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六章：注定
“是仙山。”
??戈壁傍晚，斜陽殘輝，燕念靈撩起帷幕看向天際之處，形銷骨立的黑色巨人屹立在天邊，那是一座高到與天齊肩的山峰之影，遠遠望去震撼人心仿佛天地之下相較於此無不渺小如螻蟻。
??“燕太妃的遺言囑咐是真的！”這一幕也振奮了陳刹三人，他們本為凡界武者，如今見到這不存於世的雄偉山峰不由也心胸激蕩萬分。
??“看來我們走的方向沒錯啊。”莫天驕也從揚起的簾幕下看見了那直插雲峰的山影。
??“三日，最多三日，我們便能到達仙山山腳。”燕念靈壓抑住了激動之色。
??“接下來呢？據說望山跑死馬哦。”莫天驕微笑著問。
??“仙山消失了！”忽然之間陳刹失言驚呼道。
??地平線上殘陽最後的一抹餘暉消失，在陽光消失的一刹那，原本清晰入眼的巍峨山影驟然融入了黑暗之中不見蹤影，鬥轉月星頃刻間掛上天空，月華將馬車的影子在戈壁上拉的很長。
??“和傳說中一樣。”燕念靈並沒有驚慌反倒眼中的篤信越加深重了，她仰頭望天剪水雙瞳映著漫天玉珠星辰，嘴中微微呢喃片刻之後不再迷茫抬手指出了一個方向：“朝這個方向直走。”
??“原來如此。”莫天驕點頭笑道。
??“鬥轉星辰指引著你的前路。”簾幕外仰望天穹的燕念靈輕聲說：“這是我母親最後留給我的一句話。”
??“那張絲布上應該畫著的就是作為路引的星盤吧？”莫天驕問：“從你剛才望天的角度來看，應該是北辰星、狼蛛星、螢禍星、千機星以及三白星連成的一條線，線端指北的地方就是馬車前進的路線。”
??“不愧是莫前輩，洞察力驚人。”燕念靈也沒有想瞞著莫天驕什麽的了，就這半天的相處她已經知道在莫天驕的麵前沒有什麽人可以擁有秘密，比起大宗師，燕念靈更覺得和這個老人才像是仙人，深不可測，強如鬼神。
??“大陣以太陽為陣眼，太陽閉則大陣影，又以太陰為暗眼，戈壁荒景可騙人，但太陰卻絕不會騙人。”莫天驕搖頭說：“但你算漏了一件事，若是不改正這輛馬車一輩子都到不了仙山。”
??燕念靈驚了一下下意識問道“敢問莫前輩我做錯了什麽事？”
??“你太相信凡人的直感了。”莫天驕撩起簾幕出了馬車一巴掌拍在了陳刹的後腦之上，陳刹吃痛低頭納悶的回頭看向莫天驕不敢怒也不敢言。
??“停車，回頭，看看你走的什麽路。”莫天驕幽幽地說。
??陳刹愣了一下扯住了馬韁，一旁的甲十三和丁一也停下了黑馬。
??馬車停在戈壁上，陳刹下馬繞到了馬車之後，眼前之景差些讓他渾身冷汗湧出。
??荒地之上，馬車留下的車轍呈現一個完美的弧形，他們不知不覺中從“直線前行”的命令中脫離了，若是按照這個軌跡前行，大概不消數個時辰他們就會在戈壁上畫出一個完美的“圓”回到原點。
??“知道為什麽從來沒有人抵達過仙山了嗎？”馬車上莫天驕淡淡地說。
??陳刹回到馬前一臉驚駭：“可我分明.……”
??“別相信你的眼睛，也別相信這片天景。”莫天驕抬首望著滿天星辰說：“你們能想到的辦法，修仙者們都能想到，你們能發現的捷徑修仙者們早就堵上了甚至作下了誘導和陷阱，能對付修仙者的隻有修仙者自己本身。”
??此言一出，陳刹、燕念靈的眼神變了，看向莫天驕呼吸也急促了起來，寂靜的戈壁上能清晰的聽見數顆心跳的悸動聲。
??“莫前輩！”燕念靈忍不住出聲。
??“想讓我幫你回去黃陵國宰了那狗皇帝就省省吧，我腿腳老了沒那力氣再跑個來回了。”莫天驕搖頭說道。
??燕念靈張了張嘴，眼中的激動悄然而逝，取而代之的是失落和默然，莫天驕的拒絕在她的意料之中，但唯一的那一絲期盼真的被擊碎的時候她還是不免的情緒低落。
??“複仇這種東西，永遠是要自己親手來做才的有意義的。”莫天驕瞥了她一眼說：“你就沒曾想過去了仙山後自己求仙得道，再修得一身神仙之法後下凡宰了那狗皇帝為你娘親祭奠嗎？”
??“我……”
??“三千裏求仙路都走了，試試無妨。”莫天驕說。
??陳刹三人上馬，莫天驕抬手點在了三人晴明穴上，一道精純的靈力衝入，陳刹三人頓時覺著眼前恍如剝去灰霾般明亮，就算是在黑夜中也如同白晝視物，地上灰塵的棱角、石粒之間的縫隙絲毫畢現！
??“這是！”陳刹差些驚叫起來了，他按捺住頭皮發麻的激動望向天邊，他甚至能看見黑夜數千米之外一隻遊蕩過土丘之上的鬣狗，那鬣狗身上皮毛裏躍動的虱子都逃不掉他的研究！
??這等異變小宗師的定力硬生生讓他穩坐在了黑馬上沒有跳起來，隻是馬匹卻被他雙腿的力氣夾的嘶鳴了起來，一旁的甲十三和丁一更是不堪死命的揉起了自己的眼睛不相信自己看見的一切是真的。
??陳刹三人差些都要瘋掉了，眼力對於武者來說意味著什麽他們都是明白的，若是有能觀察見蚊蟲毫毛舞動之眼力，在廝殺戰鬥中，對方一切的動作在他們眼裏無異於頑童舞劍！這是質的飛躍，就算以後是大宗師在他們三人麵前他們也大可一戰，甚至……直接戰勝對方！
??“小技巧罷了，見到仙山後就意味著你們進了大陣的中樞，幻想之景什麽的不要太正常了，開了你們的眼穴就不會再被靈氣幹擾了。”莫天驕打著哈欠進去了馬車：“不過這眼穴打開了後就關不掉的，畢竟在上麵這可是要到.……歸墟還是浩瀚？管他的，就開個眼穴而已，不是什麽大事兒。”
??“大恩不言謝，多謝神仙賜福。”陳刹三人不再猶豫翻身下馬屈膝就跪。
??“駕車上路吧，三日太久，兩日我要看見仙山山腳。”莫天驕不耐煩的甩了甩手。
??“是！”陳刹三人垂首應命眼中依舊滿是激動。
??馬車再上路，筆直朝向天星所指方向前行。
??“莫前輩……”馬車上，燕念靈花費了不少時間冷靜下來後終於鼓起勇氣開口了，但話還沒說出口就被打斷了。
??“三個問題。”莫天驕閉眼臥著說：“我可以回答你三個有關修仙界的問題，但回報是你需要跟我去見一個人。”
??“見您的……長子麽？”燕念靈想起了莫天驕在石壁前見到自己時說的話。
??“自然。”
??“好，念靈願意。”燕念靈以自己的名字作了承諾：“莫前輩，我若是想要弑父需要多久時間。”
??莫天驕閉眼微笑道：“在我的教導下，一個時辰不到。可我並不會教導你，你的師傅另有其人，我開口他也不會吝嗇教你，但你成就的快慢就取決於他如今在修仙界混的怎麽樣了。”
??“莫前輩在仙人中實力幾何？”
??“還可以，可以沒事欺負一下別人。”
??對此回答燕念靈臉上湧起苦笑，但在收拾心情後還是問出了最後一個問題：“我的母親.……有重生的機會嗎？”
??“哪種重生？”莫天驕問。
??“哪種？”燕念靈啞住了，她從未知道重生還分為幾種。
??“就我所知道的重生方法有數十種，但每一種都不是你當前能負擔的起的，就算你將自己賣出去為奴為婢數百年也不見得換的起其中一種。”莫天驕說道：“這個念頭還是暫時斷了吧，或許當你以後修煉有成得了道……嗬，那時你的主要困擾就不再是令你母親重生了。”
??“但總有希望不是嗎？”燕念靈深吸口氣說。
??“人隻要還活著不死就總會有希望。”莫天驕睜開眼說道。
??“餘生請指教。”燕念靈不再猶豫起身，在馬車內屈膝拜下。
??“請指教的不該是我。”莫天驕說：“到了地方找對人再拜也不遲。”
??“念靈還有一個問題，不過不是有關上界的。”地上燕念靈輕聲說；“為何莫前輩看上了我？隻是因為念靈皮囊生的好嗎？上界總有容顏相貌遠超念靈的天資卓越之女吧？”
??“孩子，這種東西是緣分所使的啊。”莫天驕淡淡地說：“它將你送到我麵前意思已經很明顯了，如今每一方都在窮兵黔武，當你們在石壁前找上我時，我並不意外，因為這是它的意思了，所以以後的那將是一場空前絕後的死戰，不留餘力、不死不休的決戰！”
??燕念靈聽的雲裏霧裏，她不懂為何莫天驕提到了“戰爭”，也不懂言中的“它”是何人，但她隻知道，莫天驕意思是她的出現並非是偶然，而是注定的，好若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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