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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沿街乞討夙願落空

  唐三度丟銀子的手遲疑了一下,總覺得此人的聲音有點熟悉,想開口問她兩句,姓甚名誰之類的。最後還是罷了,讓人看見他一個翩翩公子跟叫花子打交道多丟人。


  再說了,他認識的人裏麵都是達官顯貴,根本沒有叫花子,也許是這個叫花子的聲音跟自己認識的某位小姐有點像罷了。


  銀子落進陶瓷碗,發出清脆的聲響。


  若非今兒賺了五百兩銀子,唐三度絕不會有此濟貧的舉動,畢竟自己平時吃穿用度都挺拮據的。


  這個叫花子也真是走運了,他想。


  見她一個勁點頭拜謝,發出嗚嚕嗚嚕的聲音,唐三度微微一笑,為自己的慷慨解囊而興奮。


  很快,他發現附近的叫花子都朝這邊簇擁過來,他忙不迭翻身上馬,喝了聲“駕!”衝散人群,馬兒跑了起來。


  沒跑多遠,後麵發生了劇烈的爭執,嘈雜聲不絕於耳。


  他不由得勒住馬回頭看去,隻見幾個叫花子廝打成一團,把得了自己施舍的女叫花揪住頭發按倒在地,搶了她碗裏的銀子。


  女叫花拚命叫嚷:“我快餓死了,你們別搶我銀子!大哥大姐,咱們平分也行,別吃獨食啊!”話音未落,一個拳頭結結實實的打在她腮幫上,她“哎喲”一聲,狼狽的趴了下去。


  唐三度睜大了雙眼,清楚的看到那女叫花子額頭纏著繃帶,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乍看上去顯得非常雜亂無章,可仔細辨認的話,還是五官分明。


  “難怪她的聲音有點熟悉,原來是那個瘋子!”此時,唐三度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麽味兒,本來已經放棄了向她求教的念頭,偏偏現在又讓他碰上了,他實在難以扭頭就走,遂駕馬回轉。


  被打的眼冒金星的夏清風,發現寧王去而複返,嚇的避之不及。


  她為了避免被王府找麻煩,為了不連累夏致,不惜重操舊業,做了乞丐。


  當然,最直接的原因是想借此填飽肚子,而且還可以給夏致供應飯食,那樣他就不必為了溫飽問題而變賣客棧,就有時間去籌銀子準備開張事宜了。


  夏清風本來下定決心讚同夏致變賣客棧,可一早起床,發現夏致已經出門了,床頭還放著一張小紙條,上麵寫著“盡力而為”四個字,知道他一定是為銀子的事奔波去了。


  夏清風才會意到,夏致要變賣客棧根本不是真心話,他內心深處,變賣客棧應該是最壞的打算。


  既然如此,她為什麽還要拖後腿呢?何況她本意也是不想變賣的。


  因此想出重操舊業這個法子,扮作一個蓬頭垢麵的花子,不光能討點吃的,還能避開寧王的耳目,兩全其美之事,何樂不為?吃苦受罪就吃苦受罪吧,為了自己和哥哥的幸福未來,在所不惜。


  她心態積極的沿街乞討,萬萬沒想到第一個給她丟銀子的會是寧王。

  好在寧王丟下銀子就騎馬走了,夏清風正想把銀子收起來,卻被四麵八方撲過來的同行奪走,她利用在遊天閣學到的三腳貓功夫去爭奪,奈何身體帶傷,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


  現在,寧王直盯著她的臉,迅速驅馬而來,不會認出她來了吧?

  她也顧不得去奪銀子了,拚出最後一口氣,混進人群中。


  等唐三度趕到,早已不見她的蹤影。


  不知何時,冒公來到了身邊:“少爺在看什麽?”


  唐三度回過神:“沒,沒什麽。”


  冒公護著唐三度出了亂哄哄的人群,往回府的路走。


  躲在牆後的夏清風探頭瞧著,見他們走遠,才鬆了口氣。


  唐三度似乎在思考什麽,因此馬走的很慢,像是散心。


  冒公問了他幾句“少爺怎麽了?”想以此催促他打馬前行,可他隻是簡短的敷衍:“沒什麽。”便沉默不語,冒公也不好多加追問,隻是自己納悶,剛才王爺前行的速度比他快多了,一下子不見了蹤影,他找了好一會才找到。


  他找到唐三度時,唐三度正對一群叫花子左看右看,眼中盡是急切之色。


  現在又被神鬼勾了魂似的無精打采,是為什麽呢?


  主仆二人各騎一匹駿馬,唐三度的是燕州城最好的白馬,冒公的是從京城騎來的棗紅色的馬,一前一後慢悠悠的走著。


  唐三度的馬忽然停了下來,問:“這家客棧原本不是開張的嗎?”


  冒公停了馬,順著唐三度的目光看去,隻見旁邊是座二層樓客棧,一派空寂之象,之前的招牌也摘了。


  “可不是嗎,大概半個月前,奴才和少爺還來吃飯呢,當時叫什麽停雲客棧。”冒公說道,“現在也許是轉讓了。”


  唐三度又說:“之前那個瘋女人好像就算是從這裏衝出來的。”他的目光瞥向客棧門前用來搭雨簷的兩根柱子,“興許就是轉讓給她的。”


  一聽這話,冒公知道他還惦記瘋女人呢,僵持片刻,冒公策馬上前兩步,和他並駕齊驅,笑道:“那就太好了,用不了多久,客棧就可以重新開張,到時候少爺吃膩了府裏的飯菜,也可以到這裏換換口味了啊!”


  冒公的話說進了他心裏,最後望了一眼客棧,興奮的揚起嘴角,驅馬快跑。


  後麵的冒公,臉色忽然陰沉下來,恐怕不能如王爺願了。


  “駕!”他的腿用力夾了一下馬肚子,拽動韁繩,馬頃刻甩開四蹄,飛也似的往前奔。


  ***

  燕州城百姓的父母官,大名遠揚的白知府,為了女兒的親事,操心了十幾年,如今總算有了著落。


  白柔桑為尋如意郎,挑了整整十八年,終於等到了傳說中的一見鍾情。


  可是,白柔桑激動之餘,把繡球拋偏了,並沒有砸到夏致,旁邊的老爺子被砸的眼冒金星。

  老爺子還沒來得及高興,繡球就被利落的奪走,塞進了旁邊小夥子的懷裏。


  “相公,奴家終於等到你了!”這是白柔桑跟夏致說的第一句話。


  她摟住夏致的脖子,臉上出現了久違的紅暈,以至於布滿半張臉的褐色的麻子都不那麽明顯了。


  夏致覺得自己被一堆肥肉碾壓著,被摟住的脖子艱難的直立著,呼吸斷斷續續,內襯黏在肌膚上,水淋淋的。


  麵對白柔桑馬上就要壓過來的厚嘴唇,他有點畏懼和惡心,恨不得抬起拳頭將她打退。可他沒有喪失理智,打退了白柔桑不要緊,打走了萬貫家產就事兒大了!


  所以,夏致主動扳過白柔桑的腦袋,深情款款的說:“小姐,為夫等你等得好苦呀!”遂緊緊地抱住她,一副夙願終成喜極而泣的樣子。


  此情此景,讓人們議論紛紛,不遵守拋繡球選親的規則也就算了,這還沒成親呢,白大小姐就一口一個相公的叫上了,真是太不要臉了!

  白守成有能耐教訓老百姓,卻沒有堵住悠悠眾口的本事,而且他也覺得女兒的做法太過了。


  當下隻有馬不停蹄地去張羅親事,因為一開始繡球選親就是個幌子,如果沒有出現令他們父女滿意的女婿,他們便單方麵作罷,所以成親事宜沒有提前準備妥當。


  人群外,夏清風看這一片人多,巴巴的跑過來乞討,尋思著,夏致可能快回來了,可一定要在他回來之前討到一點吃的。


  她髒兮兮的臉上堆著殷勤的笑容,對來往行人訕訕的打招呼,可沒有一個人看她一眼,人們似乎在議論白小姐終於覓得如意郎君的事。


  “那男的作的詩是挺不錯,可他根本沒有搶到繡球啊,季老二都被氣昏了!”一個人說。


  另一個人接道:“要我說,季老二這把年紀就不該來湊熱鬧,搶到了也是白搭嘛。”


  “誰讓他們一開始定的規則是沒媳婦的都可以參加,季老二沒媳婦,這可是實打實的。”


  “說這沒用,誰娶了白小姐就等於娶了座寶庫,都想來碰碰運氣嘛!姓夏的小子走大運了,誰讓人家長得好呢?”


  “就是那個經常出入青樓青樓的夏致啊?”


  “對啊,不知道白大人和白小姐知道他的底細後,還會不會和他成親。”


  “甭管白小姐嫁給誰,反正不會嫁給你。”


  “你再說一遍!”


  “我就說了怎麽了!”


  “我打死你……”人群中發生劇烈的騷動,夏清風被撞了一把,手中的陶瓷碗掉在地上,碎了幾半。


  她的嘴唇哆嗦起來,胸口不安的起伏著。轉過頭,看向高高聳立著的繡樓,眼底閃爍著洶湧的漣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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