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苗蠱危情
大理寺內書房。
“這是數日前，從南溪鎮傳來的案報，疫情還在擴散，且情況不容樂觀。”顧夜笙蹙眉將一份案卷遞給白黎。
案報上所陳的信息十分簡單，隻簡述了疫情事件始末，對於病情狀況也並沒有更為詳盡的描述。
“本王想派你去南溪鎮探查具體情況，你意下如何？”
白黎接過卷宗，一目十行的掃視完，滿臉不可置信的對顧夜笙道：“這卷宗上對於情況的描述雖並不詳盡，但其症狀竟與少將軍王慶章犯病的狀況有七八分相似之處。”
“更有意思的是這清河郡是大皇子母家的地盤，出了這等事，當地知府必定有心阻攔，他們所呈報的未必就是真相。”顧夜笙不無擔憂的看向她。
大皇子乃是賢妃所出，母家是清河郡貴族。原本太子是立嫡立長，京兆帝由於猜忌賢妃母家，因此才故意升了暮雲朗的生母麗妃為皇後，並將原本為二皇子的暮雲朗立為太子。
白黎僅僅粗略看下來便知為何官府並不打算深入查訪。染病和死亡的比例雖大，但皆是平民，並無世家族人在列，由此可見，此事大概率並非天災而是人禍。
若此事隻是為了陷害她，縱是手段過於惡毒，卻也尚可理解。但如今疫病已涉及到軍隊之中，此事就沒那麽簡單了。二人皆心知肚明，卻並未點破，畢竟並無實證。
雖然那幕後之人深切地知道，貧民命如螻蟻，有了白黎這禍國妖女頂鍋，也必不會引發太大的波瀾。
若不是王慶章突然發病引起白黎和顧夜笙的注意，想必最終白黎在輿論的壓力下被處死，此案也被當疫病處理也未可知。
“王爺放心，此事必定查清楚。”經曆了這麽多，二人已經逐漸有了默契。
辦了出京查案的手續，便拿著案宗出了大理寺，卻見大理寺少卿季瀾淵正站在門口等待著。
“白仵作這是要前往南溪鎮治療疫病吧！”季瀾淵微笑著道：“正巧本官也要前去南溪鎮附近辦案，不如你我一同前往，路上也有個照應。”
白黎怔了怔，自己是請旨前往南溪鎮治療疫病順便查案，季瀾淵此刻突然出現，還要求與自己同行，令她有些錯愕。
旋即微笑著衝他點了點頭：“有季大人同行，在下也更安心些。”
半月後。
滾滾長江東逝水，兩岸繁華入眼來。
白黎與季瀾淵一行人乘坐一隻並不起眼的商船悄悄入了碼頭，卻不知，清河知府趙誌平帶著一眾官員早已等候多時，此時正列隊相迎。
出行故意做了商船便裝出行，清河郡的官員卻依舊如此準確的把控了一行人的動向，不禁讓白黎情緒複雜起來。
白黎緊隨季瀾淵之後下了船，趙誌平連忙一路小跑著上前來，一臉阿諛：“下官拜見少卿大人，給少卿大人請安！少卿大人駕臨清河乃是我清河之幸事。”
他堂堂五品知府，與白黎算是同階，自然不是特意來迎接她的。
而是……
季瀾淵突然來清河查案，拿著欽差的名頭顛顛兒地跟著來，自然也是在顧夜笙的暗示下來給她助力的。
“你誰啊？”季瀾淵居高臨下的看著下首跪拜之人。
“下官清河知府趙誌平！”趙誌平點頭哈呀，自我介紹後將腰壓得更低了，極盡殷勤。
“張大公子已經備好畫舫，特意為您設宴接風！請了我們清河最技驚四座的夢娘子作陪，那可是鼎鼎有名的花魁……”
季瀾淵並未做聲，白黎心下暗自嘖嘖稱奇，下轄城鎮疫情如此嚴重，堂堂知府竟有如此閑情飲酒作樂。
見季瀾淵並不回話，趙誌平有些急了：“那這接風宴……您……”
“去，本官奉旨來此地辦案，還要貴府與張家多多關照才是。”
季瀾淵隨意的看了他一眼：“將爾等近半年的案卷都給本官送來。”
趙誌平一邊點頭哈腰，一邊陪著笑道：“是是是，下官這就去辦！”
白黎以季瀾淵隨行師爺的身份與季瀾淵一起，跟隨趙誌平上了一艘十分華麗的畫舫，絲竹管樂歌舞不休。
張大公子是張家嫡長子張世卿，並未前去親迎，卻也親自設宴作陪。
張家的態度便是大皇子的態度，表麵上無意黨爭，卻私下裏拉攏了不少朝臣，今日這宴席便是此意，隻看季瀾淵是否知情識趣了。
“聽聞季大人與裕國郡主前來我清河郡查案，請大人放心，我張家氏族在清河郡多年，自是有些個人脈，若是有所需要，大人一定不要跟我們客氣。”
張世卿不愧是世家長子嫡孫，此時麵對季瀾淵本人立即放下身段，極近平易近人。
說話滴水不漏，複又問道：“聽聞裕國郡主與季大人同行，卻不知為何並不見人呢？”
推杯換盞間，借著歌舞的掩護，季瀾淵壓低嗓子對白黎輕聲道：“張世卿乃是張賢妃同胞長兄的嫡長子，乃是張家老大人的左膀右臂，這清河之事他必定是清楚的，隻是幫忙就不一定了。”
“張大少客氣了！郡主一介女流怎好與本官同行？本官這不先行打點一下。”季瀾淵意有所指，微笑著應答，麵上看不出半點情緒。
張世卿朝著趙誌平遞了個眼色，後者立即上前一步，將厚厚的一疊卷宗呈了上來。
一臉諂媚地道：“近半年的卷宗都在此處，十分詳盡，還請大人查閱。”
季瀾淵揮了揮手示意白黎收下：“如此便辛苦趙大人了。”
穆林國之人曆來信奉神佛，亦敬畏鬼道。
今日正好便是傳聞之中的七月十五，傳說七月十五這一日，陰氣極勝，六道出，鬼門開，孤魂野鬼遍地走……
但這一日不隻是民間的鬼節，亦是道家的中元節，還是佛教的盂蘭盆節，其重要程度自不必多說。
據老一輩講有四個鬼節，分別是盛行於江淮一帶的三月三，掃墓祭祖的清明節和十月初一，還有七月十五（有的地方是七月十四）。
這樣重要的民間節日，又兼民間接連發生重大案件，而世家與官宦們卻在此聲色犬馬，實在令人不禁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