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使不得，使不得啊！
掌櫃道：“瘴氣是蛇蟲、蜈蚣等動物屍體腐爛後產生的一種毒氣，若是不注意，會導致人送了命。”
宋幾臉色已顯蒼白，似是有些呼吸困難，鼻息間的沉氣也加重了很多，猶如被人擒住脖子那般。
杜班石意識到情況九六不妙，問：“百裏鎮可沒有大夫？”
掌櫃搖搖頭：“沒有！”
百裏鎮雖說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可放眼望去，卻沒有一家醫館亦或是藥鋪。
若有人在此處中了毒，便等於被拋屍荒野，自生自滅。
秦蘇仍冷靜的說：“立刻返回長安！”
“也隻能這樣了！”杜班石一把將宋幾扛到肩上，疾步出了店鋪。
此時已是第二天清晨，大雪停了，地上卻覆著厚厚的積雪。
冬日天，更是冷得讓人渾身發寒。
秦蘇帶著杜班石一路折回之前住下的客棧，到後院的馬廄裏把馬車拉了出來，然後把昏迷的宋幾“扔”了進去，秦蘇隨後，杜班石則駕馬在前，立刻趕往長安。
盡管一路上馬不停蹄，但山間林中厚雪堆積，加上道路顛簸，花了將近一個時辰才終於趕到長安城門外
年關將近，各司都加派了人手在城門口駐守，無論來往都需要例行檢查。
眼看馬車奔來城門口，外頭看守的侍衛做出“停下”的手勢。
杜班石為了不耽誤時間，完全沒有要將馬車停下來的意思，反手從腰間撈出自己的腰牌，高聲道。
“讓開！”
城門的侍衛看到了他手中的腰牌，那是大理寺卿才有的刻金腰牌，當即一怔，立刻退到旁邊，讓馬車直接通行。
馬車順利進城，杜班石打算直奔醫館。
卻不想經過一路顛簸，宋幾竟然被晃醒了，但臉色卻難看至極。
秦蘇見他醒來，告知：“大人中了瘴氣，好在我們已經回到長安，此時杜大人正要帶你去醫館。”
宋幾呼吸稍顯困難，眼睛裏充斥著血絲，腦袋往上一仰，提了口氣道：“不要去醫館，也……不能回金吾衛衙門，不能讓人看到我……我這個樣子。”
秦蘇歎氣：“都這個時候了，大人竟還顧著麵子！”
“總之……不行！”
“……”
宋幾臉色由白轉青，一口氣沒提上來，又暈了過去。
秦蘇隻好將他的話轉達給外頭的杜班石，
杜班石也是頭疼的很，在這生死攸關的時刻，那位金吾衛大將軍竟不是奮力求生，而是顧著自己的麵子。
實在沒辦法，杜班石隻好拉緊韁繩，讓馬車停下，轉身掀開簾子與秦蘇說：“你先駕馬車帶他去大理寺，我去請大夫。”
也不等秦蘇回應，他跳下馬車，當街攔下了一匹馬，將馬上的人不由分說就給拉了下來，自己則反客為主，腳一蹬，翻身上馬。
馬上被拽下的那人踉蹌幾步，指著他：“你這人……”
杜班石將自己的腰牌再次一亮，厲聲道：“半個時辰後到大理寺來取你的馬。”
“啊？”
杜班石雙腿往馬腹上一夾，直奔城中的醫館而去。
馬主人此刻仍沒反應過來，他甚至連剛才那塊腰牌都沒看清楚，隻聽到大理寺三個字，然後望著自己被騎走的馬，愣在原地一臉茫然……
此刻，杜班石前腳一走，秦蘇隻好從馬車裏出來，坐在踏板上，望著前麵的馬兒不知如何辦？
深覺有種被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
短暫思量，他再次鑽進馬車裏，在昏迷的宋幾身上摸索一番，最後摸出了一塊非常剔透的血玉出來，放在手裏掂量了幾下，繼而下了馬車。
當街攔住一名六十幾歲的老漢。
“老先生，你可會駕馬車？”
老漢被他問得兩眼失神：“什麽？”
“你可會駕馬車？”
“馬車啊！”老漢這才反應過來，一臉認真的回答，“馬車沒趕過，但是趕過牛車。”
“那也差不多！”秦蘇如此想，然後將那塊剔透的血玉塞進老漢手裏，指著自己身後的馬車說，“勞煩老先生駕馬車帶我去大理寺。”
老漢看著手裏那塊玉，當下眼珠子都發亮了，正要將其往嘴裏咬上一口看看是不是真的，卻被秦蘇拽上了車。
“若送我到了大理寺，這玉便是你的了！”秦蘇說。
“大爺放心，這就送您去。”
老漢心裏暗暗竊喜，這等小事便賺了一塊好玉，真是個大買賣。便趕緊將玉收起，韁繩一拉，如平時趕牛車那般將馬車駕了起來，朝大理寺的方向而去。
另一邊。
杜班石騎著馬飛快趕到一間醫館門外，翻身下馬就直接衝了進去，大喊幾聲：“大夫！”
裏麵看病的人紛紛朝他看來，指指點點。
他也顧不得旁人的眼神，當即揪住一名正在取藥的小童，問：“你們這最好的大夫呢？”
小童懵了下，才抬手指了指裏頭，說：“師……師傅在裏麵。”
杜班石鬆開了他，疾步進去，正好看到一名老大夫在寫藥方子，二話不說將其從藥案後麵拖了出來，說明來意：“患者身中瘴氣，如何解？”
那老大夫到底是上了年紀，麵對突如而來的狀況好一會沒反應過來。
於是，杜班石再次問了一遍：“患者身中瘴氣，如何解？”
老大夫這才眯著雙眼道：“應當針灸在穴一炷香，再用清湯服用，采青蒿、柴胡、茯苓、知母、半夏、黃芩……”
“行了，跟我走一趟吧！”
不等他說完，杜班石一把抓過放在旁邊的醫藥箱跨在肩膀，一手拉著老大夫出了門。
小童試圖上前阻止，卻被杜班石那雙冷厲的眼神給嚇得縮了回去。
老老實實的不敢動。
老大夫被拉出醫館，一邊說：“公子莫急，公子莫急……”
“隻因有人中了瘴氣，急需您救治，多有得罪！”
“那也莫急啊！”
老大夫眼看外頭沒有轎子，也沒有馬車，隻有一匹馬，當下雙腿發軟，想折回去。
杜班石身形矯健，腳一蹬便上了馬，繼而揪住老大夫的衣服，把他拉上馬背，坐在自己前麵。
老大夫慌忙大喊：”使不得，使不得啊！”
“抓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