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貴人
徐彩霞聽的毛骨悚然，呆呆的問道：“程峰就是徐彪？”
徐虎疲憊的點點頭，這個不算太長的故事，卻消耗了他很多的精力，接過徐彩霞遞來的水，大大的喝了一口，才接著講了下去。
程峰第一次發現，向來柔弱的娘，也有如此凶悍的一麵。她沒有尖叫，沒有暈倒，雖然臉色慘白，手和腳都在顫抖，但仍舊迅速的料理幹淨了屍體。
清理幹淨程峰，她第一次堅定而認真的告訴程峰：“記住，無論是誰問起來，你爹都是去城裏做工了，知道了麽？”
程峰認真的點點頭。
還以為從此以後，他們娘倆就可以不再擔驚受怕的過日子了。然而讓程峰沒想到的是，這場噩夢，好像永遠都沒有過去的時候。
五天後，有人在山上發現了那個男人的屍體，雖然已經被野獸啃食的麵目全非，但可能蒼天真的不願眷顧他們娘倆，那個男人身上那最明顯也最具標誌性的胎記卻留了下來。
全村嘩然，以那男人的親族為首的幾個漢子，捆著程峰和他娘到了村裏議事的廳堂。
村長端坐在上首，表情嚴肅的看著他們，問道：“程峰娘，說說吧。你說程峰爹去城裏掙錢去了，怎麽有人卻在山裏發現了他的屍體？”
程峰娘將程峰攔在懷中，恭恭敬敬的磕了個頭道：“村長，民婦不知，還望您老人家給民婦做主。”
程峰被娘按的起不了身，隻得老實的匍匐在地，低垂的頭顱，掩蓋了他眼中無邊的殺意。
“你個賤婦，明明是你偷男人被我哥發現了，你便殺他滅口！”一個刁蠻潑辣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來人柳眉倒豎，一雙丹鳳眼憤怒的看著程峰娘。看起來和死去的那男人頗有幾分相像。不是他那蠻不講理、彪悍囂張的妹子又是何人？！
程峰娘沒有接話，隻對著村長磕頭，讓村長給他做主。那女人見自己被怠慢了，幾步上前，一把扯住程峰娘的頭發，用力的把她提了起來。
程峰娘吃痛，隻得隨著那女人的手臂起身，大滴大滴的眼淚滑落在地上，村長卻隻冷眼旁觀，並不製止。
這時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一字一頓的傳來：“放……開……我……娘……”
那女人卻揪的更緊了，冷笑一聲道：“呦，你個小雜種，居然敢這麽和你姑姑說話，我看你……啊……”
刁蠻跋扈的聲音卻瞬間變成了一聲淒厲慘叫，原來是一直跪在地上的程峰不知什麽時候，袖中竟藏著一把刀子，動作迅捷的直刺向那女人眼窩，沒有一絲留情。
說時遲那時快，忽的人影一閃，一個中年文士打扮的男子，單手擒住了程峰瘦弱的胳膊，製止了這一出慘劇的發生。
那女人也嚇得放開了程峰娘，跌坐在了地上，腳下一灘騷臭，原來竟是已經嚇得尿了褲子。
村長一呆，趕忙堆起滿臉諂媚的笑容，恭敬的起身，對那文士施禮道：“徐爺，村中小事讓您見笑了。”說完，向旁邊的村民打了個眼色，讓他們迅速的把那女人抬下去，清理幹淨她留下的醃臢之物。
徐爺隻隨意對村長點了點頭，放開程峰，步態悠然的走向主位坐了下去，上下打量了程峰半晌，問道：“小友年歲幾何？”
程峰雖惱他阻他殺人，但見他問的文雅，不願失禮於人前，便道：“七歲。”
徐爺點點頭，轉頭看著村長道：“這孩子根骨奇佳，村長可否賣徐某一個麵子，讓我帶他回去好好調教。”語氣雖溫和，但帶著一股不容拒絕的威壓。
村長卻麵露猶豫的道：“但是徐爺，這程峰爹死於非命，他們娘倆有重大嫌疑，在下不好對苦主交……”邊說邊抬眼偷瞧徐爺的臉色，到後來聲音卻是越來越小了下去。
徐爺眼神落在手中的茶盞上，手指一下一下扣著桌子也不出聲。
村長看著他的臉色，冷汗直從耳後冒到腳後跟，隻得硬著頭皮囁嚅道：“其實若是他們能給苦主賠個幾十兩銀子……”
村長見徐爺仍舊默不作聲，擦了擦額角的冷汗，咕咚咽了口口水，又小聲的改口道：“其實他們也算不得正經親戚，有個幾兩銀子打發了也就是了。”
徐爺這才抬起眼來，看著村長道：“如此健壯一男子，屍首分離，非力大無窮者不得做。”說著瞥了堂下跪著的程峰和他娘，接著道：“而這寡母弱子如何行得這等凶殘之事？”
村長不敢反駁，隻得點頭稱是，臉上卻苦的像吃了黃連一般。
卻聽徐爺接著說：“不過……”村長原以為今日之事隻得就此作罷，沒想到聽徐爺這意思還有轉圜的餘地，便忙凝神細聽：“不過如今我今日欲帶此子離去，也不好就這麽生生將他與親族分離，這樣好了，”說著從懷中掏出二十兩銀子放在桌子上，有道：“這點錢，算是補償親族這些年來對他的養育照顧。”
村長一聽，立刻眉開眼笑，又點頭哈腰道：“徐爺說的有道理，如此在下也好有個交代。”心中卻已有了別的盤算，眼睛賊兮兮的看了一眼程峰娘，露出淫邪的目光。
說實話，他垂涎這個女人已經很久了，有時候自己也在想，好好一個女人，就讓程峰他爹這個酒鬼給糟蹋了。死了也好，老子替你疼你婆娘。
沒想到程峰這時卻掙紮著，爬起來，大叫著：“我不和你走！我不和你走！”眼睛卻一下都不離開他娘。
徐爺是什麽人，自是明白程峰的顧慮，便淡淡瞥了一眼村長道：“這個女人我也要了。”
村長雖然心中不願，但又不敢得罪他，隻得陪著笑臉說道：“這個自然，這個自然……”
徐爺人精一樣的人物，怎麽會不知村長心中的這點小計較，便仔細詢問了程峰娘家中產業，又說到：“村長這幾年對他們娘倆也有頗多照顧，如今他們跟我上京，也不能沒有銀兩傍身。”
看著村長貪婪的麵孔，又接著道：“這樣好了，他們家這幾畝山田，外加兩畝水田和這院子一並賣給村長可好？就十五兩銀子好了。”
村長一聽，立馬眼睛放光，這些產業怎麽也值五六十兩銀子，如今隻要十五兩，等於白送給他的。便喜笑顏開的道：“一切聽徐爺您的。”
徐爺這才走下堂來，拍了拍程峰的肩膀，道：“從今天起，你就叫徐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