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情難卻知府接密令
夏清風拚命擠到人群最前麵,欲衝進白府,被守門官兵攔住。
與此同時,她親眼看見夏致和白柔桑相依相偎走進正廳,她失聲叫道:“哥!”
夏致如遭雷擊,回頭看了一眼,沒有任何表情,白柔桑也回頭看過來,似乎問他一句什麽,夏清風聽不見。
夏致若無其事的應付了兩句,轉過頭和白柔桑一起進正廳去了。
夏清風直直的盯著他的背影,喃喃道:“怎麽會這樣?”
他不是應該為了客棧的事而奔波嗎?怎麽一轉眼成了白知府的乘龍快婿?就算他運氣好,接到了白小姐拋下來的繡球,他也應該推掉這門親事呀?
夏致跟別的女人成親,她要怎麽辦?
官兵們毫不客氣的將她推倒在地:“再不滾,老子宰了你!”
清風瑟縮著蜷起腿,腦袋脹痛,渾身沒有一個舒服的地方。
她想找夏致問個明白,可目前情況看來,夏致不可能出來見自己。
她想說出自己和夏致的關係,也許就能打消他和白柔桑的親事,可又有所顧忌,怕有一天自己被作為遊天閣餘孽抓起來,會連累他,便忍住沒說。
官兵咄咄逼人,她不得不強撐著從他們的視線裏消失。
旁邊有個狹窄的巷子,正好可以做容身之處,以便夏致從裏麵出來的時候,衝出去見他。
巷子裏雜草叢生,丟著一隻破麻袋,被她拿來禦寒。
天色漸晚,她咂咂嘴,五髒六腑一陣喧嘩,才想起這一整天都沒有吃東西,餓的難受。
不過相比饑餓,還是心痛更明顯一點。從她記事起,夏家的人就告訴她,她是父親從路邊撿回去的,長大要給夏致當媳婦。
從她十歲開始,就隱約把夏致看作可以依靠一生的人,那種感覺像個奇幻的夢,在她心中滋生,成長。
現在,那個夢突然出現了嚴重的裂縫,她不知該怎樣縫補。
她抬頭看向夜空,星子寥落的散布其中,使她感到寂寞無依,胸中湧起濃烈的悲傷:“如果爹娘還在就好了。”
露水打在臉上清涼入骨,她打了個寒噤,縮成一團,迫使自己閉上眼睛,不要再想那些有的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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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三度遵從冒公的提議,準備去人市挑兩個丫頭使喚,一來減輕徐嬤嬤的負擔,二來,王府有太多需要打理的地方,那些家丁又幹不來家務活,沒有兩三個丫頭打掃是不行的。
半年前,剛從皇城過來的時候,帶了十幾名丫鬟侍奉,可不久之後就被冒公遣送回去了,原因是那些丫鬟是皇帝的眼線。
當然,對外的借口是丫鬟們服侍的不夠周到。
從那以後,府裏就沒丫鬟了,節省了口糧沒錯,可府裏整體環境明顯下降,王爺本人的生活條件也不那麽便利了。
如今,他們打算買兩個年紀小的姑娘,小小年紀,總不會對王爺意圖不軌吧?
定了這個標準,寧王一臉的燦爛笑容:“我們快走吧,晚了就是別人挑剩下的了。”
冒公無意和他同行:“奴才一個人就可以辦妥了,王爺何必一塊去呢?”
“本王散散心罷了,再說了,丫鬟的人選很重要,本王不大喜歡你的眼光。”唐三度直言不諱。
冒公臊了個大紅臉:“奴才向來都是按照王爺的喜好辦事,哪敢憑自己眼光。”
“你還說呢,本王讓你弄兩隻喜鵲和梅花,想畫個喜上眉梢圖的,你找來的都是什麽?”
提起這事,冒公怪不好意思的,野外沒抓到喜鵲,倒抓了隻烏鴉,梅花也沒弄到,幹脆以桃花充當。還說鳥都長的差不多,王爺就湊合看吧,隻需下筆的時候注意一下別畫成烏黑的就好了嘛;桃花和梅花更是極為相似,照畫就是了。
把唐三度氣的夠嗆。
“王爺讓奴才春季找梅花,那不是拿公雞生蛋嗎?梅花臘月就開了,這個時節,花開滿枝頭的梅花哪兒找去?”冒公笑著說。
“行了行了,找不到就算了,也別拿別的冒充才是。”唐三度翻身上馬,吸吸鼻子,稀罕的瞅著冒公,“你不是從來不寫字的嗎?怎麽今天一身墨水味。”
冒公呼吸一滯,遂郎朗笑道:“看王爺成天寫字畫畫的,一時手癢,練了幾個字,竟然被王爺發現了,哈哈哈!”
二人說說笑笑而去。
路過白府時,冒公要獨自去見白守成,說問問白小姐的親事定了沒有,唐三度對此沒興趣,便讓他快去快回,自己在柳蔭下等著。
白柔桑和夏致的親事定了明天,昨晚了解了夏致的家世,知道他無父無母孤家寡人一個,如此甚好,黃道吉日由女方敲定。
而且,夏致說他之前一直露宿街頭,吃了上頓沒下頓,但胸懷大誌,一有時間就學堂外偷聽。
這麽一來,他給人的印象是個鬱鬱不得誌的大才子,無牽無掛,直接把白家視為自己的歸宿,就好像“鳳還巢,”他夏致本來就是白家的一份子。
是老天爺要考驗他們兩個人的愛情,才讓他們分開這麽久,如今緣分到了,自然喜結良緣。
“對了相公,那個女的口口聲聲叫你哥是怎麽回事呀?”白柔桑眨巴著小眼睛問。
夏致早就想好了說辭:“那個女人呀,是個可憐的叫花子,腦子有問題,慣會胡言亂語的,娘子不要往心裏去。”
一聲“娘子”把白柔桑叫的骨酥筋軟,泥巴一樣黏著夏致,吃飯都不願意分開。
白守成知道女兒是想夫君想的太久了,突然遇到這麽個一表人才的,一時忘情愛不釋手,可以理解。
白守成喜不自禁的忙著和大夫人一起操辦女兒的親事,高興的睡覺都合不攏嘴。
一直到第二天上午,冒公的出現,使得白守成神色凝重起來。
白守成接過冒公遞過來的紙條,欲打開來看,冒公卻製止他,鄭重其事的說道:“大人,這上麵的內容你一定要嚴格遵守,否則王爺怪罪下來,我也沒辦法跟你說情。”
白守成心裏咯噔一下,看這架勢,八成是要錢來了:“大總管,下官……”
不等他說完,冒公就揭過了這個話題,笑著問:“令愛的親事定了沒有呀?是哪家的公子?”
“明天,定了明天,嘿嘿嘿!什麽公子,一個落魄書生罷了。”白守成滿臉堆笑道,“明天大總管和王爺一定要過來吃酒席呀,下官就不遞喜帖了。”
冒公應了兩句,轉身告辭了。
白守成迫不及待的打開紙條,上麵的內容使他頗為納悶,鏟除遊天閣的事兒,當初被急於立功的寧王攬了過去,雖說借的是自己的府兵,功勞卻沒有自己的。現在出現了遊天閣餘孽,才想到讓他這個知府出麵整治,還用這偷偷摸摸的方式,是在命令他嗎?那鏟除了餘孽功勞算誰的?
思來想去,白守成滿不情願的把紙條揉成一團,扔到了角落裏,回到後院,把親事推遲一天的打算告訴了眾人。
白柔桑吵著鬧著不願意推遲,白守成嚴肅的語氣使她妥協了:“爹明天有要事,不容耽擱,辦不好那件事,恐怕爹都沒機會主持你的親事。”
聽如此說,白柔桑隻好作罷,撒嬌似的趴在夏致肩頭。
夏致看著白守成嚴肅的表情,思量著,發生什麽事了呢?白大人從來沒有這樣認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