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起疑
養心殿。
“啪啪啪……”
殿中傳出一陣陣劈裏啪啦扇耳光的聲音。
整齊又響亮。
此刻，太皇太後坐於高位，仍是平日那般端莊華貴，麵色平靜，眼神卻淩厲的很，正盯著跪在地上自己扇自己耳光的十幾名太監和宮女。
巴掌聲回蕩不斷，聽著揪心。
然而，她不喊停，那些奴才們也不敢停，還在拚了命的扇自己耳光，打得整張臉都腫了，嘴角也打出了血。
太皇太後怒喝：“你們這些狗奴才都是怎麽辦事的！連皇帝都看不住！”
“奴才知錯，奴才知錯，奴才知錯。”
“若皇上有一絲不妥，哀家便要了你們的腦袋。”
“奴才知錯，奴才知錯，奴才知錯。”他們邊打邊道。
太皇太後又怒又急，淩厲的眼神更暗了！
她懷中還抱著那隻淨白的白貓，貓乖乖趴著，早早就已經睡著了。
巴掌聲仍在回響。
過了不久，一名小太監急匆匆從外頭走了進來，伏跪在地，稟報道：“太皇太後，彭統領來報，說是……鼎音閣走水。”
“什麽！”
“鼎音閣走水，好在火勢已滅，但裏麵存放的一些資料都被燒沒了。”
“究竟怎麽回事？”太皇太後極其臉色不佳，斥問。
太監跪在地上，腦袋低垂，語氣裏夾帶著駭意，回道：“彭統領說，從現場的情況來看，應是裏麵燭台倒落引起的。”
“燭台倒落？”太皇太後顯然不信，眉心一凜，說，“鼎音閣裏存有大量行止檔錄，平日看守的人也都非常謹慎，又怎麽可能讓燭台貼近那些書架擺放？何況閣中無風，燭台為何會倒落？”
她到底在宮中待了幾十年了，自然比旁人多了一份心，有所懷疑也是必然。
鼎音閣一直都有專人打點看守，燭台不得離書架過近，更不可在閣中點多燭，這是建閣以來老祖宗就立下的規矩！目的就是防火，因此多年來從未失火。
偏偏今日出了事！
底下跪著太監當時並不在場，各種細節也不大清楚，隻道：“奴才也不大知道，彭統領已經派人仔細在查了，想必……是有人出了錯漏，離開之前不小心將燭台擱錯了位置，這才導致鼎音閣走水。”
“速讓人彭城去查清楚。”
“是！”
小太監退下。
殿中的巴掌聲也不知何時輕了下來，太皇太後厲眸一瞪：“給哀家打，重重的打！”
太監宮女們手上的力度頓時加重，劈裏啪啦的響聲再次蕩開。
過了一刻，又是一名太監疾步而進，伏身稟告：“太皇太後，已經找到皇上了。”
太皇太後心頭這才一鬆，起身問道：“在哪裏找到的？”
“後池邊上。”
“皇上怎麽會去那？”
“奴才也不清楚。”
“當時隻有皇上一人嗎？”
“是。”
太皇太後也暫時沒功夫追究這些，隻要皇上安然無恙便好，她掃了眼跪滿一地的太監宮女們，玉手一拂：“行了，都下去領三十個板子！”
“奴才們謝恩。”
一地的奴才頂著滿臉的紅手印悉數退下。
殿中恢複平靜。
像是剛才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
爾後，太皇太後將懷中的白貓交給身旁伺候的宮女，朝殿外走去，正好看到小皇帝回來了，在其身後跟著一群太監。
小皇帝看到她，立刻變得乖乖的，彎了彎身子，行禮道：“祖母。”
“荒唐！”她低頭看著麵前小小的人兒，怒斥道，“皇上你可是萬民之主，豈能這般胡鬧！”
“孫兒知錯。”小皇帝耷拉著腦袋。
“皇帝三番五次鬧出這般動靜來，看來哀家平時對你實在太放縱了，才慣得你如此不懂事！今日起，沒有哀家點頭，你哪裏也不準去，乖乖待在養心殿。”
自知做錯了事，小皇帝不敢應嘴。天寒地凍，他從後池邊過來，一路上寒風瑟瑟，即便披著厚實的披風，但到底是個孩子，身子孱弱，此刻凍得肩頭隱隱發顫。
看得太皇太後於心不忍，歎氣道：“罷了，夜已深，皇上該休息了，今日之事，往後不得再犯。”
“……是。”
“去吧！”
小皇帝又行了一個禮，邁著小腿去了內殿，幾個伺候的太監趕忙跟上。
太皇太後便在殿中坐了一會，心中有些不放心，便朝內殿去了。
此時小皇帝已經睡下。
小身子窩在被子裏，一張臉蛋紅彤彤的，輕輕的打著噗鼾。
太皇太後坐向床邊，為其掩了掩被子。
小皇帝扭了幾下，翻了個身，手也從被子裏伸了出來，隻他的手裏似乎攥著什麽東西？從指甲縫裏露出來一截。
太皇太後皺眉，輕輕掰開他的手指一看，才見那是一枚黑色的圓木板，板上麵刻著兩條交纏在一起的魚。
“這不是鼎音閣裏的東西嗎？”她若沒有記錯的話，這叫銅魚板，是用一種特殊的木頭所製，上麵散發著奇香，此香可專門用來避蛇蟲鼠蟻的。
也隻有鼎音閣裏才有！
太監伸長腦袋一看：“好像……是鼎音閣裏的銅魚板。”
“怎麽會在皇上手裏？”
“這……”
“鼎音閣大火，皇上可進去過？”
“奴才是在後池邊找到皇上的，至於皇上是否進過鼎音閣，奴才……真不知道。”
太皇太後打量著這枚銅魚板，又忽然發現皇上枕頭底下壓著什麽東西，伸手一掏，竟掏出一顆珠子。
這是宋幾官帽上的虎頭紅珠！
太監大吃一驚：“這不是宋大人的官珠嗎？怎麽會在皇上這裏？”
太皇太後滿臉不悅：“應該是哀家問你才是，一群沒用的東西哀家留你們何用！”
幾個太監立刻跪到地上，其中一人道：“奴才無能，請太皇太後贖罪，奴才隻知道前幾日皇上跑出去追貓時，遇見過宋大人一次，興許是那個時候，宋大人將這顆珠子給了皇上。”
太皇太後一向多疑，此時見著手中這兩樣東西，加上鼎音閣突然走水，讓她不得不有些懷疑，立刻下令：“去查一查，看看宋大人此時還在不在宮中？若是不在，又是何時出宮的？”
“是，奴才這就去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