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章 不服憋著
沈希然不想在這裏和他們廢話，轉身要走。
外婆一把拉住沈希然，外婆今年都八十三了，力氣卻大得嚇人。沈希然疼得下意識想要甩開她。這時舅舅說話了，“希然，你外婆都這把年紀了，你可悠著點，萬一你外婆有個三長兩短，你這就是謀殺。”
謀殺？以前，他們家出事的時候，他們給她扣了一個不孝的罪名，逼著她和外婆一家斷了關係。現在呢，又想給他戴上謀殺的罪名？
沈希然氣得直接笑出聲，“是不是好人壞人都讓你們當了，是不是我就永遠都沒有一個選擇的權利？”
“你們口口聲聲說是我的家人，可是在我最需要你們的時候，你們為了錢，和我斷絕了關係。甚至還把我逼得精神失常，後來還放出謠言，說我得了精神病，逼著居委會把我送去了精神病院。那個時候，你們怎麽不說你們是我的親人？”
沈希然不甩開外婆，而是拿出手機報了警。
舅舅一看，不高興了，“你這孩子，怎麽做事這麽絕。都是一家人，報警幹嘛，讓人看笑話。”
“我家的笑話，四周的鄰居看的還少嗎？”沈希然一副豁出去的模樣，嚇壞了兩個舅舅。
“希然，舅舅也不想的，可是誰讓你的哥哥姐姐都沒出息呢。現在咱們家裏，隻有你一個出息的孩子，舅舅也不求別的，隻希望你能接濟接濟他們。我們也不多要，十幾二十萬就行。”
“十幾二十萬還不多？”嶽成語生氣不已，顧不上老嶽掐他，站出來替沈希然打抱不平。
“你這個臭小子，你知道什麽。十幾二十萬對於別人來說是筆錢，但是對你姐姐來說，那就是小錢。成語，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姐姐可是給你買了不少好東西。你不能自已享受，不想著你的哥哥姐姐啊。”
“希然，你和我們關係不好，你不能連帶上你的哥哥姐姐啊，當初你們家出事的時候，他們可沒少幫忙。你大哥，為了幫你，差點和你嫂子離婚。這做人得講良心吧。你現在發達了，就不記得你大哥了？”
沈希然當然記得，大哥是那段時間，除了小姨之外，對他最好的人。這份恩情她一直都記得。但是她擔心她幫了大哥，舅舅打她的主意，所以才一直什麽都沒做。說是什麽都沒做，其實她有給過大哥錢。是小姨幫著送過去的。
因為瞞著舅舅，所以舅舅一直不知道。
“誰對我好，誰對我不好，我都記著呢。舅舅不用提醒我。”
這時門外傳來了警車聲，秦憬淮去開門。舅舅阻止，嶽成語幹脆趁著他們不注意偷偷跑出去開了門。
“誰報得警？”
“我”沈希然過來和警察說了一下情況。舅舅見沈希然處處說他們的不好，擔心警察誤會，趕緊過去解釋，“警察同誌不是這樣的，我們都是一家人，這裏麵有誤會。”
沈家的案子，當初鬧得很大。派出所這邊也是知道的。沈家那些親戚當初做的事情，派出所也知道，所以現在沈希然簡單一說，他們就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沈家的事情發生之後，他們沒少在所裏心疼這小姑娘。
爸媽姐姐都沒了，親戚不幫忙就算了，還處處算計，最後小姑娘都被逼著進了精神病院。要不是她意誌力好，最後走出來了，真不知道現在是什麽情況。
本來以為這件事情都過去了沒想到小姑娘東山再起之後，這些親戚又黏上來了。
真是什麽極品都有啊。
“行了，你們家的事情我們多少聽過一些。你們不是和沈家斷了關係嗎？既然斷了關係，那她就不是你們的外甥女了，她過得好不好也和你們沒關係。行了，天色也不早了，大家趕緊回去吧。”
“警察同誌，話不能這麽說啊。這血緣關係，怎麽能說斷就斷呢。之前我們就是怕她被騙，想幫她，可是她不領情，非要斷絕關係，我們也是沒辦法……”
“原來舅舅都是為了我好啊。那我確實是誤會舅舅了。”沈希然突然改變態度，就在眾人不知道她想做什麽的時候，沈希然又說，“舅舅之前怕我被騙，所以把我爸媽的撫恤金，保險賠的錢都拿走了。我當時粗略估算過，差不多五十萬。”
“舅舅現在放心我了，那就把錢先還給我。舅舅把錢給了我，咱們就還是一家人。那之後的事情，咱們也還可以再輪一輪……”
兩個舅舅可不傻，沈希然嘴上說得好聽，可是如果把錢給了她之後，她萬一不認賬怎麽辦？
再說了，那些錢當天他們哥倆就分了，現在就算要拿出來，一時半會恐怕也拿不出來。
“怎麽，舅舅剛才在騙我？”沈希然步步緊逼。冷笑著看著他曾以為的親人。當年，他們也是這幅嘴臉，瞧不起爸媽，瞧不起他們家，每次去外婆家，外婆和舅舅都陰陽怪氣的。媽媽孝順，盡管傷心，還反過來安撫他們。
若是媽媽知道，她孝順了這麽久的人，現在這麽對待她的女兒，媽媽會怎麽樣？
人們常說，這個世界上，關係最牢靠的就是血緣關係，不管你身處什麽樣的環境，你的父母永遠是支持你的人。
但是外婆呢？她可有一天想過媽媽。甚至爸媽去世的時候，她都沒有哭過一下。不，說這麽絕對或許有些冤枉她，她哭了，也是僅有的一次，就是舅舅在給他爭撫恤金和保險賠償的時候，外婆抓著他的手，拿媽媽要挾她。
那些錢，說是妥協，不如說是一個長久的買斷。
現在看來，她當初的決定真是太對了，要不然今天，她絕對沒辦法脫身。最後如他所料，兩個舅舅不肯拿出那筆錢，警察將他們勸走。之後沈希然也沒了心情收拾東西，拿著小木盒和小姨他們回了縣城。
“希然，小姨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總之小姨這次向你保證，以後你外婆再問你的下落，小姨無論如何都不會再說了。”
“小姨，沒關係的。他們如果想找我，即便你不告訴他們，他們也能找到我。”
沈希然靠著窗戶，有氣無力地說了一句，入秋之後，天氣一日比一日短。這才七點，天就已經黑了。沈希然看著一排排路燈，無聊地數著。
一個，兩個，三個，四個……
“然然，姐姐教你數數好不好。今天老師教到十了。但是我覺得十好難寫。然然聰明，肯定一學就會，那等下，然然幫姐姐寫一張好不好。”
“然然，姐姐不想寫畫畫的作業，你等下幫姐姐畫一張好不好。”
“然然，我的偶像又發新專輯了，可是我這個月的零花錢都用完了。然然，你借姐姐好不好，等姐姐買回來，先給你聽。”
“然然，我要去參加舞蹈比賽了。”
“然然，我參加比賽的搭檔腿摔傷了，我臨時找不到搭檔，然然，你陪我一塊去吧。”
“然然……然然……”
“然然，到家了。”小姨下車前喊了沈希然好幾句，沈希然卻一點動靜都沒有。小姨再次開口，聲音明顯大了不少，“然然，下車了。”
熟悉的聲音傳來，將沈希然從回憶裏拉了回來。沈希然哦了一聲，慢慢坐直身子，推開門。下了車。
一陣秋風吹來，不知道是天太冷，還是沈希然太想家了。突然就紅了眼眶，然後眼淚順著眼眶，不受控製地快速流下。秦憬淮就站在一旁，見狀，趕緊走過去，一把抱住了她，“怎麽了，怎麽還哭了。”
“我剛才看到姐姐了。她和我說了好多話。我好像回到了小時候，可是一睜眼，什麽都變了。”
“你說，是不是姐姐想我了？”沈希然抱進秦憬淮，把自己悶在她懷裏，以免小姨他們看到了擔心。
好在小姨並沒有多問。他們先上樓。等沈希然情緒稍微好一點，秦憬淮才拉著她上樓。
小姨和姨夫在廚房做飯，嶽成語坐在客廳看電視，見他們進來，趕緊過去通風報信，“姐，我媽看到你哭了，她覺得，你是因為她才哭的，所以這會正愧疚呢。還說要做你最喜歡的紅燒肉吃。要彌補你。”
“我沒有生小姨的氣。”沈希然覺得這個誤會有些大，脫了外套就要進去解釋。
嶽成語一把拉住她，不僅不幫忙，還幫著出主意，“姐，我媽已經好久沒下廚了。今天我算是沾了你的光。你就當行行好，讓他做吧。反正一道菜也沒啥。”
“臭小子，做飯是做飯，說事情是說事情。”秦憬淮知道小姨的為難，所以，她不怪他，也不想讓他心裏有什麽負擔。
秦憬淮把嶽成語拉走之後，沈希然去了廚房。
小姨看到她進來，趕緊把他往外推，“你別進來了，趕緊出去看電視去，這裏有我和你姨夫就行了。你姨夫最近學了不少新菜品，就是為了等你回來露兩手，你要是幫忙，你姨夫不就沒有發揮的餘地了嗎？”
小姨盡管極力表現得自然，但是她躲閃的眼神還是出賣了她此時的心情。
沈希然拉過小姨，走到一旁之後小聲說，“小姨，我說真的，今天的事情我不怪你。舅舅他們是什麽人，我心裏清楚。他們今天能從你口中知道我的消息是好事，要不然，等到他們鬧到帝都，那才是真的麻煩。”
小姨覺得應該不會，“你舅舅雖然貪心，但也不糊塗，她毀了你，對他們沒好處的。”
“小姨覺得人性本善沒問題。但是防人之心不能無。”就比如今天，外婆當初問你的時候，有說過她要怎麽和我說吧。但是事實呢？
“這……”小姨不傻，但是因為是一家人，所以小姨不想把人想得太壞。不過沈希然說得沒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
今天她算是受教了。“隻要你不生氣就行，至於其他的事情，你看著辦吧。小姨老了。有時候難免糊塗。”
“小姨才不老呢，在我心裏，小姨永遠十八。”沈希然抱著小姨撒嬌，直到小姨臉色好些，沈希然才回房間去找木盒子的鑰匙。
小姨把之前的東西都放在儲物櫃裏了，沈希然沒費什麽事情就找到了鑰匙。沈希然拿著鑰匙準備打開木盒子時，秦憬淮回了房間。
“找到鑰匙了？”
“恩。”沈希然點點頭，然後咯噔一聲，木盒子打開了。緊接著，沈希然看到了木盒子裏的東西。
沈希然與秦憬淮對視一眼，然後有些不敢確定的說，“這應該就是吳門一直在找的東西吧。”原來姐姐真的把東西藏在了老家，要不是嶽成語今天誤打誤撞看到，恐怕之後就要被埋在地下了。
沈希然說著就要給季東明打電話。
秦憬淮卻伸手阻止了她。沈希然不解，“季隊說過，東西一旦找到，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他。”
“我不是不讓你告訴她，我隻是想說，等我們回去再說一不遲。”秦憬淮沒有細說，這時，小姨過來喊他們吃飯。沈希然看了秦憬淮一眼，打算等下回來再問。
晚飯比午飯還豐盛。老母雞是姨夫中午就熬上的。一直熬到了晚上，又爛又入味，好吃的讓人直流口水。嶽成語喝了一碗，緊接著又去喝第二碗。誰知道，勺子都沒碰到，就被小姨給拽了回去。
“你那麽饞幹嘛。我們之前沒讓你吃飽過？”
“不是。我就是覺得我爸的廚藝今天漲的有點快。我有點不太確定，想再嚐嚐。看看是不是我剛才感覺錯了。”
“臭小子，還知道拽文了。可惜，這些都是你姐的，你想吃啊。做夢吧。”
小姨拿過嶽成語手裏的碗放到了一邊。動作利索，毫不留情，那架勢，咋看都不像是親生的。
嶽成語委屈的，嘴巴倔的老高，“姐，你看到了吧。平時我在家裏都過的什麽日子。都是出門許久才回來的孩子，憑什麽你就是掌上明珠，雞鴨魚肉的伺候著，我就是草，剩飯能給我一口，我都得感恩戴德。我不服。”
“不服憋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