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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暗中帶人

  金吾衛大牢。


  又是一個清冷的寒冬夜。


  臨近子時,大雪密密麻麻的自黑夜中飛落,淩亂得毫無章法,隨著一陣陣冷風從鐵窗外頭飄進牢房裏,一粒粒悉數落在地上那些潮濕的稻草上。


  因牢房的氣溫很低,以至雪花九六遲遲未化,落在草上積了薄薄一層。


  像霜那般。


  秦蘇坐在一旁,背靠著那起了青苔的牆壁,雪花落在他的頭發上、臉上、肩上……冷徹的感覺很快滲進了皮膚裏,沿著身體上的那細小的紋路不斷流竄,由外而內的冷至心髒。


  他被冷醒了。


  準確來說,他其實一直就沒睡!


  睜開眼,一片漆黑襲來。


  不知道什麽時候,牆壁上唯一一盞油燈已經滅了,昏暗的牢房裏伸手不見五指,隻能感受得到周遭寒徹的冷氣和濃重的潮氣,彌在他鼻尖上發癢得厲害。


  自被關進來這兩天,他不僅一口涼飯沒有吃上,就是一口水也沒得喝,哪怕一張破草席獄卒也不丟給他,雖然宋幾下令不準屬下對他嚴刑逼供,可不給吃、不給喝這一招也實在絕!

  也罷,他在鎏金寺隨方丈辟過穀,也有好幾日不吃飯的先例,即便餓上幾日也不至於死在這。


  他坐得渾身發麻,索性抹著黑撐身起來活動一下。


  剛起身,牢房外的甬道內便傳來一陣詭異滲人的聲音,像是有人拿著尖銳的利器從地上一下下的刮過,聲音回蕩開來,使人的骨頭縫都在發酸,頭發也驟然一緊。


  秦蘇眉心攏著,移步至結實的木樁前,借著甬道內微弱的光線朝聲音的來源看去,卻看不見任何。


  隻是那聲音明顯在一點一點的靠近!


  猶如在耳旁。


  可他看不清,也摸不著。


  忽而,空氣裏突然隨著陰風卷來一股莫名其妙的味道,那味道聞進鼻子裏濕濕的、沉沉的,還帶著香味,隨著那股味道入了喉,他隻覺胸口一悶、頭重腳輕,胃裏覺得很是惡心,渾身也逐漸失了力氣,腳步踉蹌幾步後,他才意識到了危機,可此時已經來不及了,雙手隻能在空氣裏胡亂一抓,抓住了木樁,借此緩緩倒在了地上。


  濕潤的稻草貼在身上和臉上,冷意讓他稍稍還能清醒一點。


  甬道內那詭異的聲音在他倒地時慢慢靠近過來,他模模糊糊中感覺到有人打開了牢房外麵的鐵鏈,幾道身影由外而入,逼近他的身邊,隨即,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被人從地上拖了起來。


  漸漸的,他失去了意識……


  等醒來的時,已經是一個時辰後的事!


  深夜靜謐,寒風瑟瑟,樹葉被刮得唰唰作響。


  他一睜開眼,頭頂上灰白色的紗幔便映入眼簾,腦袋此時還有些暈沉,好在那股惡心的感覺自己沒了,他撐身起來,才驚覺自己此時身在一間擺設看似簡單、家具卻極其昂貴的屋子裏,屋中放著兩個暖爐,暖意流竄,將他身體裏冰冷的氣息逐漸驅散而去。


  環視一圈,他大概知道自己在哪了,也知道是誰把自己帶到這來的。

  這裏……是太傅府!

  他掀被下床,從旁邊的屏架上扯開一件幹淨的衣裳出了門。


  院中種滿了冬梅,一株株生得極其漂亮,迎著深夜下的大雪亭亭而立,美得似虛似實,花瓣飛舞,落滿一地。


  正所謂,若有桃李不相識,遙看玉前不識君。


  這是易軒的院子!

  所以,他猜得沒錯。


  他轉眸看去,側邊的書房開著門,裏頭亮著燈,他猶豫片刻,繼而在院子裏摘了一支新梅,然後繞著回廊走到書房門外,跨步而進,隻見易軒一身常服、雙手負立站在一副畫前,目光平靜,一動不動。


  秦蘇走近,才發現那副畫竟然是《雨衣燈》!

  易軒眸色微沉,告訴他:“這是一副贗品,是好些年前我找一位老師傅畫的,雖然畫工抵不上你和薛止,但是畫中的景卻一模一樣的畫了出來,絲毫不差。”


  秦蘇選擇沉默。


  這幅《雨衣燈》成就了他,也是將他推入萬劫不複的境地的“凶手”,沒有當年他和薛止沒有畫這幅畫,他們就不會來長安,之後所有的事情也都不會發生。


  命運弄人,老天爺到底還是跟他開了玩笑。


  易軒將視線從畫上抽回,看著他,說:“你都不想問問我,我為什麽要把你帶到這來?”


  “我隻是好奇,你是如何把我從金吾衛大牢帶出來的。”


  金吾衛大牢戒備森嚴,不是任何人想進就進,想出就出。秦蘇此時還是嫌疑犯,那些獄卒更不敢有半點馬虎大意,所以都牢牢的盯著他,在這樣的情況下,易軒還能如此順利把他帶出來,這當中怕是有很大的玄機。


  易軒眼底見寒:“隻要是我想帶的人,哪怕人被關在天牢裏,我也有辦法讓他出來。”


  “果然是鎮西將軍!說話如此有氣勢,這般通天的本事可不是人人都有。”


  “秦蘇。”他突然喊他一聲,認真的說道,“你應該知道,有些事是瞞不住的,尤其是真相。”


  “真相?”


  秦蘇隻是笑了下,對這句話沒有任何回應。側身走到窗前,窗前的花瓶裏插著他之前換進去的那支梅,枝幹枯萎掉了皮,粉紅花瓣輕輕一撚便能撚下來。他將其拿出去,把剛摘的一株梅準備插進去,卻不想被一隻伸出來的手攔住。


  易軒抓住他的手腕,眉峰凜起,說了句:“當年該死的……應該是你!”


  ……


  宋幾和杜班石匆匆離宮回到金吾衛衙門。


  今晚好在有驚無險!


  當時若有一絲差池,他們怕是已經丟了性命。


  二人合門而談,宋幾將塞進衣服裏的那份行止錄拿了出來,丟給杜班石說:“你再仔細看看,易將軍那兩個月的行止是不是真的被人撕了?這很關鍵!”


  杜班石接來一看,非常肯定道:“一定有人撕了去。”


  “看來,那易將軍確實有事瞞著我們,否則他的行止也不會無緣無故被撕了去,明顯是要掩蓋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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