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封禪台啟，養龍池現（八）
“我當時……在推演銀河中看見一座祭台，以青磚砌成，足有九十九塊階梯，盡頭有一塊方桌，供奉著丹藥、仙草、法器……以及一個銅皮葫蘆，葫蘆裏存放著一滴血……”張若靈回憶道。
??“沒錯了，就是它。”
??地湖中央，
??龍公主盤桓在石柱上，湊近龍首，重瞳中閃著光。
??張太虛：“那便是蒼龍族遺留在外的最後一滴龍血。”
??龍血？張若靈把注意力放在石柱上……有複雜的紋路，每一條都好似河道，流淌著紅色的液體，液體從湖底逆流而上，蔓延至柱頂，凝聚成一團圓球。
??血色圓球就這麽懸浮在蒼龍頭頂。
??“你們需要為龍道友找到它，凝練最後一滴血，龍脈便能複蘇。”張太虛說。
??“我……”張若靈指了指自己，“還有柳白棉？”
??張太虛點了點頭，“不錯，這事關重大，也是你們此行的任務。”
??“老祖宗，它到底是……什麽來頭？”張若靈悄悄問道。
??龍公主：“我是張太虛的道侶。”
??“……”
??聞言，張若靈張開嘴，瞪圓了眼，震驚凝固在臉上。
??道……道侶？
??臥槽！
??那麽刺激的嗎！！
??“老祖宗，你……”他不敢置信。
??“……”張太虛黑著臉，“並不是。”
??張若靈一愣，看看他，又看看龍公主，然後暗暗呼出一口氣，“我明白了。”
??“……”
??老爺子臉更黑了。
??龍公主高昂著頭，好似一位勝利者，瞥了眼張太虛……龍須飄飄，轉換著重瞳，恨不能用頭蹭蹭他的臉頰。
??張太虛後撤步偏身躲開，說：“此卦凶吉難料，你回來前，便是貧道也沒有推演到，你要當心，入局之後會有人去替你們吸引敵人的注意，專心找到祭壇。”
??“老祖宗放心，完不成此事我提頭來見！”張若靈拍著胸膛表決心。
??蒼龍他還真是頭一次見，
??但在此前的推演中也不是沒有捕捉到一些模糊身影。
??原來老祖宗一直在養龍……這也是他使道觀搬到隴南來的原因，西昆侖東秦嶺，隴南的位置非常好。
??溶洞頂部的白煙……那是龍氣吧？想借此凝練龍脈，正需要大量龍氣。
??以前他看不到這些，道行太淺……
??這時，白居士牽著五小隻，從漆黑處緩緩出現。
??“媽媽！那是一條龍！”
??“真有這種生物嗎？”
??“媽媽沒有騙人，你們現在總該信了吧？”
??五小隻起初震撼莫名，卻沒有害怕，大膽的往前探頭，好奇打量。
??龍公主隨意一次呼吸，產生的龍壓便能讓他們心生退意……這是血脈上的壓製！
??五小隻本體乃是白蛇一族，而蛇、蛟之祖都來自遠古蒼龍，血脈本源差距太大。
??龍公主的一滴精血便能讓他們當場化蛟，三滴精血能造蛟龍，若能吞噬掉她，更是能直接邁入化龍之境。
??小芍藥跑上來，扯住老爺子的法袍後擺，躲在他背後，悄悄問：“老祖宗，她是誰呀？”
??“……唉。”
??張太虛卻沒有回答，而是轉頭看向白居士，“貧道說過，這是完全沒有必要的。”
??白居士噙著笑走上來，卻輕輕搖頭，她帶著四小隻，又伸手牽上小芍藥，對龍公主說：“若我隕落在殺局當中，還請道友收下他們，做你的義子義女，如何？”
??很誠懇。
??“哼，你什麽意思？”龍公主問。
??白居士：“這次殺局中，我要為道兄冒一次險，可能回不來，看在你我是朋友的份上……”
??龍公主：“擺正自己的態度！我可未曾跟你做過朋友！”
??白居士輕輕一笑，“也罷，隻是若我去了，他們便無人照看了，道兄也不會留在山上。”
??“我也不會。”龍公主直接拒絕，“關鍵時刻，也一樣要出手入局，他們待在誰的身邊都一樣，你可以交給張太虛的那些徒子徒孫。”
??“人妖殊途……並非良策。”白居士低眉道：“我也不願使觀中局外弟子欠下這份因果，對他們來說……這並不好。”
??龍公主：“……”
??張太虛微蹙著眉，“你不會出事，這一點我可以保證。”
??“道兄呀……你還是照顧好自己吧，局中渡劫，變數太大，你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是嗎？”她歪了歪頭，肩上青絲垂落。
??張若靈躲得遠遠的，閉目養神，裝聽不見。
??哼哼……早就看出來了，師傅跟老祖宗關係匪淺，他倆肯定還有很多不能說的小故事呢！
??等一下！這莫非便是傳說中的三角對峙局？
??老祖宗威武！！
??他正這麽想著……突然就感覺到，聽覺、視覺被當場封禁，整個世界變得一團漆黑，隻能嗅嗅氣味，可惜什麽也聞不到了。
??臥槽！
??您別搞我啊！！
??我是無辜的啊！！！
??行吧行吧，交代了任務就好，咱還是早點走，是非之地不能久留！
??他緩緩爬起身，摸著溶洞牆壁找到出口，一步步向外走開……而距離外界越進，他的視覺、聽覺竟也在逐漸恢複！這才敢鬆一口氣，後怕的看了眼黑漆漆的溶洞，呼吸也平緩下來。
??想不到，真想不到……老祖宗竟能通吃，太強了！
??他比較看好師傅，畢竟對手是條龍，並非是什麽公主，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不合適。
??師傅多漂亮呀！老祖宗又不是瞎子，他肯定知道該怎麽選擇……
??張若靈一邊朝著道場走去，一邊又琢磨起自己的任務來。
??泰山自古便是封禪祭天之所，出現那座祭壇自然無可厚非，龍公主要尋找的龍血隻是其一，那塊方桌上顯然還供奉著無數天材地寶，會引來多方人士的爭奪。
??敵人就暗藏在其中。
??而他，必須先一步找到祭壇，偷走龍血當然是最保險的，即便不成功，也要留下後手，再布置另外一層保險。
??戰鬥力方麵……自然有老祖宗他們頂著。
??可張若靈怎麽也想不通，這個局……關他丫的柳白棉啥事兒？
??我才是正兒八經的應劫之子啊！
??溶洞中。
??白居士和龍公主達成了初次協定。
??五小隻會暫時寄養在她這裏。
??直到殺局結束。
??到那時，張太虛要在局中渡劫，蓬萊島的乾坤珠也會隨身攜帶，將五小隻留在蓬萊隻會更加危險。
??道觀裏是最安全的。
??這十年，老爺子根本不下山，一直待在山頂，山中弟子們根本看不見他，不欠因果，不染變數，而養龍池更是秘密之地，又有龍公主坐鎮，她不一定會入局，所以寄養在她這裏是最安全的選擇。
??“拜托你了。”白居士作揖道。
??龍公主：“……和你無關，他們畢竟也是張太虛收養的孩子，那麽同樣的，我也可以將他們當做自己的孩子。”
??白居士嘴角一抽，深深的看了張太虛一眼，“希望你今後能做出更合適的選擇，我相信你。”
??張太虛愣住……咳咳，這種話題，還是不要應答的好。
??……
??一團劍氣在耳室中凝練。
??呂淵盤坐在蒲團上，雙目緊閉，出了劍胎，遨遊在陸地之外。
??他十年前便已開始打坐，直到三年前才證得劍胎，將純陽派的道統納入胎中，看到了一些畫麵，並非來自自身推演，而是道統中自帶的記憶。
??這部分記憶被一直封存在曆代掌教的道統內，幾乎無人可見。
??相傳，呂洞賓號[純陽子]，自稱[回道人]，也是丹鼎術的完成者和推演者，事實上，純陽派並非呂洞賓之嫡係主脈，而是一條失傳的分支，很早以前被一位散人所得，繼承而來。
??也是少見的傳聞中得到了天道冊封的神仙，在仙苑石筍山被八仙之首鐵拐李邀請，位列八仙。
??曆史上確有其人，並非傳說。
??四十九歲時至廬山，遇葛仙公弟子火龍真人，此人號小祝融，世稱神醫，真人見呂仙骨相清靈，遊心世外，即傳內丹煉劍訣，製成通天靈劍，使天遁劍法，留詩曰：“萬裏誅妖電光繞，白龍一片空中矯。昔持此劍斬邪魔，今贈君家斷煩惱。”
??臨別囑曰：“子可居此山，以完玉煉，他日聞鍾聲響處，乃得聞金煉之訣。”遂去。
??劍仙派就是這麽得來的。
??後來還在《宋史·陳摶傳》中記載：“呂洞賓有劍術，百餘歲而童顏，步履輕快，傾刻數百裏，以為神仙，皆數來磚齋中，人鹹異之。”
??呂淵的純陽派則是分支中的另一脈，其最高道統中便記載著遁天劍法。
??但，若是想要激活這層記憶，須先煉罡氣，再煉劍胎，得氣機千裏，劍氣不留行。
??呂淵得手記憶後，便再次閉關，繼承了遁天劍法九式，劍胎趨近完滿，直至今日才有所成就……
??他知道，該出關了。
??冥冥中有人在千萬裏外召喚他。
??當年爛柯山事件中，呂淵徹底失蹤，南北劍門的兩位掌教一直在尋找他的蹤跡，但沒有下落。
??呂淵自那以後，被天尊趕下山曆練，還出手助他練劍，從爛柯山離開後，便躲進了一個廣袤的洞天福地之中。
??此地，朗州武陵，七十二福地之一，綠蘿山。
??縱回上萬裏，於千年前遁去，傳聞中，這裏接壤桃源界，便是桃花源中那所誤入之地。
??但呂淵在這裏闖蕩了十年，可惜並未找到。
??如今已得天尊傳信，他知道自己該回去了。
??耳室外有人敲門。
??他正處於一片峽穀茅廬當中。
??屈指一彈，劍氣彈開插銷，木門緩緩分開，外麵的草坪中站著幾頭亞人種的妖怪。
??皆是綠蘿山內修煉到[半化形]的大妖，個個金丹極境，稱霸一方。
??“是你們。”呂淵淡淡道：“來此何事？”
??“呂道友，天尊下達了法旨，我們皆要一同前往東海山，麵見天尊……商討應劫之事。”
??為首的，竟是一個妙齡女子，狐耳白發，身段窈窕，臀兒上麵尾骨後，生長出六條狐尾，煙行媚視。
??……她是這裏的妖皇，九尾狐！
??九尾狐在妖族中也屬於十分稀少的存在。
??而在綠蘿山，正好有一族，血統極正，最近在妖皇宮中，九尾狐的兩大派係鬥得不可開交。
??一是純血派，從出生到長大，血脈需要妖皇宮做主管製，妖皇麾下的王族禁止與其它妖族交合，目的是為了保證血統的純正，更好的延續九尾狐一族。
??二是解放派，他們不限製血統外流，甚至鼓勵九尾狐一族向外擴張勢力，與各類妖族聯姻，以此壯大自身。但解放出去的九尾狐，血統已經駁雜，無論如何，也修煉不出第九尾，斷了九尾狐的純正基因，被純血派視為混亂份子。
??如今，妖皇九尾狐尚且在世，卻也需要時不時的鎮壓妖皇宮。
??她已修煉出第九尾，距離神胎化形已不遠了。
??呂淵來之前，妖皇宮就已陷入混亂之中。
??天尊出手幫助了她們，用可怕的實力壓服了妖皇宮的兩大派係，扶植九尾狐登基。
??而九尾狐一族則承諾為天尊效力。
??呂淵正是天尊安插在綠蘿山的前哨站和聯絡人。
??這十年來……呂淵也不光隻在修行和閉關，偶爾出去一次，幫妖皇宮鎮壓群妖。
??其中最為龐大的狼族和蛇族紛紛退避，老狼王和老蛇王都死在他的劍下，而其餘王族也皆被呂淵一口神劍壓服。
??如今，綠蘿山已趨近一統。
??妖皇宮的地位越發重要。
??呂淵想不通……為何天尊一定要拉攏妖族入局。
??它們畢竟是妖怪，而人妖殊途，這是自古以來的硬道理。
??雖說天尊邁出了規則，打破規則，但呂淵長期居住在這，事實上和妖族的契合度並不高。
??他相當於妖皇宮的客卿，
??也隻有在重要的時候才會露一次麵。
??妖族則也沒有多想，在這裏……沒有那麽多陰謀詭計，妖族行事一直以來，皆是弱肉強食，呂淵的強大，恰好能讓妖族敬佩於他。
??聞言，呂淵緩緩起身，收束了劍氣入袖，推門而出。
??“大劫將至，天尊既已感召爾等，明日便可出發，前往東海山，我會提前聯絡天尊，如今已非十年前，天尊麾下的弟子紛紛歸山，出去後，若想與人族和睦相處，最好都聽我的。”呂淵毫不客氣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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