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封禪台啟，養龍池現（九）
九尾狐咯咯一笑，“這是自然，道友在綠蘿山一住便是十年，早已與我妖族成為了朋友，出門在外，我等皆已做好準備，道友怎麽說，我等就怎麽做……便是哀家也一樣。”
??她拋來媚眼，最後一句實在說的很是曖昧，但呂淵恍若未聞，說道：“當然，入東海山的，並非綠蘿一脈，天尊已經聯係到了其它地方的妖族，它們都會出手相助，因為這一回，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遂指了指天上。
??不包括九尾狐在內，其它幾尊大妖皆是臉色嚴肅，氣氛凝重萬分。
??“上個世紀那場大劫，若有妖族相助，豈會落得那般下場？這一世，天尊不會再留給他們任何機會了。”呂淵說。
??九尾狐微微眯眼，“哀家也曾聽族內宿老說過當年之事，有天上敵下凡，殘殺道門生靈，連同一百多位道門大能，統統隕落在那裏，活下來的後輩將其視為一場[天人劫]，至今也沒有恢複生氣，劫數到底應對著什麽？”
??呂淵搖了搖頭，“我道行尚淺，更深的東西也說不清看不透，但天尊聯合妖族一起行動，肯定是有道理的，他老人家……畢竟也是上世紀少數幾個躲開大劫，活下來的人。”
??“那麽……殺局應在何方？”
??“我們該怎麽做呢？”
??“莫非這次的大劫又是他們？時隔一個世紀，為什麽又要回來……”
??一眾大妖議論紛紛，神情各異。
??“總之，天上敵的出現與泰山出世有關，至於更詳細的情況，可能要到應劫的那一天才知道了。”呂淵說。
??這一日，呂淵攜綠蘿山妖族出世，直奔東海。
??……
??羅浮山頂。
??何傳道正在與葛玨會麵。
??一碗熱氣騰騰的鮮茶放在他的麵前。
??“茅山此次居然不參與爭統一事，讓我一直有些詫異，查出來為什麽了嗎？”葛玨問。
??何傳道歎了口氣，搖搖頭說：“我已打聽過，薑玉泉自知無能，讓出道統，但茅山仍然是茅山，甚至告訴協會，退出符籙三山之名……不知為何，總感覺他們也太幹脆了點。”
??“莫非是有什麽陰謀？”葛玨眉梢一挑。
??何傳道嗬嗬笑道：“羅浮山已得正統，也承襲了[符籙三山]的名號，薑玉泉雖然是現任茅山掌教，但論輩分，他卻要低你一輩，按這個理，他應當退讓，就算達者為師，你的道行不也比他更深厚嗎？為什麽沒有資格承襲正統？對自己也太不自信了點。”
??“也是……”葛玨撓撓頭，“此次多虧有何道兄相助，我打算等到下一季度，派遣一些新來的弟子，去貴派叨擾，進行交流，咱們羅浮山的天地法術變化極多，偶爾一兩次，可學不全啊。”
??何傳道一愣，卻也沒有拒絕。
??兩個門派每年都會舉辦一次交流大會。
??羅浮山會拿出天地法術與天心派的天罡、黑煞、三光符法進行會談。
??至於能不能學會，帶回門派，主要看命。
??不過前兩次的交流大會，都舉辦的很成功，甚至得到了當地省市級單位的大力扶持。
??相信日後……交流大會能越發鼎盛，遲早能成為不下於羅天大醮的慶典。
??……這也是葛玨學道之後的理想。
??他希望道門能真正的實現那個[一家親]的理念。
??拿出各自壓箱底的道統和法術交流，隻有這樣，道門才能擺脫現在的頹勢。
??“你是理解我的，交流大會勢在必行，我已經與南粵的幾個省級領導搭上線了，對方都表示支持和扶植的意願，總不能風頭老讓龍虎山和閣皂山搶走吧。”
??閣皂山……貌似也挺低調的，搶不著你的風頭，何傳道邊呷茶邊想。
??他一開始，的確是為了交流大會去的。
??可是前兩次雖然很成功，但天心派的收獲卻不怎麽大。
??事實上，天罡、黑煞、三光符法比羅浮山天地法術不知高到哪裏去，適合修為道行淺薄的弟子練習，如果繼續辦下去，大家都會發現修煉天地法術比天罡、黑煞、三光符法簡單，這對天心派可不是什麽好消息。
??現在的年輕人，怕麻煩，耐不住心性，
??簡單的天地法術更適合他們的快節奏修道生活。
??而天罡、黑煞、三光符法相比較下來就很難了，沒有二三十年的鑽研很難有成就，天份若是再低一些，二三十年白白浪費青春都是有可能的。
??這也是為什麽……天心派是道門大派之中親傳弟子最少的一個門派。
??便是何傳道自己，也不過隻收了一位得意弟子，當做未來的接班人來培養。
??……可最近，連他也開始迷上天地法術的魅力。
??哼，術道就是這樣，收效快，又華麗，適合年輕人修行，怪不得自古以來術道都被貶為歪門邪道。
??但答都答應了，現在這個局勢下，容不得何傳道拒絕。
??隻能先走一步看一步。
??話說回來……也是因為自己一直在改良天心派的符法沒有成效，所以才會變成這樣。
??要加把力了。
??這時，山下有弟子求見，來者正是葛玨的大徒弟馮明道。
??“師傅，神霄唐前輩，淨明顧前輩正拜山求訪。”
??這十年，他倒是沒什麽變化，除了兩鬢斑白了一些，倒是神完氣足。
??羅浮山的天地法術，已被他領悟了地術其三十，天術其十二，已遠超葛玨的道行。
??術道不凝丹，天地法術是支撐他們一直往前走的[主幹]，領悟到的天地術越多，道行法力自然越高。
??葛玨對這位弟子非常看重，
??山下一直在傳，再過幾年，掌教便會轉入幕後，將羅浮山事務移交給大師兄。
??……但又有一則傳聞，馮明道似乎拒絕了。
??這也在葛玨的預料之中，他有這個天份，能一直領悟下去，說不定百年之後，他能成為羅浮山自前十幾代掌教之後，第一位領悟到全冊法術的人。
??雖然很可惜，術道無法長生。
??但新時代以來，求長生的道士反而越來越少，當然這也是很正常的現象。
??術士從古代起，便走入了旁門，希望能煉丹長生，古籍中也誕生過許多丹術雙修的道家，煉造出無數種丹藥，但真正能長生的，卻一個沒有。
??頂多隻能延長壽命，讓你活個四五百年。
??像張太虛這種走陽神道的大能，才能擁有上千年甚至上萬年的壽元。
??不過，
??現在隨著生活水平的提高，地球就那麽大，和平年代，一兩百年就能遊曆個遍，哪怕再獲得長一些，不過虛度光陰。
??這是一種思維上的轉變。
??越來越多的道士認為，活得長也沒什麽。
??古籍並不會失傳，道典也都能完美保存。
??所以並不存在人一死就會絕了道統的現象。
??……道友，食大便了。
??聽見唐渝中和顧友聖拜山，葛玨倒是吃了一驚，“我知道了，請二位上山吧。”
??作為普通客人，一般來說道場之主是不會親自迎接的。
??但貴客不一樣。
??葛玨讓何傳道稍作，自行下了山，在峰頂的青石台階前見到了二人。
??“兩位道兄，千裏迢迢而來，累了吧？上山喝碗鮮茶如何？”葛玨笑道。
??“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我二人是聽聞何道友也在，所以順路前來求訪。”
??“哦，原來如此……”
??不是來找我的就好……論資曆，葛玨還是小輩，便是他在上個世紀早已亡故的師傅站在這裏，也得叫二人一聲[道兄]。
??“何道友。”
??“拜見何道友。”
??兩人幾步上到山頂，客客氣氣的打了個道輯。
??何傳道自然不敢怠慢，“二位清閑呐。”
??“嗬嗬，也談不上清閑……”
??“隻是順路而已，我們要去一趟海外，傳聞那邊出現了一些奇怪現象，協會做東，請我們兩派前去調查。”
??何傳道一愣，“什麽現象？”
??“妖族在聚集！”
??“……”
??“……”
??隨後麵跟上來的葛玨，聽到這句話以後也懵了，“妖族聚集？什麽時候的事？”
??唐渝中瞥了他一眼，懶懶道：“葛掌教，此事與你無關吧。”
??葛玨嘿嘿一笑，撓了撓頭，“貧道隻是好奇而已，你們聊，貧道給你們泡茶喝。”
??好家夥，在三位大能麵前，他倒成了沏茶的了。
??不過，葛玨知道擺正自己的位置，不該問的事，不是他該問的……就說十年前爛柯山事件，太虛祖師親自出手執棋，大能相繼領法旨上場，偏偏把他摘出去了。
??葛玨知道，小事他還能說得上話，大事自己也就是個旁觀者。
??也不怕欠下什麽大因果，但也無法再進一步參與局中，頂多也就是在旁邊聽一聽。
??所以葛玨很清楚，他們是來求何傳道出手的。
??爛柯山事件以後，天心、神霄、淨明三個大派走的越來越近。
??其紐帶並不是他。
??協會出了很大的力，但導火索卻是那位太虛陽神。
??畢竟，爛柯山那麽大一塊地盤，劃給了協會，導致協會勢力擴張迅速。
??而龍虎山、閣皂山，本就是[符籙三山]之一，地位在那擺著，不會有什麽變化。
??唯一受損的可能就是在此之外的門派了吧……小門派無法參與，也沒那資格，大門派得不到爛柯山開發權，隻能租回來一些五行山當做弟子修行的道場。
??協會特別給門派弟子劃了地盤。
??所以這就導致幾個門派之間互相抱起了大腿……除開東華派。
??畢竟誰也不想跟二五仔合作。
??“海州東數十裏的地方，可能存在著一片洞天福地，協會得知妖族們正在向那裏聚集……我們翻遍了古籍，發現那裏正是昔年遁走的東海山所在。”
??何傳道眉頭一蹙，喃喃念著[東海山]的名字，想借此回憶出什麽。
??但他終究無功而返。
??“東海山，貧道已記不得此地了，並不出名吧？誰人所治？”他問。
??這句話意思就是問東海山是誰開辟的。
??眾所周知，隻有無生境的陸地神仙能開辟洞天福地。
??所以知道是誰人所治，便能知道這座山的根腳了。
??“屬王真人治之。”
??“原來是他，王歸墟……”何傳道臉色漸漸凝重起來。
??王歸墟，先秦人士，是一尊較為低調的地仙，並不受冊封，相傳上古時期曾與萬壽山關係匪淺，唐朝西遊劫之後不知所蹤，查不到他的任何來去路，根腳也沒有線索，隻資料中[萬壽山]一詞，便讓其登上了洞天福地榜，成為在列的地仙之一。
??雖然是七十二座福地排末尾的存在，但也不能小覷任何一位地仙。
??至於萬壽山，來曆更加不凡，其山中有一座五莊觀，乃是執掌地書的鎮元大仙道場。
??相傳東海山中有一條深不可見的深淵，稱之為[歸墟]。
??這也是王真人道號的由來。
??妖族往那裏聚集幹什麽？
??何傳道嗅到了一絲陰謀詭計的滋味。
??但他卻是板著臉說：“協會越來越大膽了，竟驅使大派為他們辦事？你們怎麽想的？”
??先說一通協會的不是，乃是道門的常見套路。
??唐渝中和顧友聖一聽這話便麵麵相覷，知道何傳道不想趟這渾水。
??“協會擔保，若東海山出世，可以劃八成地盤給我們，而且……”唐渝中低聲道：“此次並非派係鬥爭，而是王顯闕親自來求，態度十分誠懇，我與顧道友不好拒絕。”
??“哦？”
??何傳道有些詫異了。
??既然是王顯闕親自要求的，那麽肯定是正事……這也是道門中默認的潛規則了。
??王顯闕並無實權，這大家都知道，所以何傳道主動忽略了協會答應給神霄和淨明的好處，但這並不妨礙他本人是個心係道門的正派人士。
??而在爛柯山事件後續有個小插曲，那就是陽神的弟子參與了除妖曆練，後來被老陽神趕下山去紅塵打磨修為了。
??再後來，王顯闕得到了太虛教的支持……
??這些都是傳言，但何傳道卻知道是真的。
??大門派都有可靠的推演之術或法器，不可能拿來做障眼法。
??太虛教支持王顯闕也不是為了利益和好處，而是坐實他掌教之名，不管你們協會下麵如何爭鬥，王顯闕是誰也不能動的，這可能關係到老陽神今後對道門的布局，走的是大勢，而非協會那三瓜倆棗的利益。
??於是，
??這一出就莫名多了一些……有那位老陽神在幕後控局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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