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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章河婆子

  走出鍾家宅邸以後,盡管走不出大山,但是我們並沒有在宅子過夜,而且趁著天黑透前離開了宅邸。


  走到一半的時候,黃靈輕咦了一聲,對我說道,“跟你在一起的大哥哥什麽不見了?”


  其實,在出宅子前,我就留意到封青冥並沒有跟來,可能他留下來,是需要處理一些事情的。


  或許,是涉及到了他管轄權內的東西。


  翻過山崗子,黃靈輕聲的說道,“今天晚上走不出山了,我們在前麵村子裏找一戶人家歇腳吧。”


  我點了點頭,想到了白天在墳山腳下的荒涼村子。


  到了村子後,這裏比較老舊破爛,而且我看出其實現在像這種老舊的山村都有一個特點,年輕的都外出工作,就算掙錢了也都在城裏買房子了。


  而山村裏留下的都是一些孤兒寡母,還有一些快進棺材的老人。


  這天也暗淡了,我們有心找個地方住一晚上,等進了這個村我就發現有些不太對勁,就是感覺那種死氣沉沉的。


  整個村像是籠罩一股喪氣,我跟黃靈兩個連續敲了很多村民的房門,但根本就沒有人應,我從門口退回去,跟黃靈說可能村裏辦喪事。


  我們這裏有這種類似惡習俗,村子裏的人去世後。


  伏三和頭七村裏都會緊鎖門窗的,而且當天最忌諱的就是自家門口有人自己的名字,就算有人叫,也不能答應。


  因為這是鬼叫魂,答應了魂就被勾走了,人死後第三天和第七天死者亡魂會回家的,如果晚上碰到外麵有人叫你的名字,而剛巧被回家的亡魂聽到,據說會招來黴運。


  就在我跟黃靈退出來時,剛才敲的門居然吱呀一聲,開了。


  一張慘白的臉,從門縫裏鑽了出來。


  因為那張臉滿是疙瘩,而且兩隻眼睛白仁仁,枯瘦深陷的眼窩就跟骷髏一樣。


  裏麵兩隻翻白的眼球快鼓出來了,加上我站在門口,突然間鑽出這長臉,幾乎就貼到我臉上了,我嚇的往後跳了一下,心裏撲騰撲騰的。


  這時候才看清楚,那張臉皺巴巴的,之所以這麽白,是因為她手裏提著一個紙燈籠,映的。


  老太太頭發蓬頭垢麵的,估計得有七八十年紀了,不知道是害眼病還是常年被煤油熏壞了眼,看上去特別嚇人。


  她的眼裏渾濁淌著累,側著腦袋把提著的煤油燈差點湊我臉上來了。


  我嚇得往後退了一步。


  接著我的腳步應該是讓這個老太太聽到了,她戒備的說了句,“誰!是誰!?”


  她這樣一問,我一下不知道怎麽回答了。


  我對老太太說,過路的,想要借宿一個晚上,沒想到這老太太耳背。


  好歹說了半天,我幾乎是吼著跟那老太太說的,她終於明白了,聽說我們要在這吃飯住宿,還挺高興,打著燈籠顫巍巍的拍著手就往裏走。


  這老太太走路我看都是摸黑在走,我把手在她眼睛前麵晃了晃,老太太咧嘴一笑,說,“害了眼病,眼睛快瞎了,瞧不見了。”


  我把腦袋湊到老太的耳朵旁,大聲說道,“老奶奶,怎麽稱呼啊!”


  這老太太耳朵背,聽我說話的時候要把手放在自己耳朵後麵,然後側著腦袋認真的聽,聽完後就笑了,“老瞎子,村裏像你們這麽大的毛丫頭都叫我瞎眼婆。”


  村裏小孩子叫她瞎眼婆,是因為她眼睛看不見的原因吧。


  不過,我覺得這個稱呼還是有些不尊重。


  但是這個老太太好像已經看淡了,也習慣了。


  黃靈攙扶著老太太,她整個人提著煤油燈顫顫悠悠的往屋子裏走。


  黃靈彎腰在她旁邊問,“老奶奶,家裏就你一個人嗎?怎麽沒見你家裏的孩子,他們放心讓你一個人在家裏啊!”


  在農村有不少不孝子,以前我們村就有一個在縣城裏買了房子,老家的老母親還住陰暗潮濕破破爛爛的土瓦房。


  花一萬多塊錢買一條狗都不舍得給老家自己的娘添一件過冬的厚衣服。


  因為這老太太耳背,我們倆說話很大聲。


  老太太這下聽懂了,說,在家啊,我閨女在家裏啊,那不是就在你們身後麵的嗎?


  我當時一聽這話,感覺立馬不淡定了。


  我跟黃靈倆人立馬回頭,可是身後麵空蕩蕩的,敞開的門,除了院子裏的晾的幾件老布衣服,哪裏還有什麽人?


  有些東西看見比不看見好,越是未知越恐怖。


  我倆身後空蕩蕩,啥都沒有,不過黃靈低頭看了下,轉過身去了。


  我感覺腳底下有什麽東西蹭我,低頭看原來是隻貓,煞白的個貓,原來老太太說的是它。


  本來在宅子就嚇得快丟魂了。


  這老太婆說這句話我還以為身後跟著什麽東西呢!


  進屋後瞎子婆讓我們在屋子裏坐會兒,然後提著煤油燈就出屋門了。


  我在屋子裏轉悠了下。發現屋子裏竟然沒有燈,開關都沒有,條件也夠可憐的,這年代了竟然屋子裏沒有通電,用了一輩子煤油燈,難怪眼睛被煤油熏成那個樣。


  不知道是不是一天沒吃飯,聞著老太太做的東西特別香,饞的我一個勁的流口水。


  過了會,看見老太太端出來兩碗肉,煤油燈放在桌子上,映射出上麵飄著一層油花,肉都盛的冒尖了。


  老太太非常好客,又端來了幾個白花花的饅頭,還冒著熱氣,老太太那張疙疙瘩瘩應該是得了某種皮膚病,笑起來因為褶皺的緣故。


  整個臉就好像是坑坑窪窪的癩蛤蟆,我有些密集恐懼症,有點不適應,她笑著招待我們,說家裏已經很久沒有來客人了。


  我雖然有些嘴饞,連續已經好幾天沒吃過像樣的東西,但是也不敢隨便就動筷子。


  老太太坐下來,然後摸索著伸手從盆裏拿出一個白饅頭,因為嘴裏的牙齒差不多掉光了,隻能用手掐著一點點放在嘴裏抿。


  在桌子上煤油燈照射下,老太太那張滿是皺著的臉和蓬頭垢麵的頭發,讓人覺得怪可憐。


  黃靈伸手拿起了一個饅頭,也吃了起來。


  我也拿了一個。


  吃東西的時候,我想到了村子裏家家戶戶緊鎖窗戶沒有人答應我跟黃靈的場景。


  心裏有些好奇,就靠近的老太婆一些,就問老太太村子那些村戶怎麽家家戶戶都關著門。


  老太太剛開始沒聽懂,側著腦袋對我搖頭擺手的說,“耳朵不好了,壞了,你說啥子門!?”


  我湊過去大聲的又問了遍。


  這下老太太聽清楚了,然後噢了一聲,對我說,“昨個晚上河婆子出來了,抓了個女娃子下水,村子裏的人是怕被叫了魂。”


  老太太一邊比劃一邊跟我說。


  鬧半天我搞清楚了,老太太嘴裏說的河婆,應該就是淹死在水裏的水鬼。


  在村旁邊有一條河,修了一個大水庫,好像這幾年年年都要出一些事,會淹死一兩個活人。


  老太太說昨天晚上水鬼在村裏把一個閨女抓下水裏,這事因為剛死了人,而且我剛巧今天敲門喊,村裏人都害怕被鬼叫魂。


  要是換做一個男的喊估計就沒啥問題了。


  感情把我們當成女鬼了啊!

  我想了想,又問老太太,“奶奶,你不怕啊。”


  “不怕不怕。”老太太擺手說,“一大把年紀了,活到頭了,還有啥怕的。”


  我不說話了,不過吃著吃著,我就忽然聽見裏屋房間裏有姑娘在唱歌。


  我知道有一些在老農村的規矩,客人吃飯女人是不能上桌子的,以顯示對客人的尊重。


  我看了對麵黃靈一眼,他既然無動於衷。


  想了想,我幹脆就對老太太說,讓她把屋子裏的女兒叫出來一起吃飯。


  說完後老太太沒搭理我,我以為是沒聽到,一連說了幾次,老太太都低著頭不說話,啪嗒啪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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