不信人間有白頭。
顧清明從沈希希的舊物裏翻出一行字，“我妹妹從小就喜歡這些東西，和她待的時間久了，不背都能記住幾句。那麽多詩詞裏，我最喜歡這一句。顧清明，你喜歡嗎？”
“顧清明，你說我們以後會是什麽樣子？我們會結婚嗎？你會一直對我這麽好嗎？”
“今天我們室友又問我男朋友的事情了，我沒告訴他們你的事情，你不會生氣吧。你長得這麽好看，我擔心他們也和我一樣喜歡你怎麽辦？”
“我都不敢告訴我妹妹我教男朋友了，她要是知道，肯定笑話我。就知道看臉。”
“其實，你除了臉，其他方麵也都很好……”
“顧清明，你知道我喜歡你什麽嗎？”
“顧清明，你想好了嗎？當臥底是很危險的一件事情，萬一你出什麽事情我怎麽辦？”
“顧清明，如果你真的要去，我尊重你的選擇，但是你也尊重我的選擇。”
“顧清明，我為了你什麽都不要了，你為什麽要和我分手？”
“顧清明，我沈希希可聰明了，你以為你為了保護我，選擇和我分手，我會答應嗎？我告訴你，我絕對不會和你分手的。”
“顧清明，顧清明，顧清明……”
“顧清明，我好喜歡你，和喜歡我妹妹，我爸媽一樣的喜歡……”
可是，等他再次醒來，那個總是喜歡纏著他，說喜歡他的女孩子，再也不會出現了，她是被他害死的，要不是因為她……
沈希然說的沒錯，他就是一個懦夫，他明知道自己走的是一條什麽路，為什麽還要拉上她？如果沒有遇見他，她現在肯定過的特別幸福，沈希然也不會變成現在這樣。
“我妹妹將來是要做法官的……”
“那你呢。你的願望是什麽？”顧清明問沈希希。
沈希希想了好久之後，湊進她耳邊，輕聲笑道，“我想當明星，以前，我想把我的熱愛，變成一份職業，但是現在，我更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如今，他確實平平安安的了，可是她呢？
傻瓜，明知道前麵是無底深淵，為什麽還要義無反顧地跳下去？
“清明，大過年的，憬淮他們好不容易回來一次，你怎麽不和他們多玩一會。”自從顧清明醒了之後，顧媽媽整個人容光煥發，一下子年紀好幾歲。
“媽，我不渴。”顧清明走過去接過水杯，“我還有點事，所以剛才就先回來了。”
“對了，我聽說，希然也在帝都，她是希希的妹妹，有時間了，你請她來家裏坐坐，之前我和你爸就想著要不要請她來家裏坐坐，但是當時你一直昏迷不醒，我和你爸也沒什麽心思，拖著拖著就拖到了現在。現在好了，你醒了……”
“媽，還是算了吧。”顧清明把水杯放到桌上，“媽，明天我想出去一趟。”
“去哪裏？”上一次兒子說出去一段時間，然後就沒了消息，這一昏迷就是一年多……他們這個家都差點沒了。所以顧媽媽聽不得這句話，幾乎是下意識就要拒絕，“大過年的，去哪裏啊。明天不是約了你表哥他們來家裏嗎？你是主人，怎麽能客人來了，你卻出門了。”
“媽，我想去看看希希。”顧清明苦笑著看向顧媽媽，“媽，這是我欠她的。”
“你……”顧媽媽歎了一口氣，沒再說什麽。離開前，囑咐道，“早點去早點回來。”
第二天一大早，顧清明就開車離開了帝都。顧清明提前問了秦憬淮位置，開車直接去了墓地。沈希希的老家，顧清明第一次來，從前，沈希希和他說過無數次這個地方，他也想象過，有朝一日，上門提親時的樣子，但是他怎麽都沒想到，這一輩子，第一次來這邊，居然是以這樣的方式。
正月初三，墓地冷冷清清，顧清明站在沈家的墓地前，看著墓碑上的照片，慢慢紅了眼眶。
照片裏的女子，和她認識時候一樣，二十出頭的年紀，漂亮，自信，聰明，善良，固執，喜歡一個人，就義無反顧，飛蛾撲火。
“希希，好久不見。”上一次見麵，還是兩年多前。他們最後一次見麵是分手。當時她很傷心，走的時候，甚至沒有回過頭，要是他知道那一次見麵是他們最後一次見麵的話，他一定不會說出那麽傷人的話。
“對不起。”來的路上，他明明想了無數話語，但是現在，滿腹心事，到頭來，也隻有一句對不起。
“我見到然然了，她和你說的一樣聰明，漂亮。也和你一樣敢愛敢恨，是個很招人喜歡的女孩子，季阿姨，秦阿姨都很喜歡她。我媽媽也很喜歡她，還總說著，要讓他去家裏吃飯。我知道你最放心不下的就是然然，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她的。”
“昨天看到成語了，你最疼的小弟弟，都長這麽大了，記得我們剛認識的時候她才上初中，轉眼就是個大孩子了。”
“她和你很親，知道我和你的關係後，嚷嚷著就要給你報仇。你沒白疼她。”
“你之前一直和我說，你希望我去看看你生活的地方，你放心，我現在有很多時間，我等下就去。不過現在是冬天，我可能沒辦法看到馬路兩旁，一望無際的紅色楓葉了，也沒辦法看到一望無際的麥田……”
“希希，你後悔嗎？”為他做的那些事情。她有沒有後悔過？“我後悔了，我要是早知道你回事這個結果，我……”寧願從來沒有和你開始過，又或者，那個時候不會推開你，說不定，後麵就沒有這些事情了。
“你是誰啊。你是沈家的親戚嗎？我怎麽之前沒見過你？”
有村民經過這裏，看到顧清明，覺得認生，過來問他。
“我是沈家的朋友。”顧清明簡單解釋。
村民不相信，“你要真是朋友，之前怎麽沒見過你。你該不會是……”整個村子的人都知道沈家是被人殺害的，沈家出事之後，多少人和沈家斷絕聯係，就怕被牽連，這個人之前沒出現過，現在大過難的，一個人來墓地，怎麽看怎麽奇怪。
村民說著就要去拉顧清明，順便拿出手機給沈希然打電話。
原來，這個村民正好是村長，之前沈希然會拉的時候找過村長，也和他說過，要是看到可疑的人，就要給他打電話。
村長是個熱心腸，加上沈爸爸以前幫過他，這也不是什麽大事，村長就答應了。
“希然，有人來祭拜你爸媽他們，說是你們家的朋友，但是我不認識他，就打個電話問問你。”村長打的是視頻通話。攝像頭轉到顧清明這邊，沈希然拿著筷子的手微微一頓。
他不是說還沒準備好嗎？怎麽就去老家了？
“希然，我來看看你姐姐。”顧清明本來不想驚動沈希然的，沒想到還是讓他知道了。
“你們真的認識？”村長驚訝。
“恩，不熟，但是認識。村長，今天還是要謝謝你。幫我問候嬸子。”
掛了電話，沈希然沒了食欲。
“清明這麽早就去了老家，這得幾點就出門了？”秦憬淮明知道沈希然在想什麽，故意岔開話題“今個我們也沒事，要不然我們回趟老家吧。清明第一次去，肯定不知道你們老家……”
“是你告訴他的吧。”沈希然打斷他的話，“顧清明從來沒有去過我們家，又怎麽可能知道我們家的墓地在哪裏？所以，是你告訴他的吧。”
“是。”這是事實，秦憬淮想否認，沈希然也不相信。“我這不是也是為了你好嗎？你雖然嘴上說著不願意見他，不願意看到他，但是我知道，你很希望她可以去看看你姐姐，很希望她和你姐姐說點什麽。”
“是，我確實是這麽想的。”可是，他說再多，姐姐也聽不到了。
“姐，姐夫你們剛才說什麽？回家？”嶽成語剛才在客廳看電視，聽到回家，跑了過來，“你們忘了，今個我爸媽要去外婆家，咱們還是別回去了，省的找麻煩。”
外婆一家子就是吸血鬼，不，比吸血鬼還可怕。這一次他們好不容易才甩開他們的，他瘋了才會回去呢。
“希然，你叔叔他們一家來墓地了。”村長又打過來電話，“他們看到了你說的這個朋友，非說她是殺害你們一家人的凶手，這會正抓著人去派出所呢。”
電話裏，對麵吵吵嚷嚷，仔細聽，是大姑的聲音。
沈希然握著手機，短短幾秒，神色變幻莫測。
她差點忘了這些奇葩。
沈希然推開凳子，“換衣服，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