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兩老兒辯醫
第八十一章兩老兒辯醫
苗老眼睛一翻,指著廖傑道:“他氣血虧損,陰陽失調。經常飲酒飽食,再加上招感外邪,今日又憂思惱怒。不倒下才奇怪,如今中經、中腑、中髒和中血脈幾個層次,他已經到了中腑。”
鼻子中發出不屑的冷哼,接著道:“你還給他用些溫吞的藥材,想要慢慢化解。以他如今的情勢,可能等到你化解完血塊?”
張大夫見苗老說的頭頭是道,心裏倒也生出幾分敬服,但仍舊檢查自己的意見,道:“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廖長老今日被人偷襲,身上已受了重傷,如何在能用那虎狼之藥。豈不是掏空本元,罔顧了性命?”
苗老倒沒想到這一層,想了一下,又掀開簾子細細查看了廖傑身上的傷處,道:“他身體強壯,這點子外傷,於他而言,並無性命之憂。可用針灸法,固守本元,再打通血脈即可。若時間長了,血脈不通,傷了根本,才是壞事,醒來怕也無法正常行走說話。廢人一個!”
徐彩霞見兩人你來我往,吵得甚是投緣,大有再戰三百回合的打算。
心中記掛廖傑,輕咳一聲,尷尬的笑了笑,道:“爺爺,張大夫,二位都是絕世高人,原不沒有小女插嘴的份兒。但如今廖長老高熱不退,性命攸關。二位可否以病人為重?”
廖夫人在一旁直點頭,看得出來,兩人在人家丈夫的病床前爭論不休,要不是不敢得罪這兩個救命的神仙,她早就操起大笤帚將二人轟出去了。
徐彩霞暗道:這廖夫人真是好脾氣,廖凡青的好脾氣,估計是隨了她娘。
苗老和張大夫互看一眼,鼻子裏皆發出一聲冷哼。但好歹沒再吵起來,一個拿了針袋,一個切了脈門,好似多年的老友般,配合默契。
張大夫眉頭緊皺,麵色甚是猶豫,對苗老道:“廖長老昏迷不醒,體見高熱、牙關緊閉、頸項強直、兩拳握固、呼吸急促。此乃閉證的典型症狀,可是要……”
苗老翻開廖傑的眼皮看了看,道:“是,如若不然,你還有別的法子?”
張大夫搖頭,道:“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而且這也太過凶險……我怕他……”
苗老也眉頭緊皺,但嘴上卻罵道:“你個迂腐頑固的老家夥,你若不敢,我自己來便是,也好過就讓他這麽白白等死。”
張大夫心一橫,道:“雖如此,但怎麽也得告訴他的親眷才好。”
苗老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張大夫捋著胡須,轉身出了內室,與廖夫人細細的講解了情況以及可能會發生的風險後,又道:“如今卻也無他法,但具體做不做,還要看夫人的意思。”
廖夫人眉頭緊鎖,手無意識的摩挲著手中的茶盞,問道:“張大夫,你的醫術我是信得過的。您既如此說,那便是沒有更好的法子了。隻是不知這法子您有幾成把握?”
張大夫看了看徐彩霞,見她也凝神聽著,沉吟了一下,道:“原本老夫隻有二成的把握,但如今徐幫主請了苗老來,如果我們二人合力,應有五成。”
這張大夫素來耿直,雖說適才同苗老吵得火熱,但那也隻限於醫學討論。兩個老人你來我往幾個回合,彼此之間早已有了惺惺相惜之感,畢竟能遇到一個各方麵見識都差不多的人,也著實不易。
徐彩霞心中腹誹,這個醫學落後的時代,開顱手術能有五成已經是非常難得了。開顱手術成功與否暫且不說,隻說沒有抗生素的時代,術後怎麽能不被感染,就是一個難以克服的難題。
所以,張大夫說隻有五成的把握,她絲毫不會懷疑。遲疑了一下,說道:“小女不才,於醫學之道,略懂一些皮毛,甚是感興趣。”
徐彩霞說的自己都有些臉紅,畢竟她隻是略懂些後世的醫學常識。就連皮毛也算不上,但聊勝於無吧!能多一點是一點,希望有些作用。
咬著唇,又道:“小女有個不情之請,不知張大夫能否替小女解惑。”
張大夫正欲詢問,卻見裏間的苗老,手中的銀針還未放下,就走了出來。
狠狠地在徐彩霞頭上戳了一指頭才道:“你個小猢猻,有話快說,有屁快放!別在這七彎八繞的,裏麵這個還等著救命呢!”
話雖說的粗鄙,但卻沒有意思惱怒之意,反倒很是重視的樣子,活脫脫一個寵愛孫女的長輩。
徐彩霞揉著被戳痛的腦袋,吐了吐舌頭,嗔怪一聲道:“爺爺,你倒是給孫女六點麵子啊!好歹人家也是掛著名的幫主呢!”態度嬌憨可愛,反倒是撒嬌的意思更濃一些。
旁邊的廖夫人一直記掛著丈夫,但見徐彩霞的樣子,也不禁莞爾。再加上兒子一直以來同她交好,心裏對徐彩霞也多了幾分親近。
苗老反倒是牛眼一瞪,催促道:“趕緊說,趕緊說!”
徐彩霞斟酌了一下,道:“那小女便托大,囉嗦幾句。自來外傷最可怕的其實並不是傷處本身,而是之後傷口紅腫流膿。”
張大夫和苗老皆點頭稱是,一百個人裏,真正因為傷處死亡的,恐怕也隻有十幾個。而過後的紅腫流膿,再加上高熱不退,才是最可怕的。
他二人預備在廖傑的頭部開洞,然後再將淤血引出。最擔心的,其實也正是這一點。廖傑原本身體就受了傷,如果開洞後,高熱不退,恐怕性命難保。
徐彩霞見二人都同意,便不再猶豫,回頭對廖夫人道:“請廖夫人準備一間屋子,裏麵的東西盡量簡單。所有的東西都要同烈酒擦拭清潔,所用的床單也一定要是用烈酒浸泡過,沸水反複煮過後,用烈日暴曬過得。”
廖夫人回頭看了看張大夫和苗老,他二人點頭。廖夫人轉身出去了,吩咐人著手去做。
徐彩霞又對苗老和張大夫道:“爺爺,您二位的器具也要……”
話還未說完,苗老便打斷她道:“我知道了,我們的衣服器具也是要沸水煮過,烈酒泡過的是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