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五章：九思
“莫前輩求仙真的是為長生嗎？”馬車上，北靈公主望著陰影中閉眼哼著某種小調的莫天驕忍不住問。
??“長生？誰求仙是為了那種玩意兒？”莫天驕撓了撓花白的胡茬子。
??“長生不是世人最長遠的夢想嗎？”北靈公主垂首美眸映著桌上琉璃杯盞。
??“片麵之說罷了如果真有人為了長生而修仙必然是個貪生怕死之輩……我問你，你想得長生嗎？”莫天驕把手放在了桌上叩擊問道，
??“當然想。”北靈公主回答的毫不猶豫，絲毫沒有介懷莫天驕所說的‘貪生怕死’，更是反問道：“難道莫前輩不想嗎？”
??“我也想啊。”莫天驕一臉理所當然，好像之前對長生棄若敝屣的是另一個人一樣。
??北靈公主頓了一下後忽然陷入了沉思，少許片刻後她抬頭說：“莫前輩是想說長生隻是達到求仙真正目的一個助力。”
??“我喜歡獨立思考的女人。”莫天驕摸著胡茬子審視著北靈公主：“你是怎麽得出這個結論的。”
??“小女子隻是假設了一下自己得到長生後下一步的目標是什麽，一下子就明白了莫前輩的意思。”北靈公主輕聲說。
??“修仙的人沒幾個真正是奔著長生去的，長生二字太過虛無縹緲了，若是奔著長生後縱享天倫之樂的想法去修仙，那就隻等著坐死在枯塚之中吧。”莫天驕淡淡地說道。
??“修仙？”北靈公主一下坐直了，美眸中躍過的光芒似乎照亮了整個昏暗的馬車內。
??莫天驕揚了揚眉似乎意識到自己好像說錯話了，但他也沒介意失言，幹脆的順由著話茬往下說：“別把修仙之人想的太高大偉正，畢竟他們也是血肉之軀的人，不斬七情六欲、劃分善惡黑白。但也別把他們想的太過平易近人了，畢竟修仙之人與凡夫俗子有絕對的差別，對於你們來說他們與你們想象中的“仙人”並無差別。”
??“莫前輩知曉上界的消息！？”北靈公主一時間失態了，倉皇的站了起來差些頭撞到了馬車頂。
??“算是吧。”莫天驕摸出了腰間的水囊往琉璃杯盞裏灌，倒出來的全是醇紅的酒液。
??霎時間北靈公主的情緒發生了劇烈的變化，激動、慌亂、恍然、緊張、畏懼.……她心中五味雜陳，在逃亡路上她一直都處於極度的不安中，雖然手中有仙山的地圖，但是否能找到仙山她對此並不樂觀。
??可直到現在，莫天驕出現在了她的麵前，神武霸道，又言之知曉上界的存在，就像是一盞明燈照亮了馬車與她的心扉，暗室逢燈無異於此。
??“說說你手裏的仙山地圖，我挺感興趣的，為什麽那地方會流傳出地圖還落到了你手上。”莫天驕舉杯喝了口酒。
??“仙山地圖是我母親留給我的。”北靈公主提到自己的母親情緒忽的變得低落了下來，她強打精神繼續說：“在我還是公主之時，陳刹督軍花費數千金銀上下打點後帶我暗探了一次重獄天牢，在天牢裏母親給了那張以血為書的絲布，上麵便是通往仙山的方法。”
??“地圖背後沒什麽故事嗎？”
??“當時情勢緊迫，我隻來得及從母親手中得到絲布就匆匆離去了，隔日天牢裏就傳來了母親服毒自殺的消息，次日我便上了路一路逃出皇城向北而行。”北靈公主低聲說。
??“看來你母親年輕時在南邊有過福報，或許與某個下凡過的修仙人士有過姻緣。”莫天驕笑道：“這個修仙人士大有可能還與占據仙山之門的勢力有聯係，不然是絕無可能留下所謂通往仙山的方法的。”
??“我自幼在皇宮長大，母親入宮之前的事情一概不知。”北靈公主有些歉意地說。
??“你的名字，既然不再是黃陵國公主了，那總該有個行走世間的好名字。”莫天驕說。
??“小女真名喚作.……燕念靈。”北靈公主，燕念靈微微欠身。
??“念靈閨兮隩重深，原竭節兮隔無由。亦太皇所作的《九思》，看來你母親很喜歡亦小子的詩。”莫天驕悠然說道。
??“母上生前極愛亦太皇之作，亦太皇所著的《詩經》母上不惜重金派人自亦國購得了初版，所以我在四歲之年便開始朗讀背誦這些傳世經典詩篇了。”燕念靈嘴角微微上揚，眼前似乎浮現起了年少歲月槐樹之下母親溫柔指教朗誦詩篇的景象。
??“我大概明白了。”莫天驕點頭：“按照你母親燕太妃留下的地圖，我們大概還需要多久才能見到仙山。”
??“以如今的方向前行，最多再過半日，或許今日傍晚就可見到仙山蜃樓。”北靈公主看向窗外荒蕪的戈壁篤定得說道。
??“方向？看起來你們並非一路茫然向北逃串，而是有特別的參照物。”莫天驕頷首：“相信你的亡母吧，或許這一路上她都在庇護著你呢。”
??“多謝莫前輩安慰。”燕念靈垂眸輕聲說。
??莫天驕沒有多言隻是望著桌對麵燕念靈的身後，馬車陰影中盤踞著一團青灰的氤氳光影，借著陽光的餘色能分辨出光影之中偶爾凝出的一張美貌滄桑的女人麵容，雙眸一直落在馬車中你的燕念靈身上視線溫柔而寬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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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有凡人朝著斷界山來了。”珠宮貝闕之殿中，站在巨大月鏡前的白袍修士說。
??“常有之事，何須稟報？”大殿之上，數十人結成的大陣之中盤膝閉眸凝神的中年人聽見匯報麵色不起波瀾。
??“這幾個凡人似乎與平日中的流寇、難民不同，從進入千眼玄機的觀測範圍中後，他們的方向一直是筆直的朝著斷界山來的，途中路徑沒有半點偏移。”白袍修士扭頭說。
??“沒有半點偏移？”中年男人睜開了眼睛，四周陣點上的修士也微微轉頭麵露奇異的神色。
??“他們甚至沒有進入幻象之地的範圍，按理說他們現在的位置甚至看不見斷界山的凡界投影。”白袍修士手掐法訣法力漲落之間，月鏡之上出現了水波的漣漪，少時，鏡麵上出現了黃沙戈壁的畫麵，三匹黑馬拉著馬車在戈壁上揚起遮天沙塵。
??“這車隊中一共有幾人？”中年修士望著月鏡中的馬車問。
??“五人，此前發生過一次爭鬥，其中一人擾動了戈壁上的靈氣才引起了千眼玄機的反應。”白袍修士說。
??“擾動了靈氣？他們裏麵有下凡的修士？”中年修士皺眉。
??“不，我翻查過月鏡的記錄，出手的是一個沒有絲毫靈氣波動的凡人，可他在凡間的武道臻至圓滿，按照凡界的定義來說應該喚作.……大宗師？”白袍修士回憶著說。
??“對應修仙界的境界是何？”中年修士不以為意。
??“脫凡之下，半步脫凡。”白袍修士說。
??大殿內大陣上的修士們頓時議論紛紛，對於這個凡人竟然在毫無指點的情況下半步踏入修仙之道表示驚奇。
??“凡人界靈氣雖少，但斷界山日益泄出修仙界精華多少養人蘊才，出幾個半步脫凡並不奇怪。”中年修士擺了擺手壓下了殿內的聲音，他目光平淡地望著月鏡說：“出手那人年齡幾何？若是年輕倒是可以給他一個上界的機會。仙盟教旨從來都是歡迎傑出英才入界。”
??此言一出，大殿內所有修士垂首高呼：“太守明見。”
??“麵貌來看年歲古稀，但結合凡界大宗師延年之效，出手那人約莫已過百歲。”白袍修士說。
??“年紀還是大了。”中年修士搖頭：“按規矩行事，幻象之景內有大陣作擾，凡人的方向感、天南地北將被紊亂的靈氣徹底打亂，若是這種情況下也能尋到仙山也算是他們的際遇。可就算尋到仙山總也要有仙根才可上山，這是鐵律。”
??“是。”白袍修士拱手應命，轉身雙手一劃月鏡上畫麵顫動消逝。
??“凡人大宗師麽。”中年修士瞥了一眼月鏡上馬車最後的殘影，過後搖頭閉眸凝神：“不過凡人之道爾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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