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華清峰頂,四位閣主領著弟子們又坐在鏡麵前看戲了。
“哎喲,我就說不該讓這些小毛頭去鬼河,你們看看,又哭了兩個。”蘇菱歌指著哭的稀裏嘩啦已經自己把燈打翻的幾個孩子,微微搖頭。
“師姑,你每回都這麽說。”
蘇菱歌手指一屈,麵上有些掛不住:“那就不能再說啦。”
“不,”夏若空的目光離開了星盤,“我的意思是,你就算再這麽說上一百年,去鬼河走一趟的規矩仍然不會變的。”
“你算出來的?”蘇菱歌扭頭一瞧,看見夏若空手中又拿了一個新玩意,便伸手過去想拿。
夏若空當然不會給她:“自然,我說的什麽時候不靈了。”
用這種玩意算出來的東西也能讓人信?蘇菱歌自是不信的,但是夏若空至今為止也未曾算錯過一件事,甚至連.……她也不好妄加斷言,隻能轉了話道:“那你同我說說,今日這些人中能有幾人過關?”
好賴差不多兩百人,按照以往的情況來看,也差不多能堅持下來二十來個吧。
夏若空抬頭看著滿天星光,好半天才道:“不知道。”
“不知道?”連雪明閣閣主白醉雪都忍不住湊過來了:“你向來不說這種話的,怎麽回事?”
“有變數,算不準。”夏若空搖搖頭:“若是變數真的發生了,這些孩子能活下來就算好的,其他的……”
白醉雪恍然大悟:“所以你才讓塵絕師弟前去查看是不是?到底是什麽事?若是有必要,我也去好了。”
“應該用不著師兄的,先看看吧。”夏若空也有些不確定,“真要有事,我想大家來得及趕過去。”
這是當然的,華清派的閣主想救下幾個孩子,即便遠隔萬水千山也不是什麽難事,更何況這鬼河的入口還是他們華清門親自打開的,來去易如反掌。
四個人又靜靜地坐在那裏看著。
隻有夏若空因為心懷鬼胎,頗有些心虛。
師弟啊師弟,回頭你明白過來,可千萬不要怪師兄,這就是你的命,大大方方的接受它請不要拒絕,不然的話你師兄我的劫難就再找不到第二個可以破解的可能性了。等你將來有了孩子.……不你不會有孩子的……好吧,雖然師兄我並不能為你做什麽,但是,但是作為師弟,你幫幫師兄,也是理所應當的對不對。
白城夜思考了一下,覺得還是不要碰這個水比較安全。
他本來還指望船能夠靠近岸邊,自己在岸邊待一晚上總比在水裏飄著要安全一些吧。隻可惜現在這種狀況,別說岸,能找到個活人就不錯了。
所以,這個鬼地方到底會有什麽呢?白城夜努力舉起了燈,試圖能看出點什麽來。
四周一片安寧,別說有什麽了,黑漆漆的一片,連風都不刮。
然而白城夜卻驚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沒有風,他又沒有漿可以劃,這船現在是怎麽走的?
就算想靠浪現在的條件也明顯不符合啊。
“呼。”白城夜長出了一口氣,安慰自己:鎮定鎮定,不要亂動,師兄說有危險就會來救我們,應該是有方法知道我們處於危險中的,也就是說我現在這種情況屬於正常範圍內,是考核的一部分。察覺到這種情況的應該也不止我一個,想過關就不能慌了陣腳,本來沒什麽的,萬一我一動.……
白城夜輕輕地,慢慢地,又坐了回去。
“聰明!”白醉雪剛好看到這一幕,不由得讚歎道。
這孩子可是唯一一個察覺到身處環境不對勁後還能冷靜的坐下來的孩子,其他的那些不是哭著喊著叫人,就是開始試圖找出船底到底有什麽東西。
船底的確有東西。
這條河叫什麽河,鬼河,鬼河裏麵還能有什麽,當然是鬼咯。
不過這些鬼也不是什麽厲害的玩意,隨隨便便哪家門派的小修士就能把它們給收拾了,對於這些靈根不弱的孩子來說也不是什麽大問題,隻要能刺激靈根主動爆發出來,這些小鬼自己就會跑了,想達成秒殺絕不是問題。
當然你的燈也要確保不能熄滅,畢竟今晚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要保護好它。
當然,也不要以為乖乖待在船上就能平安度過一夜,這種小角色還配不上華清門大費周章的每三年開一次結界,還派這麽多人守著,重點,可都在後麵呢。
現在大概是晚上十點半左右,雖然現在是夏天天亮的早,但是最起碼也要熬上六個小時,這船卻一點都沒有想要停下的痕跡,不管怎麽說,萬一要是遇上點什麽,總得想想招吧。
白城夜在小小的船上摸索了很久,還是連一塊木板都沒有找到,目光便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剛才坐著的這塊木板。
應該,能拆。
作為一個還未滿十三,體型偏瘦,平時很少鍛煉的少年來說,用手顯然是不現實的。白城夜靠在船底,努力地用腳一蹬。
船是一點事沒有,船底反倒是晃動了一陣子,緊接著水流聲變得大了起來,似乎有什麽要破水而出。
大意了。白城夜趕緊停止了自己的行動,老老實實躺在船上,小心翼翼的把燈往角落塞了塞。
過了一會兒,再沒有感覺到動靜的船底的那些玩意也安靜了下來,繼續慢慢悠悠的載著船前進。
白城夜就這麽躺在船上,想了很久很久。
然後從懷裏掏出來他奶娘輸給他的兩吊銅錢。
沒辦法,要不是這破船太結實,他又不敢驚動船底的那些東西,至於這樣嗎。
銅錢的分量還是很足的,雖然在這裏買不了什麽東西,但是戴在身上也很有點重量,總比他這新換上的一身衣服要來的比較靠譜。不過這也不一定,說不定關鍵的時候他還得來個金蟬脫殼呢。
想到這,白城夜先把衣服帶子鬆了鬆,又拆開了一串銅錢,握了幾枚錢幣在手裏。
反正隻要是能摸得著的東西,還不怕這一銅錢砸過去疼不死他。
白城夜此時還在天真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